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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轻设计师正在走入市场,他们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设计极具现代性,也摸索出自己的品牌定位和商业路径。
在“例外”这个设计师品牌走红之后的两年里,独立设计师这个原本小众的群体也开始像野草一般生长。
有统计数据显示,仅在2012~2014年的短短两年里,北京地区的独立设计师数量就从几百人增长到超过3000人。这一批独立设计师的兴起是出现在中国时尚环境的整体变迁之后。
在20年之前,普通消费者对于时装的理解依旧局限于国外T台上隆重的表演,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第一批中国本土设计师,郭培、罗峥、胡社光等设计师都在那期间出现。
他们积累多年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之后创立自己的品牌,也走了成衣之外的另一条路,他们的服装多以舞台或红毯为使用场景,定位于高端晚装或礼服,也以定制为运营模式。
他们以繁复的手工刺绣、独特的拼接与镶嵌技巧为特色,极具观赏性,带着很鲜明的中国民族元素,他们的服装秀更像是艺术展,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制作服装更多是在艺术的基础上再讨论商业。
但在这20年里,经济发展也把中国时尚推向多元,普通人对于设计师作品的理解和消费也经历了从“观赏”到“实穿”的变迁,更多年轻人不再崇尚名牌,更希望凸显自身品位,这是新一代独立设计师成长所必须的市场空间。
这一批新锐设计师多是在2005年之后创立品牌,他们更多的毕业于法国、荷兰、英国的设计学院,吸收了西方的时尚元素。他们的设计更多以成衣为主,讲求现代性,实穿性和功能性,风格更国际化,没有了过去强烈的民族色彩。
过去独立设计师一直没有可行的商业渠道,尽管1996年,中国第一家买手店已经在上海开业,但在那之后的10多年,买手店开业速度非常缓慢。
直到2010年之后,中国独立设计师的下游产业链开始完善,栋梁、Joyce、Alter凹凸等买手店陆续出现,现在几乎每个一线城市都有了自己的买手店,甚至正在向二线市场延伸,这些年轻的设计师品牌也从最初就进入商业化运作。
这些年轻的设计师们对于品牌定位和商业运作从模糊到清晰,都已经摸索出自己的定位和商业路径。
跨越设计的分水岭
“WANG PEIYI”工作室在苹果社区艺术馆北区,在二楼工作室的展示厅里,颜色鲜明的长款礼服和新一季成衣摆在一起。
王培沂戴着黑框眼镜,多穿自己设计的黑色长款大衣,在时尚圈里,王培沂已经时常被称作王老师。
WANG PEIYI定制工作室的成立是在2004年,2013年他的服装秀进入米兰时装周。王培沂经历了整个中国时尚风向变换的交叉口,在他之前是专注于高端定制礼服的前辈设计师,而在他之后的年轻设计师们已经可以一入行就做着符合自己个性的成衣。
而他本人,在上一代设计师的尾巴上,也带了那个时代高级定制晚礼服的步调,在做了10年礼服之后,才拓展至成衣线。
他的礼服更偏爱国际范儿,擅长在西式礼服里运用色彩和新式面料,加上设计,繁复的纯手工,又有飘逸、闪烁和性感的色彩表现。而成衣则经常用辅金属元素细节去演绎女性的柔美,是一种男性视角的女性美。
王培沂是从中国的正统教育里成长起来的设计师,从小就学画画,在高中时就明确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刚成立工作室的时候,王培沂对于品牌的定位并不清晰,但在10年之前那个几乎没有销售渠道的环境里,王培沂还是很自然把设计引导到高端礼服的路线上去,“因为考虑到特殊一点的服装,也许人们会有定制的需求”。
但现在回忆那段时间,王培沂觉得在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是自己非常宝贵的财富,在凯撒(中国)股份有限公司设计皮衣的时候,有前辈告诉他,皮衣袖口的翻边必须要缝住,否则下雪的时候会灌雪,这件事情对王培沂的印象很深,“那个时候,才知道设计需要考虑实穿的问题”。
在王培沂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哪怕是做礼服或婚纱,他都会告诉自己,衣服做出来最终还是要给客人穿的,而那些太过沉重的材质和配饰,他也通常不会用在衣服的设计上。
刘清扬最初的品牌定位和现在的定位完全不同,因为之前没有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加上父母的投资建议,大家对时尚的市场并不了解,因此最初走了偏保守的路线,做了一个更大众的品牌。那个系列做的款式很适穿,也很平价,但刘清扬做过第一个系列之后觉得这个方向并不对,“这不是我擅长的东西。”
刘清扬擅长更有设计感的衣服,大众款式并不是她的优势,而平价的价格定位在与连锁品牌的竞争中只能打价格战,这又是小规模订单的设计师品牌最大的弱点,因此做品牌的第一年是很尴尬的状态。
2011年,刘清扬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系列,加入印花的元素,也在众多中性风格的设计师定位之外,选择了非常女性化的风格。“那是一个有点小众的系列,但却很成功,很多人喜欢,是那个系列确定了Chictopia的风格和方向。”
周翔宇出现在中国时尚圈子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刚刚毕业回国的学生,他被看做是一个特别的事件。
2007年,25岁的周翔宇从荷兰Den Haag服装学院毕业之后回国,在刚刚回国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就在北京一个网球场上做了自己的第一场服装秀,而那场秀的后台是中国一线时装杂志的时装编辑。
2007年,设计师想做一场秀是不容易的事,至少需要几十万的花费,但对周翔宇来说,做一件事情最有利的触动是“好玩”,他把尽快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视为第一位。
刚回国的时候,周翔宇认识了还是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的刘佳妮,他跟刘佳妮说,“姐姐,我想做一个自己的服装发布会”,刘佳妮瞬间就愣住了,很少设计师在很年轻时就敢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看到他的作品之后,刘佳妮就被他彻底折服。
周翔宇的第一场秀场地、酒水都是赞助的,有艺人朋友来捧场,也有张亮、傅正刚、赵磊等一线模特免费走秀,那次很像过家家。 周翔宇在繁杂的女装设计师和品牌之外,选择了男装。他认为女性对于品牌的忠诚度很弱,但男装则不同。
周翔宇品牌形象非常鲜明,多是男孩与少年的气质,又有些天真无辜,他强调模糊性别的着装概念,但又不是刻意的中性感,一切以完美的视觉效果出发。
周翔宇小的时候一直学习国画,但没想过以后做画家或者艺术家,他只是对服装有兴趣。十五六岁的时候,周翔宇就喜欢自己改衣服,因为不喜欢衣服上有品牌标志,就经常会拆掉很多衣服,也会改牛仔裤。有一次生日的时候,一个朋友送了周翔宇一台二手缝纫机,他就自己买布做了一些衣服,后来也带着这些作品去学校报名。
男装和女装的诉求不同,不像女装那样,可以先依靠晚礼服的高端定制维持生存。独立设计师做男装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主打时装圈最前沿和最独特的那群人,成为有强烈风格的设计师,要么就只能做一个大众的商业品牌。
但在2007年左右,男装设计师品牌同样还没有可行的商业渠道,更没有前辈设计师的经验和模式可供参考。2010年之前,周翔宇每一季都在做自己想做的系列,他的设计自由,注重轮廓、材质和年轻态的实穿主义,周翔宇非常清楚自己是把衣服当做价值观和表达自我的媒介,“每一季我首先要明确传达怎样的趋势和体验,在主旨明确之后,再细致地完成每一件衣服”。
周翔宇的设计并不是为了不同而不同,他的设计90%以上都具有极强的实穿性。因此在品牌创立的第一年里,虽然没有盈利,但却在圈子里积累了知名度,客人也依靠口口相传,通过时装编辑、模特、明星相互之间介绍过来,甚至有在银行里工作的年轻人,因为喜欢他的设计,而只找他做一套西装。
