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暗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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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出阁的日子,我穿着妈妈亲手缝制的华美嫁衣,和志国一起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位亲朋好友。
  志国是从镇子外面来的城里人,不止如此,听妈妈说,他还是我们这儿老商会会长的后代,家底殷实。
  镇上这栋最气派的同乡会馆就是他家出资建造的,这栋宏伟的五层木造古楼自古就是全镇人的活动中心,今天用作了喜宴的会场,被装点得焕然一新。
  喜宴很快开席了,客人们觥筹交错,满面红光地大吃大喝着。我刚走进会场,一直忙着招呼大家的妈妈迎面走了上来,小声跟我说:“囡囡,人来得太多,酒不够喝,你跟我去楼上再搬两坛下来吧。”
  我扫了一眼家里的老爷们,一个二个都正喝在兴头上,难怪是叫不动的,便欣然跟着她去了。
  我跟着妈妈爬上了靠墙一侧的木质楼梯。越往上,楼下的声音越小。可到了放烟酒喜糖的三楼,母亲依旧在往上走,对我的喊叫声也充耳不闻。
  “妈,妈,三楼有酒啊,你去哪儿?”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我只得跟了上去。等爬到五楼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听不见楼下的喧哗了,这里窗户紧闭,光线昏暗,屋子中央布置着一个简易祠堂,供桌上放着一排牌位。
  这已经是会馆最高的一层了,可是母亲呢?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了脚步声。我一边喊着母亲,一边到处寻找上去的口子,好在不一会儿我便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楼梯,顺着楼梯爬上去,我居然发现了一个狭小的阁楼!
  阁楼里都是灰,我担心弄脏嫁衣,便把嫁衣脱下来放在了梯子上面,然后再朝阁楼里小心地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妈,你在哪儿?”
  突然,我发现前面有一束光,顺着透着光的洞口看过去,我发现隔壁居然还有一个更亮的空间,而母亲,竟静静地站在那里!
  “妈!你怎么在那里?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使劲拍打着坚固的木隔板,可她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竟然离开了!
  “别走!妈!你去哪儿?”
  突然,“咔哒”一声,阁楼通往下面的门被关上了,我立刻冲了过去,使劲儿地拍打着:“放我出去!”
  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我立刻停止了拍打,把脸凑过去,向下望去,瞬间我便吓得全身猛地一震,外面有一只瞪得大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瞧。
  “嘿嘿,抓到你了。”他发出尖锐的笑声,仰着头退开了些,竟然是一个面目阴郁的小孩子。
  “你在干什么?把门打开!”我按捺住狂跳的心,生气地吼着。
  “去看新娘新郎拜堂咯!”完成了恶作剧的他跳下了梯子,一边欢呼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喂!等等!你回来!我就是新娘!放我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新娘子不见了,总会有人来找吧,这么一想,倒不用太担心。
  阁楼里又闷又黑,我很快就感到昏昏欲睡了,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将我惊醒,我透过楼板的缝隙往下看,居然看到母亲出现在祠堂里!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我放在楼梯上的红嫁衣,然后自己换上,接着便迈着新娘子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祠堂里渐渐尘埃落定,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我跌坐在地上,一股寒意从我心底升起,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对,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早知道就让志国一起陪我上来,他在的话,或许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志国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出现在镇子上的,他的出现让整个古镇热闹了一阵,他是老镇长的儿子,本地政府有意把这片古镇开发成风景区,所以他忙着回来确定那栋会馆的产权。
  那栋会馆的建成,不少镇民都出了钱出了力的,因此产权的确认并不顺利,于是志国索性在镇子里住了下来,一副准备打持久战的架势。
  遇到志国的那一天,我正被几个孩子追着打,他们边追我,还边喊着“野孩子”,而我只能一味地边逃边躲。
  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常事了——孤儿寡母到哪里都受欺负。这天,当我慌不择路地躲避时,一不小心和志国撞了个满怀。
  紧跟在后的坏小子们蜂拥而来,停在了不远处大笑起来,为首的那个还捡了一颗石头扔过来,打在我的背上。
  我顾不得疼,只想赶快夹着尾巴躲回家时,一双大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抬起头,接下来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男青年的脸,五官干净端正,温润如玉,正是志国。
  “我刚还在说怎么不见你的人呢。”他自顾自地道,“要是你妈知道你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又在外面瞎玩,她又会生气了。”
  什么?他认识我吗?
