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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论》是通过一种君主宝鉴形式呈现出来的,这种文体旨在兜售帝王之术。然而细观《君主论》中那些马基雅维利提到的古今君主却大都下场悲惨,又有何术可言呢。马基雅维利推出一种与西塞罗式古典道德迥异的评价君主的标准——以君主的成就来衡量一个君主的优劣,教导君主要同时兼备狮子的残忍和狐狸的狡猾,根据具体的时势而不是自身的性格去做出最有益于自己国家的行为。然而尽管如此,沦落为兽苦苦挣扎的君主们仍然逃不脱殊途同归的悲惨宿命,而这分明是命运的诅咒审判和嬉戏。马基雅维利曾在一封给友人的信中自称自己是历史学家,喜剧作家和悲剧作家。通过对于其作品的研读,理解他熟练运用的反讽笔法,马基雅维利借此构筑出一个充斥着人性堕落和道德腐朽的悲惨世界。他的历史作品《佛罗伦萨史》运用戏谑的方式道出了佛罗伦萨日益虚弱的原因,是无功受禄者的飞黄腾达,梅迪奇家族那些圈内人都被法律作为例外,受到司法机构的庇护收受大量的金钱,他们为了保住自己而榨干了国家。他的三部喜剧作品《安德罗斯女子》、《曼陀罗》、《克莉齐娅》,在他的喜剧作品里哪怕是最令人厌恶的欺骗有时候甚至会带来皆大欢喜的好结果,要紧的并非道德,而仅仅是结果。《君主论》表面上旨在为新君主建言献策帮助他们长治久安,然而君主之“新”同君主持续统治矛盾,而马基雅维利忽略了新君主的继承问题,正是看到了新君主本身就是一个注定的悲剧。在马基雅维利所构建的悲惨世界中,究竟是君主制抑或共和制并不重要,而是试图通过不断残酷更迭的新君主来保持一个最低限度的秩序,用统治者的不断罔替来应对必然带来的政治腐败。在认识到了世道的黑暗之后,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选择相信人性的光辉,不屈地向命运发起抗争,但是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在命运面前的无力,而徒劳的抗争并不能改变无情的宿命。马基雅维利毁灭了将历史上那些人完全置身于大自然和宗教神灵之中来观察的西方传统。马基雅维利这位颠覆性地使世界和人类从着魔状态清醒过来之人,就这样站在了现代性祛魅的开端。他的笔调永远带着那种极具“命运感”的反讽和无情审判底色的。在嬉笑怒骂之下对于讥笑人性的脆弱,痛斥古典道德的腐朽以及宗教势力的虚伪,为人们揭开了这个悲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