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在古尔邦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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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新疆阿克苏地区。
  4月29日是穆斯林群众最为盛大的节日——古尔邦节,就在库车县各族群众欢庆佳节之际,10余名“东突”恐怖分子全副武装地分别闯入库车县阿拉哈格乡库纳斯村卡吾力·托卡(全国政协委员、自治区人大代表)和其他3名维吾尔族基层干部家中,采取爆炸、枪击、刀刺等手段制造了一系列的血腥恐怖事件……
  
  白玉之乡
  
  1996年年初,新疆南疆地区格外寒冷。
  处于著名的玛利克瓦特故城与玉城和田市之间的和田机场,冬晨的薄雾刚刚散去,停机坪上便传来轰鸣的马达声,一架由乌鲁木齐市飞往和田的波音747客机穿过长长的跑道顺利降落了。随着下机的人流,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时尚的中年维族妇女走出机舱。她走下飞机扶梯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而得意的微笑。
  机场大厅的安全出口外围拢着很多来接亲友的人,在这些人里混杂着两个维族男子,他们一个是“东突伊斯兰真主党”的联络员阿合买提·阿卜来,另一个是负责阿克苏地区恐怖行动的头目亚生·阿布拉。这两个家伙挤在接机的人群之中,伸长着脖子努力搜寻着什么人。与此同时,那个时髦女人手拉着一只轻便旅行箱随着人流神态自若地走过阿布拉的面前,一直走出了机场大厅。
  出口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客机上的空中小姐都拉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了。阿合买提泄气地对亚生说:“亚生老兄,买买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来不了了?”亚生叹了口气,一句话不说地转身离开机场大厅。
  二人垂头丧气走出大厅来到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前,阿合买提打开车门正要请亚生上车时,时髦女人在亚生背后声音沙哑地叫住了他:“亚生。”
  “你在叫我吗?”亚生回头疑惑地看着,时髦女人点点头快步走到了亚生的面前,她摘下脸上的墨镜,风骚地丢了个媚眼,笑笑说:“真不认得我了吗?亚生大哥。”
  亚生似有所动,但还是想不起她是谁。时髦女人骚劲十足地在亚生胳膊上轻推一把,恢复原有的声音说道;“我是你的好兄弟买买提·加玛呀!”
  亚生顿时瞪大了双眼,他忍不住大声地惊叫起来:“胡大呀!狐狸,怎么是你,你怎么……”
  “狐狸”是买买提·加玛的外号,他出生于新疆阿克苏地区的乌什县,跟住在姑姑家的亚生从小一起长大。他毕业于新疆伊斯兰学院,通过叶城叔叔艾斯马的关系进乌什县伊斯兰协会任常委,从此成了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人。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老牌“泛突厥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头子伊敏和秘书长艾沙率部分死党逃亡国外。但他们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沿途在南疆各地布下暗桩,准备伺机从事分裂破坏活动。艾斯马表面上是叶城大清真寺依玛木,暗地里却是“东突”解放前留在新疆的暗桩。
  为了达到分裂祖国统一,妄图在新疆建立所谓“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罪恶目的,艾斯马借着政协主席和大清真寺阿訇的外衣作掩护,利用部分群众朴素的民族感情和宗教感情,鼓吹“圣战”,煽动宗教狂热和民族分裂,并暗中为“东突”民族分裂主义培植势力。其中,1997年逃往阿富汗的艾山·买合苏木就是他所培植的“东突八大弟子”之一。
  由于能说会道又心狠手辣,买买提深得“东突”头子艾拜都拉的信任,很快成了组织里呼风唤雨的头面人物。为了重振“东突”在新疆境内的武装斗争势力,重新打开“圣战”反扑的新局面,这只披着人皮的豺狼制定和提出了“炸桥赶汉”的罪恶行动目标。
  买买提神色诡秘地看看周围,而后低声对亚生说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亚生大哥。有什么话我们上车再说。”
  上了亚生的车后,买买提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假发。亚生嘲讽地笑着对买买提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如果你不叫我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三陪小姐!”
  买买提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指1995年12月26日)萨克基(维语,警察的意思)才抓住我们的老大,现在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
  亚生和阿合买提闻言大惊,忙问买买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个浑蛋向萨克基告密,差不多把我们在乌鲁木齐的据点全都端了。”买买提咬牙切齿地解释说。阿合买提又咋咋呼呼起来:“买买提大哥,你告诉我他家住在哪里,我立刻叫几个兄弟去把他全家都杀了!”
  买买提白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那么着急干什么,有的是机会让你杀人。我这次来……”
  