周翔宇也等到了男装市场的春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男士穿衣服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而另一类就是只穿最安全、最保守的。但2012年之后,周翔宇发现,现在中国的男士们已经更懂得自己适合的风格,如果看中了一件东西,会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方式买到它,也是从那几年开始,许多奢侈品牌也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在男装市场上。
近几年,周翔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国际市场上。2014年6月,周翔宇已经是第五次出现在伦敦时装周上,许多买手都因为周翔宇去英国看秀。
品牌的成长
品牌创立初期最困难的是如何找到适合的定位和风格,以及如何开拓市场。
在中国买手店和电子商务渠道快速发展之前,王培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依靠工作室半定制的模式维持运作。
经营和推广并不是王培沂擅长的事情,打开市场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个时候,王培沂的工作室开在一个商住两用的楼里面,没有临街的门店,品牌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客人。
但之前在服装公司就职的时候,王培沂结交了一大批模特、摄影师、化妆师以及时尚媒体人,也是他们为王培沂免费拍摄了第一组时装大片,也把他的作品推送到时尚杂志编辑面前。
在那之后,王培沂的设计可以和Lanvin、Chanel等国际大牌一起,供明星挑选,也陆续有时装编辑、明星来向王培沂借衣服拍片。王培沂的作品也开始通过小圈子的口碑传播,一点一点扩散出去。
王培沂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顾客,就是循着《时尚芭莎》杂志上拍摄的一组照片,找到他的工作室,定做了一套裙子。
“设计师如果不做秀,品牌的感觉就会很弱。”万博宣伟副总裁王小冬说,2006年王培沂在与潘婷合作的一个秀上,认识了王小冬,也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个人首秀。
王培沂的品牌开始有了一个完整的形象,“冷艳的性感、高贵、柔美,又有一些距离感”,他会使用精巧的刺绣,繁复的蕾丝和水晶。
2006年,经一位朋友介绍,演员曾黎请他设计自己在第九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绒毛礼服。王培沂为曾黎设计了5套方案,最终她选择了红色曳地长裙。
随后经过明星的相互介绍,王培沂也开始建立自己在明星中的口碑。赵薇、章子怡、范冰冰、高圆圆,几乎所有的一线女星都曾穿过王培沂设计的礼服。
但这10年里,王培沂的品牌没有过任何突然又快速的改变,就算某位明星穿了他的裙子,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但阵风过后,对于品牌的销量并没有明显的推动。
对于一个品牌的评判标准是很多元的综合考量,包括产品本身的设计定位、是否出现在四大时装周的官方日程表里、国际专业人士的口碑、艺术与商业平衡的能力等。
而现在国内年轻的独立设计师都在一个空白的市场上野蛮生长,填补各自的短板。周翔宇认为,“现在设计师在混乱中必须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拿到什么,如果没有清楚的定位,很容易在混乱当中成为牺牲品。”
总有一些人善于社交的基因会变成事业上的助力,周翔宇就是这样,2006年在周翔宇正式回国之前,他只是回北京短暂住过几个月,就是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认识了很多朋友。
在朋友眼里,周翔宇是一个社交高手,但周翔宇却认为自己和陌生人很难认识,但是他喜欢Party,喜欢喝酒,有一半朋友都是在酒吧认识的。
那个时候他时常出入三里屯和鼓楼一带的酒吧,KAI CLUB,Mao都是他常去的地方,“那几年,那些酒吧聚集了北京最前卫的一些年轻人,有模特、化妆师、时尚编辑、公关,在那个环境之下人和人之间很容易就熟悉起来。”
在荷兰Jeroen van Tuyl 公司短暂实习之后,2007年,周翔宇回到北京注册了自己的品牌Xander Zhou,那些朋友是他回北京创立品牌的重要因素,后来也成为可以帮到他的人。
刘清扬的Chictopia成为第一个进驻连卡佛的中国独立设计师品牌,现在老佛爷、栋梁、国贸三期的Arrtco Collection,以及二线城市的设计师品牌店都成为Chiatopia的渠道,在北京建外SOHO、上海嘉里中心已经有自己的直营店,甚至即将成为第一个进驻新光天地的国内设计师品牌。 对于刘清扬的Chictopia,最鲜明的形象是独一无二印花和刺绣,以及把复古元素和现代简约设计巧妙融合的设计感。因为面料设计专业的背景,刘清扬非常看重面料的质感和花色,她始终认为面料是服装的外皮,会直接影响到服装的设计,因此出于原创的面料设计是Chictopia最独特之处。
她每次都在开发出合适的面料之后,才利用面料的色彩、图案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多的使用高档的纯丝绸,丝毛,丝麻等质地,搭配刺绣与订珠等工艺,最终呈现出来的是非常精准的复古淑媛、文艺和优雅的腔调。
刘清扬的设计有很强的个人色彩,在品牌最初的几个系列,刘清扬自己成为品牌模特,每张照片上都呈现出上海与香港旧式女子融合的美。
刘清扬出生在北京,从小就喜欢画画,9岁去香港读书,18岁就读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 ( 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虽然她的专业是面料设计,但到英国以后就迷上了时尚和设计,选修了很多服饰史方面的课程,也是在英国期间形成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2009年,大学期间就已经做好回国创业准备的刘清扬在北京注册了Chictopia品牌。刘清扬并没有像其他设计师那样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品牌,“Chic”和“topia”的组合代表了优雅和乌托邦,也希望这个品牌能够更加包容。
和其他的设计师相比,刘清扬设计衣服的步骤通常多了一个步骤,在其他设计师订面料的时候,她需要先设计面料。现在刘清扬每一季的作品里95% 以上的面料都是她自己开发的,而面料印花每次都要经过手绘图案、扫描、修图、印刷的流程,再与面料厂商沟通定制。
第一个系列的时候她带着自己的手绘设计到苏浙买来白布,再到上海做印花,刘清扬本身是学面料设计专业,在她看来“什么都可以印,没有固定的条条框框”,在刘清扬的衣服上,出现过“昆虫”系列、“巴洛克”系列和马戏团系列等,也有许多童话的设计和欧洲印象派的元素,从北京、香港到英国,多元的成长环境让她的设计也同样以东西方结合的方式呈现。
边走边摸索的商业
王在实喜欢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王在实,实在的在,实在的实”。爸爸的朋友给她取了“Vega”这个英文名,她在许多年以后才发现“Vega”是织女星的意思。
王在实8岁从东北到深圳,16岁又去了英国,从工业设计逐渐摸索到自己的方向,她小时候经常搬家,也形成了怀旧的性格,王在实非常喜欢传统和有历史感的东西,就像现在她自己还会穿妈妈曾经的大衣。
王在实的工作室在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南大街演乐胡同63号院,原木结构的建筑里面有各类木艺或铁艺摆件,做旧的皮质沙发,复古的缝纫机,就像王在实的品牌一样,“是复古和经典的状态,我希望我的衣服能够长久的停留在客人的衣橱里”。
因此以这样的定位为基础,王在实强调高度的实穿性和整体造型,在面料和版型上都有所坚持,秋冬通常使用纹理均匀且保暖的羊毛面料,而春夏则用真丝,她的设计普遍有一种清冷的文艺气质,冷色系居多,也一直用更复杂和严谨的男装剪裁来设计女装。
给自己的品牌一个精神的核心“独立”,她认为,“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不要把太多人生的价值观依附在别的东西上面。”
这也是王在实自己的方式,她柔软、明媚,带着自己的个性,对于已经认定的方向有强烈的坚持。这5年多的时间里,这个85后女生一直独立带领品牌跨过每一道坎。
