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农业部关于开展主要农作物生产全程机械化推进行动的意见》正式提出在全国开展主要农作物生产全程机械化的推进行动,重点聚焦于“九大作物”、“六大环节”,其中,水稻的播种(插秧)环节是全程机械化主攻的关键环节,同时该意见指明到2020年力争全国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水平达到68%的发展目标。在各地区共同努力下,我国农业机械化推广近年来取得了较大进展,农业机械覆盖率不断提升,但相比发达国家,整体水平依旧较低,而且各生产环节的机械化程度存在较大差异,这意味着农业全程机械化的推进仍然面临一系列的困难和挑战。尤其是近年来农村劳动力大规模向非农产业转移,加剧了劳动力的稀缺性和低质性,导致劳动力成本快速上升,进一步推升了农业生产总成本。在此背景下,分析和探讨劳动力成本上升是否显著影响农业机械的投入以及二者之间是否存在替代关系,对于我国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和加速农业全程机械化目标的实现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首先,为清晰了解劳动力成本的变化趋势,本研究利用近二十年的全国统计数据和三年的入户调查数据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分别对劳动力成本做描述性统计分析。分析表明,在宏观层面,全国和江苏省的劳动力成本均呈持续快速上升趋势,而劳动力投入中的家庭用工和雇工数量均呈明显的下降趋势。截至2017年,三种粮食和稻谷的全国平均雇工工价较1998年均上涨了近5倍,江苏省稻谷的平均雇工价相较于2004年翻了两番之多,而且稻谷的雇工价格普遍高于三种粮食的平均雇工价格。在微观方面,样本地区劳动力成本上升趋势明显,水稻雇工日工资在2015-2017年间上涨幅度达18.79%,而且农业劳动力整体表现出高兼业化、高老龄化和低质化的“三高两低”倾向,进一步间接加剧了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其次,分析劳动力成本上升对水稻生产的影响,重点探讨农业机械与劳动力两要素之间的替代关系。研究表明,劳动力上升会从两个路径影响水稻生产,一是改变土地决策,通过土地流转等形式,一部分小规模种植户退出农业生产转向非农产业,另一部分农户扩大规模成为种植大户进行专业化生产;二是改变要素投入决策,本文利用超越对数成本函数对江苏省入户调查数据实证分析得出,2015-2017年样本地区水稻生产全过程劳动力与机械的替代弹性分别为0.306、0.336和0.350,三年的平均替代弹性为0.331,劳动力和机械之间存在显著的替代关系,且替代强度随时间逐渐增大,也就是面对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挑战,农户会使用机械这一劳动节约型技术替代劳动力投入。分环节看,水稻耕地、播种(插秧)、收割三个生产环节劳动力与机械的替代弹性也在逐年增大,但比较发现,这三个环节的替代弹性存在显著差异,耕地环节的平均替代弹性最大,为0.384,收割次之,为0.358,播种(插秧)环节最小,仅为0.315,播种(插秧)环节的替代弹性明显小于耕地和收割环节。此外,劳动力和农业机械的需求价格弹性在水稻生产全过程及各环节均为负,且其绝对值均小于1,说明价格指标在调整农业生产要素的投入结构中依然发挥着重要的经济杠杆作用,合理调控机械的使用价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机械化的发展,但是单纯的从价格层面进行宏观调控效果有限,还需结合其他方面的因素来推进机械化的进程。最后,基于水稻耕地、播种(插秧)和收割三个生产环节劳动力与机械的替代差异,本研究进一步探究了造成播种(插秧)环节低替代弹性的原因,并利用多元Logit选择模型对该环节机插秧采纳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农户在播种(插秧)环节对劳动节约型技术的选择是不唯一的,直播技术同样具有节省劳动力投入的特征,其对机插秧的替代是造成该环节低替代弹性的主要原因。在机插秧技术的采纳方面,以种植方式当期未发生改变的农户为参照组,家庭政治背景、种植面积、耕地块均面积和劳动力价格对播种方式由直播变为机插秧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年龄则有显著的负影响;兼业化程度、水稻上期单产、本村是否有机插秧供给对播种方式由机插秧变为直播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而种植业收入占比则有显著的正影响,这说明,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是农户采纳机插秧技术的重要原因,同时,村干部的带头示范作用、耕地的规模化以及机插秧服务供给主体的完善均能有效促进播种(插秧)环节机械化的实现。根据上述研究结论,结合我国农业发展的特征与现状,本研究提出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优化生产要素投入结构和推进农业全程机械化的政策建议:合理调控农业要素价格,不断完善要素市场机制;加大农业机械化的推广力度,不断完善社会化服务体系;促进农地规模化经营,发展农业新型经营主体;密切关注各生产环节对机械的差异化需求,促进农业全程机械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