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德林和他的笛奥提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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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尔德林于1807年陷入了毁灭性的疯狂之境。作为天才诗人的荷尔德林从此消逝了,只留给这个空洞的世界一个“活着的幽灵”。这个疯狂的荷尔德林,此后在图宾根内卡河畔的一座塔楼上度过了他不太为世人所知的36年的余生。
  黄昏,当荷尔德林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窗下轻轻流过的内卡河和周围美丽的晚景时,他是否会突然记起他生命中曾经历过的美好?是否会记起那个美丽的倩影,那曾经使他陷入爱情的幸福与疯狂的女人——笛奥提玛(苏瑟特)是否会在嘴角露出一丝回忆时幸福的微笑?
  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于1770年出生在德国施瓦格地区内卡河畔的一座小城。幼年时他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那时,他已经体现出对音乐和诗歌艺术超凡的领悟力。这二者陪伴了他的一生,包括那段幽暗的疯狂岁月。也是从那时起,他渐渐形成了高贵、优雅、宽广、温柔而又多愁善感的性格。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性格使他如此容易地陷入诗的梦幻之中。在梦幻中,他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这个世界给了他自我的欢乐、孤独的幸福,也给了他苦涩的感伤和致命的绝望。
  命运是捉弄人的东西,它将诗人的天分赐予了荷尔德林,同时也将他引向了图宾根大学神学院,把他抛入了一种扼杀生命活力、抑制个性自由的刻板的生活。这给荷尔德林造成了莫大的痛苦和深远的伤害。但那时的荷尔德林并没有完全被神学院死气沉沉的生活所吞噬,他刻苦学习了各种古典语言,尤其是希腊语,这为他以后研究古希腊文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并且,从那时起,他已经开始构思他的《许佩里翁》。
  大学毕业后,荷尔德林离开了符腾堡王国,到了黑森公国法兰克福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里做了一名家庭教师。在那里,他遇到了他的笛奥提玛——影响了荷尔德林日后命运的女人——这个家族年轻的女主人苏瑟特。很快,这位女主人就被英俊而温文尔雅、青春而略带感伤、内心纤细却又灵魂放荡不羁的荷尔德林吸引住了,并深深地爱上了他。与此同时,荷尔德林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充满激情、活力四射而又美丽多情的女人。他们彼此将自己全部爱的能量倾注向了对方,他们完全陷入了无可救药的爱的迷狂之中。
  这份爱注定不会长久,然而耽于幻想、陶醉于非现实的梦幻世界的荷尔德林,全然顾不上这些了。他试图躲在自己营造的世界中,将一切现实的、可能的残酷抛之脑后。然而,就如同他们的爱情不会长久是注定的一样,一个实实在在的活人必须最终要面对现实世界也是注定的。笛奥提玛的丈夫最终发觉了他们的私情。荷尔德林不得不走出他的幻象之塔,接受世界的真实,他只能选择离去,离开他热恋着的笛奥提玛,别无它途。分离对荷尔德林和笛奥提玛无疑都造成了深深的伤害。“从那时候起,荷尔德林的精神状况已经不怎么正常。”在荷尔德林精神失常期间惟一的、持久的伙伴魏布林格如是说。这是可以想见的,尤其对荷尔德林,这样一个永远活在自己的内部世界,用生命感受一切的诗性之人,这种伤害带有摧毁性。因为这无疑意味着,被荷尔德林视为生命的“美”离他而去了,笛奥提玛就是荷尔德林苦苦追寻的美的化身。这一点在荷尔德林的诗性小说《许佩里翁》中有明显的体现。
  同荷尔德林自己一样,《许佩里翁》中的主人公同样处于理想与现实的双向撕扯之中;同作者本人一样,许佩里翁同样耽于幻想,活在茫茫无尽的内心迷惘、忧伤与痛苦之中。因此,我们不难看出,其实许佩里翁就是荷尔德林,是荷尔德林将自己的生命诗性化的结果(其实何需诗化,荷尔德林的生命原本就是诗化的)。而诗中许佩里翁与笛奥提玛的爱情同样也是荷尔德林与苏瑟特爱情的写照。许佩里翁经过现实中的苦苦追寻后,得到的却只有迷惘与失望,终于他见到了他的笛奥提玛,他生命的火焰终于再一次熊熊燃烧了。诗中,当许佩里翁第一次见到笛奥提玛时,爱情之火就在他的心中燃起了:“唉!她在场使一切变得神圣而美好,无论我往哪看,无论我触及什么,她的地毯,她的靠垫,她的几案,一切都与她神秘地联着。在这儿她第一次呼唤我的名字,在这儿她本人走近我,她纯洁的气息拂过我静听着的生命!”
  在笛奥提玛身上许佩里翁看到了美的神性、安宁与丰满。在笛奥提玛那里,许佩里翁找到了与自己内在生命相契合之物;在笛奥提玛那里,许佩里翁找到了至乐的安居之所:“她是我的忘泉,这颗心灵,我的神圣的忘泉,从中啜饮此在的遗忘,我站在她面前,如不朽者,快乐地嘲骂着自己,就像梦魇之后对所有压迫我的锁链付之一笑。”但最终笛奥提玛,这至美至圣的象征死去了,许佩里翁的一切,包括他此世的爱恋消逝了,留给他的只有幸福而痛苦的回忆。他的爱、他的灵魂也随着他爱的死者一同埋葬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荷尔德林的恋人笛奥提玛(苏瑟特)于1802年去逝了,荷尔德林此后不久便精神失常了,失去了他原本孤寂但却高洁的灵魂,情况越来越糟,终于于1807年陷入了黑暗的疯狂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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