2008年,王在实从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 ( 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最著名的女装部毕业,那个时候王在实回到像白纸一样的中国时尚业。
妈妈开了9小时的车把王在实从深圳带到厦门,她也在那个海边城市认识了年轻设计师上官喆,在上官喆的工作室里,王在实用最初的10个月做了自己的第一个系列,只是带作品来北京拍照,却意外的改变了王在实的品牌发展方向。
在北京拍片的时候,王在实决定把品牌从厦门搬到北京,也在北京注册了品牌Vega Zaishi Wang。
与其他设计师相比,王在实更明显的特质是她一直在把这个工作室构建成一个具有完整架构的企业。
在品牌最初的几年里,王在实更多的精力用于构建稳定的团队,这是她做事情的风格,“必须要把团队建稳定,后面的事情会顺水推舟的完成,远远比没有团队就做事要好得多”。
在厦门期间,王在实就找到两位经验丰富的版师和样衣师,“样衣师从15岁开始就做衣服,福建的山区里面有许多小村庄,每次逢年过节,他都会扛着缝纫机到村子里,挨家挨户给别人缝衣服”。他们身上有王在实想象不到的人生经历。
这两位老师傅也跟王在实一起来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合作近7年时间,“他们的脑子里除了做衣服之外没有别的”,品牌也在发展初期就有了很稳定的基底。
但品牌成立的前3年,王在实的团队还没有完全成型,与合作工厂的合作也在磨合期,每一季王在实都需要下工厂和工人一起工作,整个星期和他们一起吃住,和他们沟通自己对于刺绣的要求,直到找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工作经验的生产经理。
2012年,王在实的工作室刚刚从建外SOHO搬到演乐胡同里不久就扩充了销售团队,工作室也从5个人的小团队变成10几个人的团队,但管理通常不是设计师的长项,王在实也遇到了最大的困难。“我只知道要建团队,但一开始工作室每个人之间权责很混乱”。经过几轮大的人员流动,王在实一点点摸索和设计出管理框架,把工作室重新带到稳定的轨道上。现在王在实的工作室已经完成采购,生产、公关、销售、库管和人事经理的团队构建。
2009年品牌成立的时候,刘清扬也遇到了同样的渠道问题,国内几乎没有买手店,也没有商铺愿意卖中国设计师的作品,但和其他设计师相比,刘清扬在销售渠道上走了更需要资本支撑的一条路。 2009年4月悠唐生活广场刚刚开业,刘清扬就在三层开了自己的直营店。“当时单纯觉得要找一个销售平台,最简单和直接的想法就是开一个店”,没有考虑到定位的问题。
“当时经常连续几天一件衣服都没卖,一个月的销售额还不够交房租”,直到2010年,洪晃创办的中国原创设计概念店“薄荷糯米葱(BNC)”开业。刘清扬主动和薄荷糯米葱联系,让他们来看自己的作品,也才关了悠唐生活广场的店面,以季卖的形式和薄荷糯米葱合作。
薄荷糯米葱也成为刘清扬早期的宣传平台,刘清扬的产品在店里销量非常好,而去店里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时尚媒体人,也开始有更多人认识了Chictopia这个品牌。
刘清扬擅长更有设计感的衣服,大众款式并不是她的优势,而平价的价格定位在与连锁品牌的竞争中只能打价格战,而这又是小规模订单的设计师品牌最大的弱点,因此品牌的第一年是很尴尬的状态。
2011年,刘清扬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系列,加入印花的元素,也在众多中性风格的设计师定位之外,选择了非常女性化的风格。“那是一个有点小众的系列,但却很成功,很多人喜欢,是那个系列确定了Chictopia的风格和方向”。
王在实做事情有很强的目的性,她认为设计师做自己的秀有两重含义,一小部分是宣传品牌,向外界表达和发声,但更重要的一部分则是商业,需要吸引买手在订货会上下订单。
因此直到2014年,王在实才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做了自己的第一场时装发布会,而在那之前,国内市场并不具备成熟的买手体系,“我不着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才最重要。”
2014年,王在实在一年里办了两场秀,在发布会之后的第3天,已经在合作的十几家买手店都来到王在实的工作室里订货。
但即便现在,许多买手店本身的运营仍然并不专业,所以王在实非常注重买手店的品牌定位,一直在用自己的专业性来带动买手店的专业性。
王在实的销售团队每一季在货品上架的时候都会巡店,培训买手店里的店员,告诉他们衣服的优势和特点,为什么在哪个部位做刺绣,在哪些部位有手工的细节,让买手店的服务人员把这些信息传递给顾客。
销售团队也会负责库存流转,把销量不好的款式在不同店面之间做调整和轮转,如果买手店产生了库存,那么王在实也会派人过去解决,“我想做的是一个长久的生意”。
当然中国独立设计师的环境已经比品牌创立之初好了太多,刚开始的时候,王在实靠着父母给的一笔创业基金创立品牌,2010年,设计师品牌集成店栋梁出现,慢慢的就可以靠自己的作品养活这个工作室了,“一直到2012年开了老佛爷的店,我们在运营上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王在实虽然没有学过经商,但父母都有自己的公司,父亲在20世纪90年代从一个电子工程师下海经商,王在实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家里的工厂,和工人们一起工作。从她建立品牌的第一天就明白品牌是怎么回事儿。她理解的设计其实就是产品,设计服装直到举行发布会也只是把作品推出了大门而已,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需要经过销售人员的推销到达客人那里,在穿过一段时间之后给予反馈,设计的过程才真正走完。”
而王培沂的顾客大多经过了一轮品牌的消费过程之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定制时装上。“我在那些顾客身上看过几乎所有当季的名牌包,”王培沂说,她们是中国最早消费奢侈品的那批人。
但王培沂的品牌也走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高级定制的价格本身就已经把大多数人拒之门外,而在王培沂的工作室里做一件衣服,少则半个月,多则一年,它注定是偏小众的。
因此王培沂做了多年定制,“品牌依然稳定的发展,但却很难有更大的突破”,王培沂一直坚持,“服装不是艺术品,而是商品,只有被人买走,穿在身上才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不希望我的衣服将来在我死了之后进博物馆。”
因此在品牌创立10年之后,王培沂才在“Wang Peiyi”高端定制的产品线之外,推出了自己的“Alex Wang”成衣线。
成衣线的目标人群是30~45岁之间的女性,王培沂说,穿我衣服的女人一定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对美有认知和追求,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群,而他的成衣线也很自然的选择与买手店合作。
经过10年,王培沂的工作室从最初3个人的团队到现在20个人的团队,也跨越了独立设计师从寂寥到野蛮生长的过程,他自己的品牌也在前几年的积累之后,开始受益于时尚大环境的发展。
近几年来,市场环境已经发展到可以支撑品牌商业化运作的阶段,但周翔宇同样很谨慎,品牌每走一步都需要有清晰的定位,“在十几个人的有限团队里能做到最好的状态是什么,选择在世界哪些地方卖自己的产品,每一步都与品牌将来的发展有最直接的关系”。
现在高级男装Xander Zhou Signature的主线正在与香港、北京、首尔、西班牙,意大利,纽约、巴黎的一线买手店合作。而复线年轻副线产品MR.X by Xander Zhou也出现在更贴近潮流文化的YOHO!有货的电商平台上。现在周翔宇非常在意品牌的销售情况,自己的产品与哪些品牌放在一起卖是他一直都在坚守的事情。
90后更凶猛
很多人认识文昊天是从2014年那档综艺节目《女神的新衣》开始的,节目播出之后,文昊天迅速成为最年轻高级成衣设计师代表,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铺垫,刚上来就是一个炫目的高潮。