  几个男生渐渐停止了嬉笑,个个面面相觑,有人开始试探着问:“你是谁啊?”
  “我是他表哥,不过以前都住在城里,你们肯定没见过我。”志国说着,对上我疑惑的视线,顺手理了理我蓬乱的刘海,用混杂着责备和溺爱的口吻说,“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淘气的妹妹。”
  我的脸烧了起来,懵懵懂懂地呆站在原地,不知怎么接话。
  “你是从城里来的?”带头欺负我的那个男孩看着志国,眼里出现了一丝直白的仰慕。
  很快,他们便忘了我的存在,围在志国的周围问东问西。
  志国回头看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我道:“舅妈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你先回去。”
  我恍恍惚惚地走回了家,刚一进门,看到正在灶台边忙活着的妈妈,便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问道:“妈,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有个表哥来镇上了?”
  “你在说什么?”她满脸茫然地回过头,“什么表哥?”
  接着,我便把今天放学时遇到志国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妈妈听了我的话,跑到后院里,拿了挂在屋檐下的一块腊肉回来——那是我家存着等过年时吃的年货,接着便拉着我的手出了门。
  她带我径直去了镇子上的会馆,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志国。
  “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妈妈按着我的头,一起向他鞠了个躬。
  “哎,没什么。”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好几次都看见他们在欺负这个小姑娘,怕多事也没有管,今天是直接撞上了,毕竟我是个外人,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逞一时的英雄倒是容易,但却可能害她陷入更艰难的境地,你们母女毕竟还要在这里长久生活下去,是吧?”   妈妈用力点了点头,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那些孩子只不过跟着大人见风使舵,欺负你们家里没男人撑腰。现在,至少我在镇子上的这段时间,他们多少会收敛一些了。”
  “谢谢,谢谢!”妈妈说着,就把那块报纸包着的腊肉往他手里塞,他推脱,妈妈便用力握住他的手,硬是逼着他把肉给拿住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漆黑阁楼的地板上,有光线从楼板的空隙中透上来。
  听到隐约的说话声,我便赶紧翻过身,趴在最宽的一条缝隙边,向下窥视。
  天色已暗,祠堂里的亮光柔和暧昧,妈妈披散着又黑又直的长发,正端正地跪在祠堂前。
  不一会儿,志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背后抱住了妈妈。
  “不要这样。”妈妈露出为难的表情,去推他的手,却没有用力,“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因为那些闲话?我带你回城!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只要你点头,我们明天就回去。”志国跪了下来,凑到妈妈侧面去,深情凝望着她。
  “你不要这栋会馆了?这不是你祖爷爷的遗产吗?你不是还等着这笔钱治病吗?”
  “我只要你。”他定定地说。
  “这怎么行……”妈妈的语气在责备他,但看得出来已经心动。
  我的脖子突然僵硬得难以动弹,而眼前的情景就在这里定格住,两个人都像被拔了插头的机器人般静止不动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每次妈妈去祠堂是干什么的,根本不是去为爸爸上香的!她早就忘了爸爸了!