  人渣大聚汇
  
  从机场回来后,亚生把买买提安排在和田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又和阿合买提一起来到宾馆,按照预定计划接买买提去参加“东突”在和田的一个秘密会议。但是,待他们进入买买提下榻的房间时,等在那里的居然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看到亚生和阿合买提脸上惊诧的神情,须发老者这才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这个老者又是买买提化装的。
  三个人离开宾馆,开车来到和田市郊的一片平房区,吉普车在平房区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铁门后伸出一张干瘪凶恶的脸,在看到来人是阿合买提时,干瘪脸这才开了门让三人进去。
  进门后亚生带买买提到门旁的一间屋子。屋里已经有两名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他们的头上都缠着白色的缠头布。见亚生他们进来,两人忙拿出三套事先准备好的白色长袍和缠头布,待三人穿戴好后,那两名男子又给他们每人一个白色的口罩。
  亚生这才引领着买买提走进院子里的宽敞的大屋,大屋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由几只大茶几拼凑在一起的、约4—5米长的会议桌,会议桌的四周围坐着二十几个与他们同样打扮的人。墙角下有一个黑色的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台25寸的彩色电视,电视机下层的柜子里有一台东芝录像机。电视和录像的遥控器,此时均摆在会议桌顶头的一个蓄大胡子的男子面前。
  亚生走到大胡子男子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大胡子看看买买提点了下头,买买提便在大胡子的身边盘腿坐下,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和录像。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图像,他就是1995年12月26日被乌鲁木齐警方抓获的“东突”头目艾拜都拉。
  电视之中的艾拜都拉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圣战”是每个穆斯林的义务,是穆斯林的战斗。所有的人都要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献给“圣战”,并将为实现全世界伊斯兰民族的统一战斗到最后。如果谁不参战,谁不用生命和钱物去战斗,谁就没有信仰之心,组织就将不惜一切向他们开火。
  看完录像后,大屋里所有的人一起宣誓。买买提开始作会议讲话:“虽然我们每个成员在加入组织时都曾经宣过誓,为了组织不惜牺牲我们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但是,在这里我还要强调的是,在我们的组织里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绝不容许擅自行事,更不容许互相之间打听身世。另外就是,对于那些出卖组织、或是泄露组织机密的家伙,我们一定要坚决地处予死刑惩罚。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每个人的详细家庭地址都要记录在案,如果以后谁想从这里退出的话,我们就会……”
  大屋里的气氛立刻阴森恐怖起来,有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买买提继续说道:“为了响应境外总部‘96要流血、97要大干、2000新疆要独立’的大干计划,我们决定在97香港回归之前搞一些‘大事’。这个计划一共分四个阶段,第一段的主要内容是筹集足够的资金,培训人员。我们要在一些地区再次建立训练营地。这次我们招募的训练对象不是成年人,而是那些8到15岁的孩子。”
  “什么,要招孩子?”负责喀什行动的阿吾提·马吾提忍不住惊问。
  “对!是招孩子。”买买提解释,“我们对这些8到15岁的孩子集中管理,给他们讲授‘圣战’思想,进行体能训练。因为,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后备军。我们第二阶段的主要任务是:清除在新疆比较有名的一些败类。通过打击他们来警告其他人,并削弱政府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的‘炸桥赶汉’计划。我们第三阶段就是创造条件,开展游击战争。要通过制造更大的行动来宣传我们的‘圣战’与独立的主张,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幼儿园、医院、学校等人口集中的地区采取行动,给异教徒形成恐怖气氛,来扩大自己的影响。”
  