文昊天的作品和他的年龄反差很强烈,虽然自己才刚刚23岁,但他设计的却不是引领潮流的风格,而是经典的反潮流和复古,多用灰色、黑色和复古的红色。
他的设计从来不是盲目迎合大众的审美,而是坚持用自我的方式引领大众,大衣和正式裙装线条简洁,没有多余装饰,但却强调“气质”,把法式风情和中国女人的优雅融合在一起。
如果有人问他,“你的衣服为什么那么老气?”他总会说,“我就想让我妈妈穿”。文昊天说自己做衣服是因为妈妈,妈妈在他小时候经常带他去买衣服,也让他帮忙搭配,询问他的意见,每次都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文昊天做衣服的目标和初心很简单,就想为妈妈做衣服,定位于“献给强势女人的温柔设计”。
文昊天属于那类早熟的孩子,从十几岁开始,文昊天就已经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18岁时独自前往巴黎留学,先后就读于法国Studio Ber ot服装学院和Istituto Marangoni学习服装设计。
文昊天在法国学习期间就有明确的计划,如何利用三年时间学到更多的东西。因此在学完了服装设计的基本功之后,文昊天转到一个开设综合课程的学校,学习如何经营和运作一个品牌。
2011年,文昊天在巴黎期间注册了高级成衣品牌Haotian Wen,那个时候他还不满20岁,2012年9月在巴黎发布了自己的首个系列。
他的巴黎留学生活和很多人相似,遇到过语言障碍,在餐馆打过工,在法国的前两年里都住在17平米的房子里,也自己从面料工厂打包300公斤面料坐地铁一点一点搬回家。
但他对于时尚的感觉还是在法国期间形成。在法国街头,即便是老太太,他们或许只是穿着平常的衣服,但是都会用香水或一支口红来表达自己的个性,这是巴黎留给文昊天的时尚印象。
Haotian Wen的设计非常注重服装的内在表达,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没有花哨的设计,但更多偏重于内敛的心思,会有优雅的弧形领口,收腰处别致的褶痕,追求女性优雅的气质。
他对个体体验和舒适度有强烈的追求,把试穿性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身体和心理上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文昊天觉得这和自己的性格有关系,“我是很实际的一个人”。
也是因为这样,文昊天与许多设计师的工作流程也是相反的,他对面料和材质有非常苛刻的要求,因此会先花很多精力寻找合适的面料,再根据面料的质感决定适合做什么衣服。法国原产的羊毛绉纱和羊毛软呢等是他经常会使用的面料。
文昊天身上有许多90后的特质,直接,目标明确,不喜欢走弯路。尽管已经在巴黎注册过品牌,但真正意义上品牌的发展是从2013年回国之后开始,也迅速变成了万博宣伟意外的惊喜。
2013年,文昊天回国,一个人拎着两个箱子来到北京,那个时候他不认识任何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做起,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找专业人士协助品牌运作。
回国之后,文昊天听说万博宣伟公关公司在时尚行业的积累和经验,就直接给万博宣伟的公共邮箱发了一封邮件,希望能够帮助他做品牌运作。
“他非常直接,有很多年轻设计师希望和公关公司合作,但许多人都没有信心讲出来”,王小冬说。
其实文昊天不是爱社交的人,他在陌生人中会习惯性羞涩,在北京国际时装周上,有许多人在场的时候,他通常是不说话的那一个,所以他选择在做好产品的同时,找到可行的计划和方法。
文昊天习惯做计划,从在巴黎创立品牌到来北京发展,他早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品牌。王小冬和文昊天聊了一整天,帮他梳理品牌,也帮助他做网络和电视平台上的推广和宣传。
2013年下半年,电影《小时代3:刺金时代》艺术总监黄薇也通过微博私信联系到文昊天,他因此成为《小时代3:刺金时代》的服装设计师,那个时候文昊天开始在圈子里积累自己的品牌。
2014年,《女神的新衣》节目组找到万博宣伟的时候,他们很自然的在合作的年轻设计师里面推荐了文昊天。
其实文昊天非常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有效率,“不管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首先都需要把衣服做好,所有的机会只有在之前脚踏实地的准备和计划面前才有意义”。
文昊天回国的2013年,国内已经有很多买手店,设计师完全可以很纯粹的态度来要求商业。现在文昊天在D2C买手店的合作之外,也在拓展更多的渠道,“每年在哪里开店,要开多少家店,我的衣服会在哪里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卖”,这些都是文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它们都指向长线稳定合作这个最终目的。
文昊天像是走在一条加速发展的路上,在整体的商业计划之内,品牌可以生出许多可能性,即便刚刚走到品牌正式发展的第二年,却已经开始做其他品牌通常四五年之后才做的事。
2014年底忙完服装发布会之后,文昊天就开始做自己的副线。他把副线定位于更加年轻化的亲民路线,文昊天在品牌的文案里写道“主线Haotian Wen的品牌是保护女人的,副线Haotian Girl是陪伴女生的”,他希望副线能跟普通的女生成为朋友。
现在Haotian Wen品牌已经有包和配饰推出,文昊天希望让品牌能够全线发展,从各个方面触达客人。在此同时,他对商业也保持非常开放的心态。
文昊天也把副线放在电商平台上。《女神的新衣》之后,朗姿股份有限公司和天猫商城找到文昊天合作,由朗姿做运营,文昊天做副线产品,最后放在天猫的平台上销售。
2014年,文昊天推出“第一萍”香水问世,取自妈妈名字里的“萍”字,他很自然的想到把香水放在微博上在“双11”期间做活动。文昊天并不觉得商业会损害品牌,“商业是商业,品牌调性是品牌调性,并不冲突”。
文昊天完全不像五六年之前的设计师那样,需要从头开始,一点一点沉淀出口碑和品牌。甚至连万博宣伟许多年的客户积累都可以全部用到他身上,足够有品质的作品,在对的时机找到对的资源,种种的因素集中在一起也让他可以迅速成长,文昊天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时代的痕迹
在上述5位设计师中,王培沂是70后,周翔宇、刘清扬、王在实是80后,文昊天是90后,他们每个人带领品牌成长的故事都带着各自所处时尚环境的特质。
70后一代像是站在了第一代设计师和新一代设计师的衔接处,他们很多人一开始都不会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定是绕了一圈,在其他服装公司积累经验,然后辞职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而80后甚至90后的他们可以做到从学校毕业之后直接开店,直接做品牌,也以非常直接有效的方式,打出自己的品牌。
时尚领域在近10年中发生了许多变化,10年之前,设计师能够做一场时装发布会都是不容易的事,而设计师能够出名或者能够赚到钱都很艰难。
但在这几年里,时尚的多元性模糊了大众和小众之间的界限,已经有Fashion-N(fashion next, fashionneeds , fashion network)等服务于独立设计师的推广平台出现,而设计师品牌也可以坚持强烈的个人风格,在主流的商业渠道上实现各自的商业化。
王小冬说,“ 近几年来,中国涌现出很多才华出众的时尚设计人才, 他们也希望通过商业化的运作和包装让更多的大众了解和喜爱他们, 这也是做FN中国时尚创意平台的初衷”。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市场也才刚刚开始,没有有效的商业模式可以借鉴。上一代设计师只需要维护处于顶端的小圈子,但年轻的设计师们却需要回归一个商业品牌的本质。这个行业里,品牌运作、面料设计、销售、版师等行业周边的工种都等待填补。
现在依然有更多设计师正在进入这个行业,运作一个品牌需要设计师的设计才能、情商,个性,运气,财力等多重因素,也需要不断跨越各自品牌发展的局限。
如果在几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年轻设计师们,或许有人已经拥有了非常全面的产品线,有人在平衡各个渠道的商业布局,甚至也有人把品牌拓展到海外市场,但也一定有许多设计师在这一波潮流里沉寂下去。