  以前,她最多一两个月才去祠堂祭拜一次,可认识志国之后,她去祠堂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同时,妈妈经常在我睡后偷偷地缝制一件精美华丽的嫁衣。我以为这是她为我缝制的——在我们镇上,凡是有女儿的人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会开始缝制嫁衣,直至女儿出嫁。
  我就这样沉浸在对幸福的憧憬中,直到撞见了那个场面。
  那个周末,妈妈又去了祠堂,到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饿得发慌的我跑去找她,却没想到,祠堂中央那台罩着红布的大供桌摇晃了几下,空气里隐约浮动着绵长的喘息,接着,一条白生生的小腿从红布下伸了出来,用力蹬着地板。
  我吓得惊叫了一声,桌子下面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砰”的一声撞响了桌脚,一只手急忙掀开了红布,露出妈妈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在那同时,我也看到了正趴在她身上,赤裸着后背冲着我的志国。
  “囡囡!等一下……”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不顾妈妈的呼喊,转身朝家里跑去。
  过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一种遭到背叛的强烈愤怒在胸口翻江倒海,我冲回家撞开了门,发泄般地踢着屋里的桌椅。
  最后,我翻出妈妈未完工的嫁衣,用剪刀狠狠地扎进去,拼命绞紧、撕扯起来。
  我没有察觉到手指被剪刀割伤了,难过得大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件寄托了我所有梦想的嫁衣,竟然根本不是为我准备的,妈妈是个自私的骗子!背着我去和男人快活,难怪镇上的人都说你不检点!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你根本不配做个母亲!
  我歇斯底里地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后,妈妈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回来了,显然是追在我后面跑回来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了屋子,把东西各归各位。看到我的手在流血,还找来了棉花和纱布,我硬是不把手给她,她就一直坐在我旁边,等我消气。
  “囡囡……”在长久的僵局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妈妈不对,我是觉得你还小,怕你不理解……”
  她停了一下,见我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才接着说:“你别担心,妈妈不会乱来。志国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为人正直可靠,我们是认真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好,才不得不这么偷偷摸摸。他承诺了一定会给我们名分,你也希望以后有个能照顾你、保护你的爸爸,是不是?”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被挤压的伤口疼得我全身发冷,憋在胸口的一腔妒火却熊熊燃烧起来,把我的心都烧成了灰烬。
  妈妈又重新买了料子,开始孜孜不倦地缝制那件嫁衣了。
  对我坦白这件事之后,连志国也时不时跑到我家里来,帮我们干点重活,辅导一下我的功课,甚至赖下来吃饭。我希望能时常见到他,可又矛盾地不想让他和妈妈相处,对他的态度便很别扭。
  不幸的是,更多的闲言碎语开始在镇子里传播开来,镇民们开始热火朝天地八卦着妈妈和这个不受欢迎的外来人之间的苟且之事。
  而我本来就不太平静的校园生活因为妈妈和志国的事情,变得更加艰难,不仅坏孩子们继续找我麻烦,就连大人们见了我,也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指指戳戳。
  我在家里大哭大闹了几次之后,妈妈终于忍痛答应暂时不和志国来往,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一段时间,以避风头。
  可当志国再也不来我家串门后,我又觉得无比寂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索性有天趁妈妈不注意,自己偷偷摸摸跑去了会馆。
  会馆,在会馆里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打了个寒战。那天的记忆,被我死死地埋葬在了无法碰触的地方,此刻却开始苏醒。
  那天下午,会馆的大门开着,我却哪里都没有找到志国,于是,我独自在会馆门口溜达,想着远远地看一眼志国也好。
  就在此时,我看到了经常欺负我的几个坏孩子,我正想躲开,他们却喊住了我,原来,他们在玩捉迷藏,因为差人,所以想我陪他们玩几轮。
  虽说是被逼无奈,可毕竟是玩心重的小孩,我很快就来了兴致。游戏一开始,我本能地朝会馆的祠堂里跑去——这地方他们肯定找不着。
  跑到祠堂,我刚蹲到了供桌下,突然发现天花板上有一个虚掩着的板子,很快,我在附近便看到了一段有些腐朽的旧梯子。
  一时好奇,我便爬了上去,就这样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阁楼。这里没有自然光线,层高也很矮,只够我这样的小孩子勉强站直。   适应黑暗之后,我发现这里有床有被子,还有衣柜,明显有人住的样子。
  难道,这是志国平时住的地方?就在这个念头闪现的一瞬间,我身后的那块板子,突然被“啪嗒”一声关上了。
  我反应过来,惊慌地跑过去,跪在地上使劲去推它,可它明显已经被锁住了,纹丝不动。
  “嘿嘿!”下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尖笑声,“捉迷藏,你输了!”