  恐怖魔窟
  
  此次和田会议的第二天,南疆地区的大雪仍在昏天黑地地下着。亚生奉命带着买买提去叶城县境内的博克苏木乡,到那里去参观秘密训练营地。
  博克苏木是一个距离叶城县最远最偏僻的山乡,“东突”的这个训练营地不仅训练恐怖学员们使用枪械和制造爆炸装置,而且对他们进行极端宗教思想的灌输。自1991年恐怖训练营地建立以后,在不到七年的时间里,培养了百余名恐怖分子。这些恐怖分子个个心狠手辣,不仅疯狂地残杀汉族和回族人,而且还将黑手伸向了维族人和外国人。
  28岁的买买提·木拉乌西,曾是喀什市一名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善良农民,一个偶然的机会买买提·木拉乌西参加了一个奇异的婚礼,并在婚礼上认识了负责阿克苏地区恐怖行动的亚生·阿布拉。在亚生的狂热宗教和极端民族主义宣传下,他仅仅接受了两个月的恐怖训练,便为了试枪无辜杀害了一名出租汽车司机和2个中午放学回家的汉族孩子。
  博克苏木二村布赫苏依村村头有一处较大的院落,院落周围200米内没有一户居民。院子里横排着十来间土坯结构的平房。院落的四周栽种着十余株葡萄,胳膊粗细的葡萄藤爬满了院落上空的藤架,密密麻麻的葡萄枝叶挡住了炽烈的阳光。
  在房屋主人阿不力克木·依沙木丁的带领下,买买提穿过院落,直走进宽敞的大屋。进屋后才发现,阿不力克木家的几间屋子居然都是相通的。在最大的那间屋子里,地上密密麻麻地跪了三四十个人,其中半数以上是妇女和孩子。在这些人的前面,一个包灰色缠头布、满脸花白胡子的家伙正盘腿坐在蒲垫上大声诵念着所谓的塔里甫经文,阴森而诡异的声音犹如地狱之主在召唤他的恶魔侍从一般。房间里那些人居然如闻圣音一般,狂热的眼眸中流露出灵魂飘失的神情。
  花白胡子的家伙见他们进来,忙起身让出自己身下的坐垫。买买提神情傲慢地开始了他的演讲:“在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里,在伟大的星期五,能在这里与教友们、穆斯林同胞们相见,我感到十分高兴。”
  “参加‘圣战’是我们每个穆斯林的任务。如果因为怕参加‘圣战’失去自己或亲人的生命,或是害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财富,虽然你自己说你信仰宗教,虽然你也做乃麻孜、封斋、纳天课,但是,就因为你不愿为真主的事业参加‘圣战’,你依旧还是一个‘卡普尔’。这样的话,在你将要死的时候,所有的穆斯林都不会、也不能去参加你的葬礼,更不可以去你的墓地纪念。而你死了以后,你的灵魂将永远都无法升入天堂,更不可能见到我们安拉真主,因此,为了……”
  依照长久以来所延用的固有套路,买买提开始宣讲起“圣战”和所谓穆斯林的任务来。
  演讲后,亚生满脸笑容地陪着买买提走出经堂,重又回到了院子里,并且毕恭毕敬地引领着买买提走向院子里的一个馕坑旁。在满是积雪的馕坑旁的地面上平铺着一块门板,上面的积雪早已被人清扫干净。亚生上前弯腰掀开地上的门板,木板后隐藏的玄机展现在人们面前。
  在那门板的背后居然有一个小土门。顺着小土门的砖混台阶下到底层,出现了一个长7米,宽2米,高1.8米的地道,地道的四周横横竖竖地支撑着碗口粗的胡杨木立柱。行至地道的尽头,那里连接一间长12米、宽4.8米、高2米的地下室,地下室内有通风用的通风孔和上下水设施。
  在地下室内一侧的墙角下,散放着一些已经制好的手雷炸药和枪械,还有大量的电雷、爆炸装置,炸药和拉火管等武器散件摆放在地下室另一侧的角落里。几个“东突”成员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笑话,一边制作武器。
  参观了地下讲经点和武器制造作坊后,亚生又带着买买提去参观村外50公里处的训练基地。那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山沟,方圆百里没有一户人家,也没有放牧的牧民。
  训练场在一处约30来米的沟壑中。此刻的训练场上有二十来名“东突”分子正在训练。其中一个学员好像是第一次摸枪,抱着一支“7·9”步枪兴奋地到处乱瞄,最后竟把枪口瞄向了身边的两个教官。
  两个教官顿时吓得左躲右闪,他们声音颤抖地哄骗那名学员放下手里的枪械。待那名学员放下了手里的枪,这两名教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过去,将这名学员打了个半死。
  
