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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青铜人面具目前共出土25件(其中有3件面具双目呈柱状凸出的“纵目”造型,在一些书籍中被归为兽面具类,笔者认为其形制与人面具一样,剖面呈U字形,面具后侧上下各有穿孔,脸型、五官特征相似,表明这种纵目面具与人面具的功能用途相似。且这些纵目面具与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的兽面相比,造型特征差异巨大,故笔者将其与人面具归为一类进行研究),这25件青铜人面具均于1986年发掘于四川省广汉市三星堆古城遗址一、二号祭祀坑内,为商代晚期古蜀王国的先民所制造,是古蜀本地巫文化的产物。三星堆青铜人面具在造型特征和使用方式上,与我国其它地区青铜人面具有着明显的差异,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据目前考古发掘来看,在商周时期这种造型结构的面具仅在古蜀地区出现,表明三星堆青铜人面具应是古蜀本地文化的产物,其形象所反映的思想内容应源自古蜀本地文化。同时三星堆青铜人面具的埋藏地是古蜀人举行巫术仪式后埋藏祭祀用品的场所,是古蜀巫术仪式的组成部分。且三星堆青铜人面具本身遗留有巫术仪式的痕迹,在古蜀巫术仪式中作为道具或祭品被使用。而纵观中国其它地区的巫文化,在巫术仪式中,面具不是简单的装饰品或陈列品,通常被赋予特定的含义,具备特定的功能,以帮助巫师完成巫术行为,达成巫术目的。故三星堆青铜人面具与其它地区的青铜人面具样包含巫文化因素,具备宗教文化特征,被赋予特定的文化含义和功能。不同的是,三星堆青铜人面具是古蜀原始宗教文化的产物,其承载的是商晚期生活于成都平原东北部的古蜀先民所创造的思想文化内容。故其所包含的文化含义以及其所体现的功能,是对古蜀原始信仰和巫术仪式内容、目的的反映。以此为基础,结合三星堆青铜人面具的造型样式、古蜀原始信仰、古蜀巫文化特征及政治背景,可推之三星堆青铜平目人面具、纵目人面具的文化含义及原始宗教功能。其中,青铜平目人面具象征晚商时期三星堆古城统治阶层鱼凫氏族的历代祖先神灵。而青铜平目人面具的大小之别又显示出了地位高低之分,面具的体量越大则地位越尊,其中最大的A型青铜平目人面具应是鱼凫氏族最古老的祖先神。青铜纵目人面具则象征古蜀蚕丛氏族的先王鬼魂,其中Eb型青铜纵目人面具体量最大,地位最高,应为开国蜀王蚕丛,Ea型青铜纵目人面具为开国蜀王蚕丛之后的后继王者。同时由三星堆青铜人面具的文化含义可知,祖先崇拜在古蜀宗教文化中具有整合、调节古蜀社会群体思想意识的文化功能。即鱼凫氏统治阶层通过树立并信奉古蜀各氏族公认的祖先神蚕丛氏,构建各氏族间的血缘关系及情感纽带,从而强化各氏族间思想上和情感上的共鸣,以促进各氏族的团结,保证古蜀社会的稳定。此外,由三星堆青铜人面具在一、二号祭祀坑举行的巫术仪式中的使用方式和目的可知,三星堆青铜人面具是巫师偶像与古蜀神灵沟通的媒介,与巫师偶像一同作为祭品被献祭。其具体职能是使古蜀各氏族人民相信巫师偶像已通过青铜人面具在另一个世界向神灵成功传达了他们的愿望。虽然从科学角度出发,三星堆青铜人面具只是一件普通的青铜器物,不具备任何神力,巫术仪式亦不能驱退洪水。但在科学文化水平极其落后的先秦时期,原始信仰是阐释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的唯一依据,巫术仪式是防治自然灾害最为有效的方法。故从古蜀先民的思想意识出发,三星堆青铜人面具象征古蜀祖先神灵,佩戴三星堆青铜人面具的巫师偶像必定拥有古蜀祖先神灵的力量,能进入到神灵的世界与神灵沟通,使神灵帮助古蜀先民驱退洪灾。三星堆青铜人面具与巫师偶像共同组成的巫术仪式安抚了古蜀先民对自然灾害的恐惧情绪,减轻了其对统治阶层统治能力的怀疑。可以说三星堆青铜人面具在巫术仪式中所行使的职能是对古蜀先民的一种心理暗示,满足了古蜀各阶层人民期望与神灵沟通得到庇护的心理需求,达到了稳定社会秩序和巩固王权统治的社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