每位设计师都会被自己的时代成就,也会受限于自己所处的时代,未来十年会是独立设计师蓬勃发展的黄金期,同样也会是进入下一个潮流的分水岭。
在“例外”这个设计师品牌走红之后的两年里,独立设计师这个原本小众的群体也开始像野草一般生长。
有统计数据显示,仅在2012~2014年的短短两年里,北京地区的独立设计师数量就从几百人增长到超过3000人。这一批独立设计师的兴起是出现在中国时尚环境的整体变迁之后。
在20年之前,普通消费者对于时装的理解依旧局限于国外T台上隆重的表演,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第一批中国本土设计师,郭培、罗峥、胡社光等设计师都在那期间出现。
他们积累多年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之后创立自己的品牌,也走了成衣之外的另一条路,他们的服装多以舞台或红毯为使用场景,定位于高端晚装或礼服,也以定制为运营模式。
他们以繁复的手工刺绣、独特的拼接与镶嵌技巧为特色,极具观赏性,带着很鲜明的中国民族元素,他们的服装秀更像是艺术展,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制作服装更多是在艺术的基础上再讨论商业。
但在这20年里,经济发展也把中国时尚推向多元,普通人对于设计师作品的理解和消费也经历了从“观赏”到“实穿”的变迁,更多年轻人不再崇尚名牌,更希望凸显自身品位,这是新一代独立设计师成长所必须的市场空间。
这一批新锐设计师多是在2005年之后创立品牌,他们更多的毕业于法国、荷兰、英国的设计学院,吸收了西方的时尚元素。他们的设计更多以成衣为主,讲求现代性,实穿性和功能性,风格更国际化,没有了过去强烈的民族色彩。
过去独立设计师一直没有可行的商业渠道,尽管1996年,中国第一家买手店已经在上海开业,但在那之后的10多年,买手店开业速度非常缓慢。
直到2010年之后,中国独立设计师的下游产业链开始完善,栋梁、Joyce、Alter凹凸等买手店陆续出现,现在几乎每个一线城市都有了自己的买手店,甚至正在向二线市场延伸,这些年轻的设计师品牌也从最初就进入商业化运作。
这些年轻的设计师们对于品牌定位和商业运作从模糊到清晰,都已经摸索出自己的定位和商业路径。
跨越设计的分水岭
“WANG PEIYI”工作室在苹果社区艺术馆北区,在二楼工作室的展示厅里,颜色鲜明的长款礼服和新一季成衣摆在一起。
王培沂戴着黑框眼镜,多穿自己设计的黑色长款大衣,在时尚圈里,王培沂已经时常被称作王老师。
WANG PEIYI定制工作室的成立是在2004年,2013年他的服装秀进入米兰时装周。王培沂经历了整个中国时尚风向变换的交叉口,在他之前是专注于高端定制礼服的前辈设计师,而在他之后的年轻设计师们已经可以一入行就做着符合自己个性的成衣。
而他本人,在上一代设计师的尾巴上,也带了那个时代高级定制晚礼服的步调,在做了10年礼服之后,才拓展至成衣线。
他的礼服更偏爱国际范儿,擅长在西式礼服里运用色彩和新式面料,加上设计,繁复的纯手工,又有飘逸、闪烁和性感的色彩表现。而成衣则经常用辅金属元素细节去演绎女性的柔美,是一种男性视角的女性美。
王培沂是从中国的正统教育里成长起来的设计师,从小就学画画,在高中时就明确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刚成立工作室的时候,王培沂对于品牌的定位并不清晰,但在10年之前那个几乎没有销售渠道的环境里,王培沂还是很自然把设计引导到高端礼服的路线上去,“因为考虑到特殊一点的服装,也许人们会有定制的需求”。
但现在回忆那段时间,王培沂觉得在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是自己非常宝贵的财富,在凯撒(中国)股份有限公司设计皮衣的时候,有前辈告诉他,皮衣袖口的翻边必须要缝住,否则下雪的时候会灌雪,这件事情对王培沂的印象很深,“那个时候,才知道设计需要考虑实穿的问题”。
在王培沂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哪怕是做礼服或婚纱,他都会告诉自己,衣服做出来最终还是要给客人穿的,而那些太过沉重的材质和配饰,他也通常不会用在衣服的设计上。
刘清扬最初的品牌定位和现在的定位完全不同,因为之前没有服装公司的工作经验,加上父母的投资建议,大家对时尚的市场并不了解,因此最初走了偏保守的路线,做了一个更大众的品牌。那个系列做的款式很适穿,也很平价,但刘清扬做过第一个系列之后觉得这个方向并不对,“这不是我擅长的东西。”
刘清扬擅长更有设计感的衣服,大众款式并不是她的优势,而平价的价格定位在与连锁品牌的竞争中只能打价格战,这又是小规模订单的设计师品牌最大的弱点,因此做品牌的第一年是很尴尬的状态。
2011年,刘清扬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系列,加入印花的元素,也在众多中性风格的设计师定位之外,选择了非常女性化的风格。“那是一个有点小众的系列,但却很成功,很多人喜欢,是那个系列确定了Chictopia的风格和方向。”
周翔宇出现在中国时尚圈子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刚刚毕业回国的学生,他被看做是一个特别的事件。
2007年,25岁的周翔宇从荷兰Den Haag服装学院毕业之后回国,在刚刚回国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就在北京一个网球场上做了自己的第一场服装秀,而那场秀的后台是中国一线时装杂志的时装编辑。
2007年,设计师想做一场秀是不容易的事,至少需要几十万的花费,但对周翔宇来说,做一件事情最有利的触动是“好玩”,他把尽快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视为第一位。
刚回国的时候,周翔宇认识了还是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的刘佳妮,他跟刘佳妮说,“姐姐,我想做一个自己的服装发布会”,刘佳妮瞬间就愣住了,很少设计师在很年轻时就敢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看到他的作品之后,刘佳妮就被他彻底折服。
周翔宇的第一场秀场地、酒水都是赞助的,有艺人朋友来捧场,也有张亮、傅正刚、赵磊等一线模特免费走秀,那次很像过家家。 周翔宇在繁杂的女装设计师和品牌之外,选择了男装。他认为女性对于品牌的忠诚度很弱,但男装则不同。
周翔宇品牌形象非常鲜明,多是男孩与少年的气质,又有些天真无辜,他强调模糊性别的着装概念,但又不是刻意的中性感,一切以完美的视觉效果出发。
周翔宇小的时候一直学习国画,但没想过以后做画家或者艺术家,他只是对服装有兴趣。十五六岁的时候,周翔宇就喜欢自己改衣服,因为不喜欢衣服上有品牌标志,就经常会拆掉很多衣服,也会改牛仔裤。有一次生日的时候,一个朋友送了周翔宇一台二手缝纫机,他就自己买布做了一些衣服,后来也带着这些作品去学校报名。
男装和女装的诉求不同,不像女装那样,可以先依靠晚礼服的高端定制维持生存。独立设计师做男装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主打时装圈最前沿和最独特的那群人,成为有强烈风格的设计师,要么就只能做一个大众的商业品牌。
但在2007年左右,男装设计师品牌同样还没有可行的商业渠道,更没有前辈设计师的经验和模式可供参考。2010年之前,周翔宇每一季都在做自己想做的系列,他的设计自由,注重轮廓、材质和年轻态的实穿主义,周翔宇非常清楚自己是把衣服当做价值观和表达自我的媒介,“每一季我首先要明确传达怎样的趋势和体验,在主旨明确之后,再细致地完成每一件衣服”。
周翔宇的设计并不是为了不同而不同,他的设计90%以上都具有极强的实穿性。因此在品牌创立的第一年里,虽然没有盈利,但却在圈子里积累了知名度,客人也依靠口口相传,通过时装编辑、模特、明星相互之间介绍过来,甚至有在银行里工作的年轻人,因为喜欢他的设计,而只找他做一套西装。
周翔宇也等到了男装市场的春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男士穿衣服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而另一类就是只穿最安全、最保守的。但2012年之后,周翔宇发现,现在中国的男士们已经更懂得自己适合的风格,如果看中了一件东西,会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方式买到它,也是从那几年开始,许多奢侈品牌也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在男装市场上。