  与节日作对
  
  4月29日是穆斯林群众的盛大节日——古尔邦节,春暖花开的库车县内杏花漫野。
  4月27日,县城以南的阿拉哈格乡库纳斯村内,村民们早早地就给美丽的家乡披上了节日的盛装,悠扬的唢呐和雄浑的手鼓声给整个村庄带来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库纳斯二村西头的一片杏树林后面坐落着一户人家,虽然这户人家的院墙看上去有些残破,院落的占地面积却相当大。这儿正是亚生的弟弟、二村村民阿西木·阿布拉的家。
  阿西木是二村出了名的二流子,平日里不是跟村里的混混们摸牌赌钱,就是前后左右地偷鸡顺羊,几乎偷遍了村里的所有人家。
  此时的阿西木家,门户紧闭,阿西木和他的几个同伙正在神色焦急地好像在等什么人。这些人中除了阿西木的表兄艾力27岁以外,其余的人全都只有十八九岁。
  “砰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阿西木忙起身跑去开门。但来人并不是他所盼望的哥哥,而是哥哥的副手阿力甫·托合提。
  “阿西木呀,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落坐后,阿力甫故意亲切地拍了下阿西木的肩膀说,“你的哥哥亚生·阿布拉前两天在善鄯被萨克基抓了,所以库车这边的事情暂时由我接管。”
  阿西木闻言大哭,原以为靠哥哥的势力,自己也能成为组织里呼风唤雨的人,但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了。
  “你哥哥是我们组织最优秀的人,失去这样一个好朋友和好老大,我心里比你还要难受。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我们要做的事情,要那样我们怎么还能算是真正的‘圣战’勇士!”阿西木的哭声让阿力甫心里爽快了不少,他拍拍阿西木假意安慰地说,“前些时候,阿吾提他们已经在温宿干了一件大事了,而新和的阿不都拉也干了一件大事。但是,作为亚生老大的兄弟,你们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这样能对得起亚生大哥吗?能对的起组织和我们的真主吗?”
  听阿力甫这样讲,阿西木的表兄艾力不高兴了:“阿力甫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虽然我们没有像阿吾提和阿不都拉他们那样去杀人,但是我们每天也在组织讲经、搞训练啊!”
  “这点事算得了什么,那是所有人都该做的。每天光念经、训练,不去杀我们的敌人,那念经、训练有什么用!”阿力甫的眼睛里露出毒蝎般可怖的神色。
  现场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望着这个变色龙一样的人,阿西木心里明白了什么。他忙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竭力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对阿力甫说:“阿力甫大哥,我们绝不是不作为,而是我们还不知道应该具体地做些什么。阿力甫大哥你现在接管我们库车的行动,你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具体去做什么。”
  见阿西木肯低下头,阿力甫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为了建立我们伟大的‘东突厥斯坦国’,我们就要有不怕死的精神。上次我和亚生大哥一起来的时候已经向你们传达了和田会议的精神,而现在,我们就要尽我们的所有去实现和田会议的任务。再有两天就是古尔邦节了,这是我们实现和田会议精神的好机会。你们……”
  部署完任务,阿力甫担心阿西木他们阳奉阴违,恐吓说:“最后,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必须誓死完成组织和真主交给你们的任务,彻底铲除那些穆斯林的叛徒。再有就是,如果行动时有谁不幸被萨克基抓到了,绝对不许乱咬人。只要他的嘴巴严,我阿力甫可以保证他的家人安全和生活。但如果谁要敢在萨克基跟前胡说八道……”阿力甫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阴森的目光扫视着同伙,客厅里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凌晨巨响
  
