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不可抗力情形下的免责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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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违约责任的免责条件,也称“免除条件”,是指法律规定的不承担违约责任的事由。学理上称之为不可归责之事由,从《民法通则》对免责事由设定的种类来看,不外乎以下几种:不可抗力、受害人的故意或重在过失、正当防卫、紧急避险。在现实生活中,很多缔约方任意使用不可抗力条款,以此对抗对方当事人的权利,从而免除己方责任。本文从《民法通则》和《合同法》角度来理解不可抗力情形下的免责条件。
  设立不可抗力制度的法律原则。从民法角度讲,合同是当事人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关系的协议;从合同法角度讲,合同是平等主体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协议。但无论怎样设定合同概念,合同都要给当事人以利益期待。当事人通过签订合同确定其既得利益或未来利益,借助履约将其转变为现实利益,而债务不履行必将妨碍实现合同的目的。根据“严守合同义务”原则,任何逃避合同义务的行为不仅将受到伦理抨击,更会因妨碍交易秩序而遭到法律惩罚。但如果是因不可抗力等诸多意外事件足以影响合同履行或者导致合同难以履行,且若上述意外事件并非当事人订约时可以预见或履约时难以避免,亦不可归责于当事人,则基于公平理念,就应当免除当事人履行合同及赔偿义务。不可抗力制度具有减轻免除当事人义务的功效,是我国合同法乃至民法上的重要制度。
  对不可抗力的法律设定。法理上不可抗力是不能预见、不能避免、不能克服的客观情况。为明确不可抗力的具体范围,理论界通常以列举方式归纳不可抗力种类,它通常包括(1)天灾,如火灾、水灾、地震、暴风雪、闪电等;(2)战争以及类似战争状态,如战争、封锁、禁运等;(3)政治现象,如政治革命、内战、暴动及封锁;(4)社会现象,如罢工、民众骚扰、工厂封闭;(5)运输方面的航运阻碍、交通阻塞;(6)其他不可抗力事故,如传染病以及通常之意外事故。笔者认为,司法界与学理界在对不可抗力归类上,其功能和作用是一致的,意在向适法者提供识别不可抗力的“一般”情况,以引导人们正确地认识不可抗力的最大外延。但这种列举并不能概括出不可抗力全部种类,也不意味着一旦发生所列事件,就当然免除当事人责任,司法实践须仔细考虑不可抗力免责的适用条件。
  首先,当事人未放弃不可抗力的免责利益。不可抗力是法定但非强制的免责条件,当事人在签约时,若无特别约定或规定,双方可直接适用不可抗力条款免除当事人的义务和责任。但如果当事人已事先放弃该免责利益,则不得免除当事人责任。放弃免责利益可采取明确意思做出表示,也可由法官依营业性质及合同性质做出判断。不可抗力若仅影响到私人权益,根据意思自治原则,如果当事人主动放弃免责利益且不影响社会公共利益的,该意思表示自应得到尊重。某些行业以对抗预定风险为目的,若依营业性质得以判断行为人已放弃该免责利益,即应作出符合营业目的的解释。例如一种新传染病在发生发现前,国务院没有把它列为法定传染病,保险公司在疫情前所签保险合同均未将其纳入除外条款。此时,若受益人被确定患有此种新型传染病,保险公司不得援引不可抗力条款来免除赔付责任。支付货币义务同样不存在给付不能的情形,金钱之债的债务人不得以不知或不能预见此种传染病作为免责理由,最多只能作为延缓债务履行的理由。
  其次,不可抗力必须与履行义务受阻事实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七条规定,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合同或者造成他人损害的,不承担民事责任,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如果债务不履行是由不可抗力所造成的,才可免除债务人责任。但债务不履行除因不可抗力导致外,尚可能伴随多种其他原因,甚至不排除当事人的主观意愿,必须借助因果关系理论确定导致债务不履行的真正原因。债务不履行的真正原因必须是由不可抗力造成的。有人认为非典疫情系不可抗力,开发商及施工单位迟缓交工或拒绝交房可以主张适用免责,该观点值得商榷。非典疫情肆虐期间,社会消费能力下降,确已导致许多企业经营艰难,但经营艰难并不全是因为非典所导致。顾客消费水平下降可以导致企业经营困难;经营不善导致生意惨淡有之;因担心非典携带者传染疫病而主动停业者有之;更有因执行政府法令而暂停营业。若随意对不可抗力进行扩大解释而不考虑当事人特定情况,则必会成为当事人逃避履行债务的借口,交易安全将不复存在。对自然人非典疫情可能直接导致债务不履行,如合同一方当事人患有非典疾病而无法如期履行合同义务;疑似病人因被依法隔离而无法履行合同。就法人经营者而言,极少会因非典疫情而直接导致履行不能,而只会对经营活动产生障碍。有些企业根据政府暂停营业禁令而导致合同履行不能,这种履行不能不是直接来源于非典疫情,而系直接来自于政府禁令。政府要求建筑工地采取封闭管理措施,导致交叉施工单位无法补充后续施工人员而拖延工期,亦非直接产生于非典疫情,而来自于政府封闭施工政策。非交叉施工单位则无权以此主张免除延期交工责任。在这种情况下,不可抗力应是政府隔离措施而不是非典疫情。
  最后,因果关系须无阻断事由。不可抗力更多情形是导致债务履行受阻,但履行受阻情况很复杂。不可抗力可以导致履行不能也可以导致履行困难,但履行不能与履行困难显然性质不同。在履行效果上,它可能导致履行完全不能或部分不能。在期限上,它可能导致履行永久不能,也可能导致履行延误。若履行延误根本性地影响到债权人合同利益,其后果则与履行永久不能相似。然而,无论出现何种履行不能状况,如果存在阻断不可抗力与债务不履行间因果关系的事由,就应排斥不可抗力免责条款的适用。不可抗力与债务不履行间的因果关系应当具有必然性。因果关系是否被阻断是识别不可抗力能否具有必然性的重要标准,也是判断不可抗力影响力的重要标准,更是确定债务人免责范围的重要标准。但立法上不可能包含所有不可抗力的客观情形,适法者必须依法理裁定。如债务人依选择之债享有选择权,若不可抗力仅导致无法在某一地点或以某一方式履行,而未同时导致在其他地点或以其他方式之履行不能,债务人就不能以不可抗力作为免责理由。依照合同约定交付种类物的债务人,原本可采取其他方式购得种类物,以替代毁损的标的物,故债务人不履行种类物合同时不得免责。因果关系是否存在阻断事由与债务人承担何种注意义务直接相关。如果债务人所承担高度注意义务,则许多情况下都可阻断不可抗力与债务不履行间的因果关系,从而减少适用不可抗力免责条款的可能性;反之,若债务人仅承担一般注意义务,就会较多地适用不可抗力免责条款。
  (作者单位:青岛市工商局开发区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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