近几年,周翔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国际市场上。2014年6月,周翔宇已经是第五次出现在伦敦时装周上,许多买手都因为周翔宇去英国看秀。
品牌的成长
品牌创立初期最困难的是如何找到适合的定位和风格,以及如何开拓市场。
在中国买手店和电子商务渠道快速发展之前,王培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依靠工作室半定制的模式维持运作。
经营和推广并不是王培沂擅长的事情,打开市场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个时候,王培沂的工作室开在一个商住两用的楼里面,没有临街的门店,品牌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客人。
但之前在服装公司就职的时候,王培沂结交了一大批模特、摄影师、化妆师以及时尚媒体人,也是他们为王培沂免费拍摄了第一组时装大片,也把他的作品推送到时尚杂志编辑面前。
在那之后,王培沂的设计可以和Lanvin、Chanel等国际大牌一起,供明星挑选,也陆续有时装编辑、明星来向王培沂借衣服拍片。王培沂的作品也开始通过小圈子的口碑传播,一点一点扩散出去。
王培沂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顾客,就是循着《时尚芭莎》杂志上拍摄的一组照片,找到他的工作室,定做了一套裙子。
“设计师如果不做秀,品牌的感觉就会很弱。”万博宣伟副总裁王小冬说,2006年王培沂在与潘婷合作的一个秀上,认识了王小冬,也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个人首秀。
王培沂的品牌开始有了一个完整的形象,“冷艳的性感、高贵、柔美,又有一些距离感”,他会使用精巧的刺绣,繁复的蕾丝和水晶。
2006年,经一位朋友介绍,演员曾黎请他设计自己在第九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绒毛礼服。王培沂为曾黎设计了5套方案,最终她选择了红色曳地长裙。
随后经过明星的相互介绍,王培沂也开始建立自己在明星中的口碑。赵薇、章子怡、范冰冰、高圆圆,几乎所有的一线女星都曾穿过王培沂设计的礼服。
但这10年里,王培沂的品牌没有过任何突然又快速的改变,就算某位明星穿了他的裙子,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但阵风过后,对于品牌的销量并没有明显的推动。
对于一个品牌的评判标准是很多元的综合考量,包括产品本身的设计定位、是否出现在四大时装周的官方日程表里、国际专业人士的口碑、艺术与商业平衡的能力等。
而现在国内年轻的独立设计师都在一个空白的市场上野蛮生长,填补各自的短板。周翔宇认为,“现在设计师在混乱中必须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拿到什么,如果没有清楚的定位,很容易在混乱当中成为牺牲品。”
总有一些人善于社交的基因会变成事业上的助力,周翔宇就是这样,2006年在周翔宇正式回国之前,他只是回北京短暂住过几个月,就是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认识了很多朋友。
在朋友眼里,周翔宇是一个社交高手,但周翔宇却认为自己和陌生人很难认识,但是他喜欢Party,喜欢喝酒,有一半朋友都是在酒吧认识的。
那个时候他时常出入三里屯和鼓楼一带的酒吧,KAI CLUB,Mao都是他常去的地方,“那几年,那些酒吧聚集了北京最前卫的一些年轻人,有模特、化妆师、时尚编辑、公关,在那个环境之下人和人之间很容易就熟悉起来。”
在荷兰Jeroen van Tuyl 公司短暂实习之后,2007年,周翔宇回到北京注册了自己的品牌Xander Zhou,那些朋友是他回北京创立品牌的重要因素,后来也成为可以帮到他的人。
刘清扬的Chictopia成为第一个进驻连卡佛的中国独立设计师品牌,现在老佛爷、栋梁、国贸三期的Arrtco Collection,以及二线城市的设计师品牌店都成为Chiatopia的渠道,在北京建外SOHO、上海嘉里中心已经有自己的直营店,甚至即将成为第一个进驻新光天地的国内设计师品牌。 对于刘清扬的Chictopia,最鲜明的形象是独一无二印花和刺绣,以及把复古元素和现代简约设计巧妙融合的设计感。因为面料设计专业的背景,刘清扬非常看重面料的质感和花色,她始终认为面料是服装的外皮,会直接影响到服装的设计,因此出于原创的面料设计是Chictopia最独特之处。
她每次都在开发出合适的面料之后,才利用面料的色彩、图案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多的使用高档的纯丝绸,丝毛,丝麻等质地,搭配刺绣与订珠等工艺,最终呈现出来的是非常精准的复古淑媛、文艺和优雅的腔调。
刘清扬的设计有很强的个人色彩,在品牌最初的几个系列,刘清扬自己成为品牌模特,每张照片上都呈现出上海与香港旧式女子融合的美。
刘清扬出生在北京,从小就喜欢画画,9岁去香港读书,18岁就读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 ( 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虽然她的专业是面料设计,但到英国以后就迷上了时尚和设计,选修了很多服饰史方面的课程,也是在英国期间形成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2009年,大学期间就已经做好回国创业准备的刘清扬在北京注册了Chictopia品牌。刘清扬并没有像其他设计师那样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品牌,“Chic”和“topia”的组合代表了优雅和乌托邦,也希望这个品牌能够更加包容。
和其他的设计师相比,刘清扬设计衣服的步骤通常多了一个步骤,在其他设计师订面料的时候,她需要先设计面料。现在刘清扬每一季的作品里95% 以上的面料都是她自己开发的,而面料印花每次都要经过手绘图案、扫描、修图、印刷的流程,再与面料厂商沟通定制。
第一个系列的时候她带着自己的手绘设计到苏浙买来白布,再到上海做印花,刘清扬本身是学面料设计专业,在她看来“什么都可以印,没有固定的条条框框”,在刘清扬的衣服上,出现过“昆虫”系列、“巴洛克”系列和马戏团系列等,也有许多童话的设计和欧洲印象派的元素,从北京、香港到英国,多元的成长环境让她的设计也同样以东西方结合的方式呈现。
边走边摸索的商业
王在实喜欢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王在实,实在的在,实在的实”。爸爸的朋友给她取了“Vega”这个英文名,她在许多年以后才发现“Vega”是织女星的意思。
王在实8岁从东北到深圳,16岁又去了英国,从工业设计逐渐摸索到自己的方向,她小时候经常搬家,也形成了怀旧的性格,王在实非常喜欢传统和有历史感的东西,就像现在她自己还会穿妈妈曾经的大衣。
王在实的工作室在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南大街演乐胡同63号院,原木结构的建筑里面有各类木艺或铁艺摆件,做旧的皮质沙发,复古的缝纫机,就像王在实的品牌一样,“是复古和经典的状态,我希望我的衣服能够长久的停留在客人的衣橱里”。
因此以这样的定位为基础,王在实强调高度的实穿性和整体造型,在面料和版型上都有所坚持,秋冬通常使用纹理均匀且保暖的羊毛面料,而春夏则用真丝,她的设计普遍有一种清冷的文艺气质,冷色系居多,也一直用更复杂和严谨的男装剪裁来设计女装。
给自己的品牌一个精神的核心“独立”,她认为,“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不要把太多人生的价值观依附在别的东西上面。”
这也是王在实自己的方式,她柔软、明媚,带着自己的个性,对于已经认定的方向有强烈的坚持。这5年多的时间里,这个85后女生一直独立带领品牌跨过每一道坎。
2008年,王在实从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 ( 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最著名的女装部毕业,那个时候王在实回到像白纸一样的中国时尚业。
