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苏轼的抒情词

来源 :科学时代·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qiuyuce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 要】苏轼的抒情词指的是直接抒发自己思想感情、表现自己个性的作品。其中包括了从政之情、爱国之情、怀古之情,以及包括朋友、兄弟、师生、夫妻之间的人伦之情。在这些题材上苏轼是有开创之功的。
  【关键词】苏轼;抒情词;开创
  抒情词的概念是这样的:直接抒发自身的思想情感,表现独特的艺术个性的词。苏轼的抒情词具体算来则包含了以下类别:从政之情,爱国的情感,怀古的感情,以及包括了朋友、兄弟、师生、夫妻之間的人伦之情。
  我们都知道的是,苏轼的诗是最擅长于表现自我的,他既然已经视词为诗歌之别类,那么他的词会是以抒情见长也就是一种必然之势。元好问、许昂宵、王鹏运评的好,“唐歌词多宫体,又皆极力为之。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一洗万古凡马空’气象”(《新轩乐府引》)“东坡自评其诗云:‘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唯词亦然。”(《词综偶评》)“其性情,其学问,其襟抱,举非恒流所能梦见”(《半塘老人遗稿》)
  苏轼的抒情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从政之情
  这里的从政之情是指积极入世的政治热情以及那些表现入世和出世、进退出处矛盾心情的佳作。表现的最为突出和严肃的是《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缚缚。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常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上阙前七句写旅店早景,意境同温庭筠《商山早行中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相似。后六句由感慨而转入对往事的回忆。下阕前六句直书年轻时的才华和从政热情,“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的理想真颇类老杜的“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壮志。后六句写自己政治上的失意以及所取的态度。小说家把“袖手何妨闲处看”一语做实为“神宗闻此词,不能平,乃贬坡黄州,且言教苏某闲处袖手,看朕与王安石治天下。”(《遗山文集。东坡乐府集选》引,见《东坡乐府笺》)这当然是不可靠的,因为这首词作于1074年赴密州时,离被贬黄州还远的很。但是从这一句词中,我们也确能看到他对当局的不满,以及他所采取的不合作的政治态度。在这政治上不尽如意的时候,他所要保有的。是“行藏在我”的气节和“且斗尊前”的旷达,不难想象,在这背后隐藏着的是深深的痛苦。至于那些表现政治上的失意,揭示自己在出世入世问题上的矛盾心情的作品到后来就越来越多了,如《蝶恋花》:
  云水萦回溪上路。叠叠青山,环绕溪东注。月白沙汀翘宿鹭,更无一点尘来处 。 溪叟相看私自语,底事区区,苦要为官去?尊酒不空田百亩。
  他把田园描写成“更无一点尘来处”的圣地,显然是和龌龊的官场相对而言的。“底事区区,苦要为官去?”表面上是“溪叟相看私自语“时发出的疑问,其实不正是他自己的内心的反省和独白吗?一本在此词词牌下加《述怀》的标题,更足见此词非只泛泛写风光景物,而是深刻抒发其思想矛盾的。
  二、 爱国之情
  苏轼是一个爱国者,他的爱国热情也在词中得到抒发。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当推《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随太守,亲射虎,看孙狼。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词以射猎起兴,抒发自己愿意报效疆场的爱国之情。希望朝廷不计较他的小过而重用他,他相信自己如有这样的机会,定能为国杀敌立功。所谓“西北望“,显然是指位于西北的西夏和辽,所谓射“天狼”,显然应该指的是以武力抗击夏和辽的入侵,这正是《教战守策》等文章所表现出的爱国思想的形象而生动的艺术写照。作于同时的《祭常山回小猎》一诗将这一思想表达的更为分明:“圣明若用西凉簙,白羽犹能效一挥。”晋西凉主簿谢艾善用兵,晋大司马主簿顾荣亦善用兵,与敌战,一挥羽扇,敌众即散。苏轼在诗中以谢艾和顾荣自比,和词中以魏尚自比同意。
  著名的《念奴娇。大江东去》也是他爱国思想的生动流露。他为什么对周瑜那样倾心羡慕呢?就是因为周瑜可以在“谈笑间”使“强虏灰飞烟灭”。联想宋代屈辱挨打的背景,我们不难看出苏轼赞美古代的周瑜,不正是寄意于感慨当今缺少一位像周瑜那样可以英勇杀敌,抗敌御辱, 保护家园的英雄,他叹息自己“早生华发”,也正是悔恨自己不能像周瑜那样为国立功,以报效祖国。另一首《阳光曲》一词直接抒发了作者的爱国之情,词曰:
  受降城下紫髯郎,戏马台前旧战场。恨君不取契丹首,金甲牙旗归故乡。
  希望本朝打个漂亮的胜仗,而凯旋归来,这是何等健康向上的昂扬风貌,同时也抒发了苏轼真挚而热烈的赤子之心呢。
  三、怀古之情
