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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05年中国废除科举制、“科学”取代“格致”以来,特别是五四以后,士大夫如何格物已被遗忘。虽然格致的程序一直被保留在中国画家口传亲授的学习国画传统之中,但差不多无人知晓格致在中国传统绘画中是如何进行的。本论文试图通过中国思想与绘画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以现存最早、流传有绪的宋刊《梅花喜神谱》为案例探索宋人格物思想对花鸟画的影响,通过对作者宋伯仁在画梅花过程中格致思想的还原,揭示理学家通过常识外推认识世界的模式。在此基础上,揭示中国绘画从花鸟、人物到山水用格物来写生并指导绘画实践的过程。本论文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内容:一、《梅花喜神谱》是一部类似于家谱的、记录梅花荣悴过程的谱系之作,但为后世技法画谱的出现准备了条件。二、虽然后人可以把《梅花喜神谱》当作技法画谱来用,但至少对作者来说,它不是画谱,而是一部记录其爱梅、格梅过程的图谱,反映了宋代儒生的格物思想。三、格致思想在宋人花鸟画中的体现。通过对此谱的解读,可以纠正自清末阮元以来仅仅把它看成是一部教人学画的技法画谱的成见和现代学者仅仅把它当作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咏物诗”的偏见;同时,它可以让我们清楚地认识到宋代儒生通过画梅花就可以感受对治国平天下的道德实践的体验,因为画梅花可以实现对仁、义、礼、智、信、孝、归隐等日常人伦中的道德规范的体验。因此,绘画对于文人来说是有价值的,这是中国山水、花鸟画自宋以后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从思想史的角度讲:我们不但看到了宋人的一种爱梅、赏梅和道德情操连在一起的风尚,而且还知道他们如何格物。在哲学史上,哲学家经常引用朱熹格竹、王阳明格竹来说明儒生的道德实践,但谁都不知道他们具体如何格竹。通过对此谱的解读,我们就可以理解朱熹、王阳明当年格竹的过程,因为根据理学家“理一分殊”的思想,格竹获得的天理和格梅获得的天理是一样的,我们从《梅花喜神谱》可以想象朱熹、王阳明如何格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