  4月29日凌晨,库纳斯二村的夜黑得彻底、静得出奇。凌晨5时许,黑沉沉的山村里传来一阵很轻柔细微的脚步声,隐约地可以看到,黑影中十余双眼睛正微微地泛着绿光,如同深夜里狼眼发出的光亮。
  这群黑影在村子的东头一户人家的院子外停了下来,阿西木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托合提,你肯定卡吾力那老家伙在家吗?”
  卡吾力是库纳斯二村原村党支部书记,今年73岁。他不仅是全国六届政协委员,而且还是全国劳动模范。为了把最好和最方便的宅基地让给村民,卡吾力不顾大家的劝说,把房屋建在了离村子最远的村南。
  狡猾的阿西木他们之所以决定先从卡吾力下手,就是考虑到卡吾力家离村子较远,先解决了卡吾力之后,村里就算听到动静前去营救,他们也有机会再去其它的地方行动。
  “我肯定!”托合提说,“吃过晚饭我还去他家看过,他老婆和孙子也在。”
  “好,那我们开始行动吧!”阿西木的声音刚落,黑暗中便传来翻墙爬房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嗵、嗵”地投掷物品的声音,跟着又有人从房顶跳下的声音。还不等这些声音完全消失,卡吾力家北边的屋子里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爆炸的冲击波卷着房屋的土石和瓦砾碎片铺天盖地四散飞溅。
  爆炸声后,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那寂静甚至似乎可以清楚地听到人的心跳声。突然,卡吾力家靠南的屋子传来了孩子惊恐的哭叫声。
  原来,由于晚上睡觉时卡吾力的两个孙子突然哭闹要找妈妈,而卡吾力的老伴卡日艳姆一个人又难以应付,只好叫睡在南屋的老伴一起来哄孩子睡觉。正因为这样,卡吾力和老伴才躲过了暴徒的暗杀。
  剧烈的爆炸声使卡吾力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等孙子发出第二声哭叫,立刻捂住了孙子的嘴巴,并低声地提醒吓呆的妻子,抱着孩子去墙脚的地上趴下。就在卡吾力与妻子抱着孙子卧倒在南屋墙角的地上不到1分钟,南屋天窗口就被扔进了一个物体,紧接着在卡吾力与家人的身边又是一声巨响。
  爆炸的碎片使卡吾力和妻子的身上多处受伤,但就算这样,他俩谁也没有松开捂在孙子嘴上的手,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再发出一点动静,他们的生命就很难保全了。
  果然不出卡吾力的所料,第二次爆炸后,隐藏在卡吾力家院外的阿西木他们竖耳听了好一阵,见卡吾力家没再发出什么动静,这才起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离开卡吾力家后,阿西木他们又来到村七组,卡吾力的儿子、原阿拉哈格乡库纳斯村副村长艾尼瓦尔·卡吾力家。在阿西木的指挥下沙塔尔翻墙进去打开院门,随后冲入艾尼瓦尔的屋子先把艾尼瓦尔的孩子集合到艾尼瓦尔夫妻俩的卧房,而后又当着艾尼瓦尔和孩子们的面扒光了艾尼瓦尔妻子热艳乃姆身上的所有衣物,最后用匕首和手枪将夫妻二人双双杀害。
  行凶后,阿西木满脸凶气地对艾尼瓦尔的孩子们说:“你们以后必须去村里的讲经点学习塔里甫,否则我们会像对付你们父母一样对付你们!”
  艾尼瓦尔的四个孩子早被眼前这群蒙面的恶魔吓得只会“呜呜”地哭,阿西木又用手枪指着稍大孩子的头说:“别想去跟警察报案,我们走的时候会在你们家的门上绑上炸弹,只要你们敢打开房门,炸弹就会立刻爆炸,把你们全都炸死……”
  4月29日的凌晨,阿西木这群泯灭人性的恶魔杀害了艾尼瓦尔夫妇之后,又在库纳斯村制造了2起血案。凌晨7时许,阿西木一伙翻墙进入卡吾力的弟弟、原村党支部副书记阿吾力·卡托家中,把68岁的阿吾力和他63岁的妻子迪尼莎汗吾甫一起杀害。
  7时30分,阿西木一伙又冲进村党支部书记加热甫·买买提明家中,将57岁的加热甫拖到院子的中间,用匕首和大刀疯狂地砍,致使加热甫的头部、左侧上臂和左胸部7处中刀,倒在血泊之中。就是这样,这群猪狗不如的人渣还不满足,居然又朝加热甫老人的头部连开两枪,尔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现场……
  