  怀古词的主题不外有两方面,一是借古讽今,二是借自然的永久而感慨人生的短暂。苏词中有不少怀古的佳作。表现前一主题的当首推《念奴娇。赤壁怀古》,这在前文已有所论述。当然,这首词也感慨了人生的短暂和功业的难就。词一开首就由写景转入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如果说写景是以空间为线索,怀古则以时间为线索;而这两句词一下子就把读者推入广阔的空间与悠远的时间的结合之中,真堪称笔力千钧、力透纸背。词的结尾“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更借怀古直抒了人生短暂的悲哀。集中表现后一主题的有《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犹如三鼓,悭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卷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他因夜宿彭城燕子楼,而想起了古之名妓盼盼,但物是人非,这不能不引起他的感慨。“燕子楼空”三句包括了多少怅惘心情。而“异时对”三句,更想象以后人们对着黄楼凭吊我时,亦如我现在对着燕子楼凭吊盼盼,这就不能不使人更为惆怅,产生强烈的“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的感慨了。类似的作品还有《满江红。江汉西来》,其下阕曰:
  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不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他指出历史上不管是被杀的祢衡,还是杀人的黄祖、曹操,都是“飘忽”的一瞬,只有如李白那样伟大的著述才是永垂不朽的。
  四、人伦之情
  苏轼是笃于友情、最富有人情的人,因此他抒写友情的词作特别多。
  他有很多朋友,在和这些友人分别时,他总要对他们抒发自己真诚的祝愿:他在送杨元素还朝时,这样形容他的英发雄姿:
  旌旗满江湖,诏发楼船万鵃轳。投笔将军应笑我,迂腐,帕首腰刀是丈夫。(《南乡子》)
  他在送梁左藏时,这样想象他的作为:
  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浣溪沙》)
  苏轼每到一处都和那里的老百姓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分别时自然要产生依依不舍的留恋之情。他在离别徐州到湖州时,这样形容依依惜别的深情:
  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江城子》)
  他在离别黄州量移北上时,这样形容自己对黄州父老的深情:
  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满庭芳》)
  苏轼和苏辙之间的兄弟之情是十分深厚的,表现这种兄弟之情的作品不但在诗中著称,而且在词中夜多有佳作。最有名的当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据苏轼自称,他从杭州通判调任密州,本来就是为了能和弟弟离的距离时时可以近一点,以便时时团聚。但在写此词时已三年未见了,所以他在词中借描写月光,借把酒问月,抒发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真诚高远的情谊。次年,苏辙作《水调歌头》和之,过于悲切,苏轼便又作一首词《水调歌头》和之,“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之乐为慰”。在被贬黄州时期他更想念弟弟,在《《西江月。黄州中秋》》中他再度借中秋月光写出了“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这样深切的想念之词。
  苏轼词中还有表现师生之情的作品。如《木兰花令》有“与余同是识翁人,唯有西湖波底月”之句,《水调歌头》有“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之句,《西江月》
  有“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之句。
  更加值得陈道的是,苏轼还把夫妻之间纯真的爱情写入词中,这就是那首著名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派真情,从心底流出,真堪称“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
  且不用说历代词人的作品,就是历代的诗歌中,也见不到这样感人肺腑的悼亡之作。
  这些抒情之作为什么算是创新之作呢?难道前人词中就没有抒情之作了吗?不,前人固然有,但范围太狭窄,个性也太不鲜明了。他们囿于“诗庄词媚”的传统观点,從不肯把抒情言志,表现从政之情、怀古之情、爱国之情这样庄重严肃的内容写入词中,他们只用诗来表现这类主题,即使有个别的作品,《杨柳枝。春入行宫映翠微》、欧阳炯《江城子。晚日金陵岸草平、》、范仲淹《剔银灯。昨夜因看蜀志》之言怀古,其气象也难和苏轼的怀古词相比,只有王安石的怀古词《桂枝香。登临送目》才可和苏的轼的同类作品相比。至于李煜的“亡国词”,抒情色彩确实很浓,也很富于个性,但其格调终嫌太低,只能算是一个忘国之君的悲鸣, 更谈不上什么“爱国”了。所以他也不能和苏轼相比。至于赠送酬答之作,虽从词产生以来就是常见的题材,但在苏轼以前这些赠送之作几乎无例外的都是写给歌妓舞女的,所写的内容全是男欢女怨的柔情密意。习惯成自然,人们都忌讳用词来表达兄弟手足、朋友师生之间这种比较庄重的友情,更不用说给自己的妻子作词了。在苏轼以前敢于这样写词,并且写得较好的,只能挑出寇准的一首表现朋友之情的《阳光引》。只有苏轼才敢于打破长期以来形成的成见,把各种人伦之情都大胆地引入词中。在苏轼的带领下,这块禁区才被冲开,但屈指算来,表现夫妻之情的作品能和苏轼《江城子》相匹敌的,千百年来也不过只有陆游的一首《钗头凤》、纳兰性德的一首《金缕曲》而已。这更显出苏轼的开创之功了。
  参考文献:
  [1]赵仁珪 .论宋六家词[M].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2]王国佐.浅议苏轼词的艺术特殊[J].,科技视界,2013.(4).
  [3]杨佐义.苏轼词学思想研究[J].,1989, 东北师大学报(5).
  [4]姚薇.试论柳永\苏轼词的地位和影响[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4,(2).
  作者简介:
  赵翠荣(1979-),女,湖南邵东人,四川省内江师范学院图书馆,硕士,助理研究员。
其他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