妈妈开了9小时的车把王在实从深圳带到厦门,她也在那个海边城市认识了年轻设计师上官喆,在上官喆的工作室里,王在实用最初的10个月做了自己的第一个系列,只是带作品来北京拍照,却意外的改变了王在实的品牌发展方向。
在北京拍片的时候,王在实决定把品牌从厦门搬到北京,也在北京注册了品牌Vega Zaishi Wang。
与其他设计师相比,王在实更明显的特质是她一直在把这个工作室构建成一个具有完整架构的企业。
在品牌最初的几年里,王在实更多的精力用于构建稳定的团队,这是她做事情的风格,“必须要把团队建稳定,后面的事情会顺水推舟的完成,远远比没有团队就做事要好得多”。
在厦门期间,王在实就找到两位经验丰富的版师和样衣师,“样衣师从15岁开始就做衣服,福建的山区里面有许多小村庄,每次逢年过节,他都会扛着缝纫机到村子里,挨家挨户给别人缝衣服”。他们身上有王在实想象不到的人生经历。
这两位老师傅也跟王在实一起来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合作近7年时间,“他们的脑子里除了做衣服之外没有别的”,品牌也在发展初期就有了很稳定的基底。
但品牌成立的前3年,王在实的团队还没有完全成型,与合作工厂的合作也在磨合期,每一季王在实都需要下工厂和工人一起工作,整个星期和他们一起吃住,和他们沟通自己对于刺绣的要求,直到找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工作经验的生产经理。
2012年,王在实的工作室刚刚从建外SOHO搬到演乐胡同里不久就扩充了销售团队,工作室也从5个人的小团队变成10几个人的团队,但管理通常不是设计师的长项,王在实也遇到了最大的困难。“我只知道要建团队,但一开始工作室每个人之间权责很混乱”。经过几轮大的人员流动,王在实一点点摸索和设计出管理框架,把工作室重新带到稳定的轨道上。现在王在实的工作室已经完成采购,生产、公关、销售、库管和人事经理的团队构建。
2009年品牌成立的时候,刘清扬也遇到了同样的渠道问题,国内几乎没有买手店,也没有商铺愿意卖中国设计师的作品,但和其他设计师相比,刘清扬在销售渠道上走了更需要资本支撑的一条路。 2009年4月悠唐生活广场刚刚开业,刘清扬就在三层开了自己的直营店。“当时单纯觉得要找一个销售平台,最简单和直接的想法就是开一个店”,没有考虑到定位的问题。
“当时经常连续几天一件衣服都没卖,一个月的销售额还不够交房租”,直到2010年,洪晃创办的中国原创设计概念店“薄荷糯米葱(BNC)”开业。刘清扬主动和薄荷糯米葱联系,让他们来看自己的作品,也才关了悠唐生活广场的店面,以季卖的形式和薄荷糯米葱合作。
薄荷糯米葱也成为刘清扬早期的宣传平台,刘清扬的产品在店里销量非常好,而去店里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时尚媒体人,也开始有更多人认识了Chictopia这个品牌。
刘清扬擅长更有设计感的衣服,大众款式并不是她的优势,而平价的价格定位在与连锁品牌的竞争中只能打价格战,而这又是小规模订单的设计师品牌最大的弱点,因此品牌的第一年是很尴尬的状态。
2011年,刘清扬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系列,加入印花的元素,也在众多中性风格的设计师定位之外,选择了非常女性化的风格。“那是一个有点小众的系列,但却很成功,很多人喜欢,是那个系列确定了Chictopia的风格和方向”。
王在实做事情有很强的目的性,她认为设计师做自己的秀有两重含义,一小部分是宣传品牌,向外界表达和发声,但更重要的一部分则是商业,需要吸引买手在订货会上下订单。
因此直到2014年,王在实才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做了自己的第一场时装发布会,而在那之前,国内市场并不具备成熟的买手体系,“我不着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才最重要。”
2014年,王在实在一年里办了两场秀,在发布会之后的第3天,已经在合作的十几家买手店都来到王在实的工作室里订货。
但即便现在,许多买手店本身的运营仍然并不专业,所以王在实非常注重买手店的品牌定位,一直在用自己的专业性来带动买手店的专业性。
王在实的销售团队每一季在货品上架的时候都会巡店,培训买手店里的店员,告诉他们衣服的优势和特点,为什么在哪个部位做刺绣,在哪些部位有手工的细节,让买手店的服务人员把这些信息传递给顾客。
销售团队也会负责库存流转,把销量不好的款式在不同店面之间做调整和轮转,如果买手店产生了库存,那么王在实也会派人过去解决,“我想做的是一个长久的生意”。
当然中国独立设计师的环境已经比品牌创立之初好了太多,刚开始的时候,王在实靠着父母给的一笔创业基金创立品牌,2010年,设计师品牌集成店栋梁出现,慢慢的就可以靠自己的作品养活这个工作室了,“一直到2012年开了老佛爷的店,我们在运营上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王在实虽然没有学过经商,但父母都有自己的公司,父亲在20世纪90年代从一个电子工程师下海经商,王在实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家里的工厂,和工人们一起工作。从她建立品牌的第一天就明白品牌是怎么回事儿。她理解的设计其实就是产品,设计服装直到举行发布会也只是把作品推出了大门而已,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需要经过销售人员的推销到达客人那里,在穿过一段时间之后给予反馈,设计的过程才真正走完。”
而王培沂的顾客大多经过了一轮品牌的消费过程之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定制时装上。“我在那些顾客身上看过几乎所有当季的名牌包,”王培沂说,她们是中国最早消费奢侈品的那批人。
但王培沂的品牌也走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高级定制的价格本身就已经把大多数人拒之门外,而在王培沂的工作室里做一件衣服,少则半个月,多则一年,它注定是偏小众的。
因此王培沂做了多年定制,“品牌依然稳定的发展,但却很难有更大的突破”,王培沂一直坚持,“服装不是艺术品,而是商品,只有被人买走,穿在身上才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不希望我的衣服将来在我死了之后进博物馆。”
因此在品牌创立10年之后,王培沂才在“Wang Peiyi”高端定制的产品线之外,推出了自己的“Alex Wang”成衣线。
成衣线的目标人群是30~45岁之间的女性,王培沂说,穿我衣服的女人一定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对美有认知和追求,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群,而他的成衣线也很自然的选择与买手店合作。
经过10年,王培沂的工作室从最初3个人的团队到现在20个人的团队,也跨越了独立设计师从寂寥到野蛮生长的过程,他自己的品牌也在前几年的积累之后,开始受益于时尚大环境的发展。
近几年来,市场环境已经发展到可以支撑品牌商业化运作的阶段,但周翔宇同样很谨慎,品牌每走一步都需要有清晰的定位,“在十几个人的有限团队里能做到最好的状态是什么,选择在世界哪些地方卖自己的产品,每一步都与品牌将来的发展有最直接的关系”。
现在高级男装Xander Zhou Signature的主线正在与香港、北京、首尔、西班牙,意大利,纽约、巴黎的一线买手店合作。而复线年轻副线产品MR.X by Xander Zhou也出现在更贴近潮流文化的YOHO!有货的电商平台上。现在周翔宇非常在意品牌的销售情况,自己的产品与哪些品牌放在一起卖是他一直都在坚守的事情。
90后更凶猛
很多人认识文昊天是从2014年那档综艺节目《女神的新衣》开始的,节目播出之后,文昊天迅速成为最年轻高级成衣设计师代表,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铺垫,刚上来就是一个炫目的高潮。
文昊天的作品和他的年龄反差很强烈,虽然自己才刚刚23岁,但他设计的却不是引领潮流的风格,而是经典的反潮流和复古,多用灰色、黑色和复古的红色。
他的设计从来不是盲目迎合大众的审美,而是坚持用自我的方式引领大众,大衣和正式裙装线条简洁,没有多余装饰,但却强调“气质”,把法式风情和中国女人的优雅融合在一起。