  我使劲儿砸着地板,大叫着让他打开门,可我越是生气,他越是来劲,逗了我一会儿后,干脆一溜烟跑掉了。
  我怕得不行,大哭起来,隔一段时间就去砸地板,希望有偶尔来到祠堂的人听到我的求救,就这样哭得嗓子也哑了,很快用尽了体力,累得蜷缩在地板上。
  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我首先感觉到的是侵入全身的寒意。
  一个重重的黑影正如饥似渴地扯开我的衣服,用他那满是湿热汗水的大手,粗暴地揉搓、挤压着我全身稚嫩的骨架,嗅闻着我浑身的气息。
  我失声尖叫,拼命踢打起来。他不耐烦地给了我一巴掌,顿时让我噤了声,接着,他狠狠抓住我细瘦的胳膊,将我压进床垫里。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咬紧磕破了的嘴唇,惶恐地大睁着眼睛,盯着那黑影的面部。
  志国,是志国!在我看清楚那张洋溢着无辜笑意的脸时,它已经像个古董般的粘土面具,从弯起的嘴角处裂开了千万条蜈蚣般细密的口子,沙砾似的碎片悉悉索索地掉落下来,拂过我的脸颊。
  “囡囡……囡囡!你在哪儿啊?你跑到哪儿去了?快回家了!”
  夜深之中,妈妈的呼唤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遍一遍,越来越近,像是已经进入了这个会馆,正在朝楼上移动着。
  我很想回应妈妈,但是嘴却被志国捂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虚脱地坐在阁楼地板上,失神地望着这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景。
  突然,楼下的祠堂里又发出了声音,我本能地再次看向缝隙之外的那个世界。
  妈妈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泣道:“囡囡都还没有找到,我有什么心思准备结婚!”
  志国将她用力抱进了怀里:“这不是你的错,我一定会把囡囡找回来,把她找回来以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志国……”妈妈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我何德何能遇见了你?我好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志国不再多话,倾过上身吻住了她的唇,妈妈也顺势抱住了他,热情地回应着。
  “妈!我在这里!”
  想到志国对我干下的禽兽不如的行为,我全身触电般地一震,拼命地拍打起坚硬的地板,尖叫着:“妈妈!不要相信他!离开他!妈妈,救救我,我被他关在这里了!”
  奇怪,我究竟有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为什么我凄厉的呼救声回荡在整个阁楼里,这两个人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还在忘情地亲热着?
  我正在奇怪,便看到还沉浸在温存里的母亲,她的目光突然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了天花板,透过狭窄的缝隙,正好和我的视线对在了一处。
  我打了一个冷战,突然想起来,那件真正地被我所遗忘了的,最重要的事情。
  那天的阁楼里,在我的嘴被志国捂住的时候,透过狭小的隔板残缺处洞口,我看到了妈妈站在外面的那双脚。
  脚上穿着她一贯爱穿的深肤色长筒丝袜,我曾经趁她不在家偷偷试穿那双袜子,不小心用指甲勾了一下,把左脚脚踝处勾滑了一点丝,因此绝不会认错。
  她当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分管古镇片区的派出所突然接到镇民报警之后,立刻来到了案发现场,疏散围观的群众,拉起警戒线,封锁了整个会馆。
  带着大家忙了一天一夜以后,陆警官立刻到侦讯室来了解案情进展:“怎么样,有初步结论没有?”