  两个战场
  
  凌晨,自治区公安厅厅长陈金驰家书房的窗口依旧亮着灯光。
  自1996年“2·10”案发后,陈金驰只回过三次家。
  为了不影响家人的休息,陈金驰打算伏在桌案上休息一会儿后直接去单位上班。可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他的助手薄晓打来的。放下电话,陈金驰顾不上跟家人打声招呼就匆匆地出门了。到达公安厅后,陈金驰一边向自治区党委汇报案情,一边吩咐助手薄晓通知公安厅几位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和处长速到厅党委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参加厅党委紧急会议的人就全部到齐了。听了值班主任的详细汇报,大家一致认为:此案是暴力恐怖分子即温宿、新和和沙雅三县“2·10”、“3·22”“3·24”“3·27”暴力恐怖案件后的继续,是一小撮敌对分子新的犯罪动向,是对警方沉重打击恐怖犯罪的疯狂反扑。
  根据自治区党委“务必集中全力、及时侦破、严厉打击”的指示精神,厅党委经会议研究决定:兵分两路,在两个战场共同作战。1、派公安厅柳耀华副厅长率工作组即刻赶赴库车指挥“4·29”案的侦破工作;2、由公安厅买买提副厅长负责,赶往乌鲁木齐市六道湾看守所,立刻对“东突”阿克苏跨地区暴力恐怖犯罪团伙头目亚生·阿布拉进行突审,彻底弄清“东突”在阿克苏地区的同伙情况。
  厅党委会议刚一结束,素有“活电脑”之称的买买提便带着乌鲁木齐市公安局人员马不停蹄地赶到六道湾看守所,在那里对艾拜都拉和亚生进行了突击审讯。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突审,他们终于在4月30日凌晨8时从亚生的嘴里挖出了库车“4·29”系列爆炸案的一份重点作案嫌疑人名单。
  4月30日晚,库车县公安局会议室灯火通明,地区公安处与库车县公安局局长寇涛正向公安厅副厅长柳耀华汇报“4·29”案件的初步勘查、调查和排查的情况。
  听完案情汇报后,柳耀华当即宣布成立“4·29”联合指挥小组,并对指挥小组下一步的行动作出了详尽的部署。
  回头再说阿西木他们。这群人渣制造了“4·29”血案后原打算连夜逃离库车的,但由于恐怖分子艾力向卡吾力家投掷炸弹时被飞溅的砖石碎片炸伤了眼睛,阿西木担心就这样带着他一起逃跑会很容易被人发现,可如果丢下艾力万一这家伙被抓住供出自己,那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思来想去,阿西木决定暂时先到同伙的亲戚家里躲些日子,等艾力伤好以后再想办法离开。
  就在阿西木决定暂时留下的第二天(4月30日),他的同伙乌斯曼和加肉甫出去打探消息时发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村里和乡里就来了很多警察。而且这些警察还封锁了出村的各个路口。乌斯曼和加肉甫立刻将这一情况告诉了阿西木,狗急跳墙地说:“反正我们也逃不出去了,干脆我们跟他们拼了吧!我刚才看到那些萨克基全在村里的食堂吃饭,我们绑上炸弹冲进去,跟他们同归于尽算了。”
  阿西木仔细寻思了一会儿,对乌斯曼和加肉甫说:“你们俩去8组的阿比提家,告诉他我们要到他家躲避几天。阿比提的家靠近出村的防风林,住在他的家里,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我们可以随时穿越红柳林离开。”
  “4·29”血案激怒了库车县内所有善良的人们,尤其是库纳斯的村民们,大家积极向办案人员提供破案线索。指挥部正是根据群众所提供的线索,于5月1日的傍晚在库车县境内一共捣毁了“东突”恐怖势力所设的十几个地下讲经点,并从这些窝点缴获了几百支枪支和定时炸弹、炸药及雷管。同时,警方还在库纳斯地区抓获了两名地下讲经点和习武点窝主,这其中就有库纳斯二村8组的阿比提。可惜的是,在警方到达阿比提家时,狡猾的阿西木他们已经离开了。
  经过对阿比提的突审和对阿西木家左右邻居走访情况的汇总,指挥小组已基本肯定“4·29”血案是阿西木团伙所为,而这一团伙目前还未离开库纳斯地区。柳耀华当即下达命令:“5月2日凌晨零点整,再次对库车县、尤其是库纳斯地区进行拉网式搜查。”
  夜悄悄降临在库纳斯的上空,近3000名三县公安干警、武警官兵、民兵和治安联防队员组成一张大网,朝着夜的海洋迅速地撒开了。
  