如果有人问他,“你的衣服为什么那么老气?”他总会说,“我就想让我妈妈穿”。文昊天说自己做衣服是因为妈妈,妈妈在他小时候经常带他去买衣服,也让他帮忙搭配,询问他的意见,每次都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文昊天做衣服的目标和初心很简单,就想为妈妈做衣服,定位于“献给强势女人的温柔设计”。
文昊天属于那类早熟的孩子,从十几岁开始,文昊天就已经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18岁时独自前往巴黎留学,先后就读于法国Studio Ber ot服装学院和Istituto Marangoni学习服装设计。
文昊天在法国学习期间就有明确的计划,如何利用三年时间学到更多的东西。因此在学完了服装设计的基本功之后,文昊天转到一个开设综合课程的学校,学习如何经营和运作一个品牌。
2011年,文昊天在巴黎期间注册了高级成衣品牌Haotian Wen,那个时候他还不满20岁,2012年9月在巴黎发布了自己的首个系列。
他的巴黎留学生活和很多人相似,遇到过语言障碍,在餐馆打过工,在法国的前两年里都住在17平米的房子里,也自己从面料工厂打包300公斤面料坐地铁一点一点搬回家。
但他对于时尚的感觉还是在法国期间形成。在法国街头,即便是老太太,他们或许只是穿着平常的衣服,但是都会用香水或一支口红来表达自己的个性,这是巴黎留给文昊天的时尚印象。
Haotian Wen的设计非常注重服装的内在表达,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没有花哨的设计,但更多偏重于内敛的心思,会有优雅的弧形领口,收腰处别致的褶痕,追求女性优雅的气质。
他对个体体验和舒适度有强烈的追求,把试穿性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身体和心理上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文昊天觉得这和自己的性格有关系,“我是很实际的一个人”。
也是因为这样,文昊天与许多设计师的工作流程也是相反的,他对面料和材质有非常苛刻的要求,因此会先花很多精力寻找合适的面料,再根据面料的质感决定适合做什么衣服。法国原产的羊毛绉纱和羊毛软呢等是他经常会使用的面料。
文昊天身上有许多90后的特质,直接,目标明确,不喜欢走弯路。尽管已经在巴黎注册过品牌,但真正意义上品牌的发展是从2013年回国之后开始,也迅速变成了万博宣伟意外的惊喜。
2013年,文昊天回国,一个人拎着两个箱子来到北京,那个时候他不认识任何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做起,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找专业人士协助品牌运作。
回国之后,文昊天听说万博宣伟公关公司在时尚行业的积累和经验,就直接给万博宣伟的公共邮箱发了一封邮件,希望能够帮助他做品牌运作。
“他非常直接,有很多年轻设计师希望和公关公司合作,但许多人都没有信心讲出来”,王小冬说。
其实文昊天不是爱社交的人,他在陌生人中会习惯性羞涩,在北京国际时装周上,有许多人在场的时候,他通常是不说话的那一个,所以他选择在做好产品的同时,找到可行的计划和方法。
文昊天习惯做计划,从在巴黎创立品牌到来北京发展,他早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品牌。王小冬和文昊天聊了一整天,帮他梳理品牌,也帮助他做网络和电视平台上的推广和宣传。
2013年下半年,电影《小时代3:刺金时代》艺术总监黄薇也通过微博私信联系到文昊天,他因此成为《小时代3:刺金时代》的服装设计师,那个时候文昊天开始在圈子里积累自己的品牌。
2014年,《女神的新衣》节目组找到万博宣伟的时候,他们很自然的在合作的年轻设计师里面推荐了文昊天。
其实文昊天非常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有效率,“不管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首先都需要把衣服做好,所有的机会只有在之前脚踏实地的准备和计划面前才有意义”。
文昊天回国的2013年,国内已经有很多买手店,设计师完全可以很纯粹的态度来要求商业。现在文昊天在D2C买手店的合作之外,也在拓展更多的渠道,“每年在哪里开店,要开多少家店,我的衣服会在哪里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卖”,这些都是文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它们都指向长线稳定合作这个最终目的。
文昊天像是走在一条加速发展的路上,在整体的商业计划之内,品牌可以生出许多可能性,即便刚刚走到品牌正式发展的第二年,却已经开始做其他品牌通常四五年之后才做的事。
2014年底忙完服装发布会之后,文昊天就开始做自己的副线。他把副线定位于更加年轻化的亲民路线,文昊天在品牌的文案里写道“主线Haotian Wen的品牌是保护女人的,副线Haotian Girl是陪伴女生的”,他希望副线能跟普通的女生成为朋友。
现在Haotian Wen品牌已经有包和配饰推出,文昊天希望让品牌能够全线发展,从各个方面触达客人。在此同时,他对商业也保持非常开放的心态。
文昊天也把副线放在电商平台上。《女神的新衣》之后,朗姿股份有限公司和天猫商城找到文昊天合作,由朗姿做运营,文昊天做副线产品,最后放在天猫的平台上销售。
2014年,文昊天推出“第一萍”香水问世,取自妈妈名字里的“萍”字,他很自然的想到把香水放在微博上在“双11”期间做活动。文昊天并不觉得商业会损害品牌,“商业是商业,品牌调性是品牌调性,并不冲突”。
文昊天完全不像五六年之前的设计师那样,需要从头开始,一点一点沉淀出口碑和品牌。甚至连万博宣伟许多年的客户积累都可以全部用到他身上,足够有品质的作品,在对的时机找到对的资源,种种的因素集中在一起也让他可以迅速成长,文昊天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时代的痕迹
在上述5位设计师中,王培沂是70后,周翔宇、刘清扬、王在实是80后,文昊天是90后,他们每个人带领品牌成长的故事都带着各自所处时尚环境的特质。
70后一代像是站在了第一代设计师和新一代设计师的衔接处,他们很多人一开始都不会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定是绕了一圈,在其他服装公司积累经验,然后辞职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而80后甚至90后的他们可以做到从学校毕业之后直接开店,直接做品牌,也以非常直接有效的方式,打出自己的品牌。
时尚领域在近10年中发生了许多变化,10年之前,设计师能够做一场时装发布会都是不容易的事,而设计师能够出名或者能够赚到钱都很艰难。
但在这几年里,时尚的多元性模糊了大众和小众之间的界限,已经有Fashion-N(fashion next, fashionneeds , fashion network)等服务于独立设计师的推广平台出现,而设计师品牌也可以坚持强烈的个人风格,在主流的商业渠道上实现各自的商业化。
王小冬说,“ 近几年来,中国涌现出很多才华出众的时尚设计人才, 他们也希望通过商业化的运作和包装让更多的大众了解和喜爱他们, 这也是做FN中国时尚创意平台的初衷”。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市场也才刚刚开始,没有有效的商业模式可以借鉴。上一代设计师只需要维护处于顶端的小圈子,但年轻的设计师们却需要回归一个商业品牌的本质。这个行业里,品牌运作、面料设计、销售、版师等行业周边的工种都等待填补。
现在依然有更多设计师正在进入这个行业,运作一个品牌需要设计师的设计才能、情商,个性,运气,财力等多重因素,也需要不断跨越各自品牌发展的局限。
如果在几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年轻设计师们,或许有人已经拥有了非常全面的产品线,有人在平衡各个渠道的商业布局,甚至也有人把品牌拓展到海外市场,但也一定有许多设计师在这一波潮流里沉寂下去。
每位设计师都会被自己的时代成就,也会受限于自己所处的时代,未来十年会是独立设计师蓬勃发展的黄金期,同样也会是进入下一个潮流的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