  “一切都符合自杀的表象,没有太可疑的地方,不过还是要等进一步的尸检才能出最终结论。”
  古镇发生了一起自杀案,两名死者,一名是镇上的年轻寡妇苗金媛,另一个是老镇长的儿子吴志国,他因为会馆产权的归属问题,和镇民闹得不太愉快。
  “听说他们是殉情,镇民说自从吴志国来到镇子上之后,他俩就有了私情,最后是迫于舆论压力,才一起自杀的。”一名女警道。
  殉情?陆警官沉默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隔壁的侦讯室,透过窗户看着呆坐在里面的女孩:“她,你们问出点什么没?”
  “没。”女警头痛地皱起了眉头,“我觉得她精神有点问题,说的话乱七八糟,毫无头绪。”
  “我们在会馆的屋顶阁楼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神情恍惚,反应迟钝。医生说她已经呆在里面五天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她是怎么跑到那个鬼地方去的啊?据她自己说是被一个欺负他的男同学关进去的,真的吗?”
  陆警官猛抽了两口烟,才答到:“恰好相反,我找到了那个男同学,他说是这个女孩拜托他,让他帮她藏到阁楼里去,再把梯子撤走的。”
  “这可信吗?”
  “我们在阁楼里找到了一些近期的食品包装袋、面包、饼干什么的。”陆警官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毛,“你如果是冷不丁被别人关进去的,还能随身带吃的?”
  “这是为什么?”女警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个男孩还交代了一件事,”陆警官的眼睛闪着暗淡的光泽,“他说这个女孩曾经跟他哭诉,说自己被吴志国侵犯了。”
  “真的假的?”
  “这个男孩回家就把这件事说给了父母听,没想到立刻就在镇上传开了,镇民本来就对吴志国怀有敌意,这下更是群情激愤,联合起来要把他赶出镇子,镇民知道他和苗金媛的关系,所以连带她也打了。”
  “矛盾没多久就激化到了顶点,”陆警官说着站了起来,踱步到侦讯室的床边,看着里面神情呆滞的女孩,“就是在丑闻爆出来后,苗金媛的女儿突然失踪了,有人说失踪之前在会馆附近见过她。镇民们一致认定,是吴志国害怕罪行败露,所以害了女孩,苗金媛多半是帮凶,因为她早就嫌女儿是个拖油瓶了。”
  陆警官看着女警睁大的眼睛,继续道:“于是在一天晚上,镇民们把他们堵在了会馆里,坚持要把吴志国揪出来批斗,到了深夜,镇民也没有散去,反而在会馆外面越聚越多,后来有人找来了斧子和榔头,把门都砸烂了,一窝蜂冲进去,却在上到最顶层祠堂的时候,发现两人已经上吊自杀了……”
  房间里沉寂了半晌,才听到女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忘问道:“那……是不是真的呢?这孩子是真的被吴志国侵犯了吗?她还这么小,会说这种谎吗?”
  女警重新回到侦讯室里的时候,神情显得十分复杂。
  她给面前蓬头垢面的女孩递上了一杯热水,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女孩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
  “你藏在阁楼里的时候,肯定知道祠堂里发生了什么吧?”女警目光严厉地直视对方,“既然你亲眼目睹了他们两人自杀,为什么还不出来?你明明知道哪怕到最后关头,只要你出来澄清一切,就能救他们两人的命?”
  女孩一个激灵,突然歇斯底里大叫起来:“不是的!我没有说谎!是他把我锁在阁楼里的,我想出去,但是怎么都打不开楼板,我拼命去抠,指甲都抠烂了也打不开!”
  站在门口的陆警官像是看不下去了,对女警说:“没准还真得听你的,让人来给她做个精神鉴定。那个阁楼出口的板子虽然隐蔽,但是轻轻一推就开了。何况,上面根本就没有可以上锁的搭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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