  以少制多
  
  网儿迅速地撒开,凶残而狡猾的鱼儿们又在何处?
  在库纳斯二村8组亚合甫家的地窖里,一盏鬼火般的小油灯散发出阴森的光,阿西木跟他的同伙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只铝制的军用水壶。水壶里装的并不是供人饮用的水,而是TNT炸药。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渣们不仅想用这种办法逃避法律的制裁,而且还妄图用身上的水壶炸弹跟公安干警们同归于尽。
  恐怖分子们用胶带把每个人身上的炸弹固定好以后,便在阿西木的带领下一个个狗一般地爬出了地窖,向着库车县齐满乡的方向摸去。
  就在阿西木带着同伙们顺着林子丧家之犬般地仓惶逃窜时,在这支逃跑的队伍后面,正搀扶着艾力一起逃窜的乌斯曼却由于过度惊慌,不小心正触到控制爆炸的手电开关,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乌斯曼和艾力顷刻之间就被自己的炸弹炸上了天,而其余的恐怖分子们也被这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上。
  一阵可怕的静默后,防风林旁的公路上传来恐怖分子们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但很快就被公路上由远而近的汽车引擎声给盖住了,惊魂未定的阿西木一个人连滚带爬地滚下了身边的路基。
  开车朝这边驶来的是库车县公安局比西巴克乡派出所所长阿不都拉·依明,他正跟乡政府的罗秘书带着1名民警和3名治安员负责组织全乡清查工作。当他们驾车由齐满乡向阿拉哈格乡的库纳斯村巡查时,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阿不都拉的心当即就紧缩了一下,凭着长期以来对“东突”恐怖分子作战的经验,他断定这声巨响一定是炸弹爆炸。他不敢怠慢,赶紧熄灭车灯,加大油门朝着爆炸发生地驶去。
  当212吉普行驶到距离314国道13公里时,便闻到空气中所散发的血腥味。阿不都拉他们赶紧下车查看,发现公路上散落着不少血淋淋的尸块。就在这时,三颗子弹带着“啾啾”的啸叫声从他们的耳边擦过。
  匍匐在公路上,阿不都拉一边借着淡淡的星光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在心里盘算对敌的策略。隐约可以看到,面前公路的左侧是一条与公路平行的排碱大渠,南边约200米的地方是一座水泥结构的大桥,西边则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红柳和沙枣林。
  敌情不明,地形又十分复杂,而阿不都拉他们只有6人,并且除了他身上那只“6·4”手枪外没有其他武器。现场的状况十分凶险。但是,曾经在部队里担任过侦察连长,并荣立过三等功的阿不都拉却没有惊惶失措,迅速在脑海里搜寻着在部队学过的战略战术。
  一个以少制多的妙计跃于阿不都拉的脑际,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罗秘书,你和小李快去报案,其他同志听我的命令见机行动。”
  说罢,阿不都拉飞快从地上跳起来,迅速移动到吉普车的背后,并挥动着手枪大声喊:“托乎提,你带领1班绕过排碱大渠从左翼包抄过去;王小虎,你带领2班抢占大桥从背后堵截;阿扎提你带领3班迂回到红柳林带,切断敌人的逃跑路线!”
  听到所长的话,他身旁的人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答“是!”,并故意发出一串行动命令。躲藏在路基下的阿西木和同伙听到阿不都拉他们的声音后,几乎吓尿了裤子,开始四散而逃。
  阿西木团伙的行动全都落在阿不都拉的眼里,为了迷惑和牵制敌人,阿不都拉一边“啪啪”地打光了手枪里仅剩的子弹,一边大声地向恐怖分子喊话:“缴枪不杀,抓活的啊……”为了配合阿不都拉,他身边的同志们拣起地上的石头纷纷投掷。
  阿西木他们哪里知道其中的虚实,惊慌之中又有一名恐怖分子触响了手中的炸弹开关,“轰”的巨响,冲天的土浪顷刻间把阿不都拉他们笼罩。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周围的大地都在颤抖,他们的耳朵也被震得暂时失聪了。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路基下的恐怖分子开始疯狂地反扑。正在危急关头,去报警的罗秘书带着几个民兵赶来了,借着罗秘书他们带来的几支枪,阿不都拉沉着地指挥着大家继续迷惑和牵制敌人。
  
  凌晨4时,一串车灯从公路尽头出现。库车县公安局局长寇涛带领搜捕队赶到了现场,他一边指挥部队加大火力压制路基下的恐怖分子,一边把现场的情况向正在指挥全面搜捕的柳耀华作了汇报。
  大约10分钟后,柳耀华带着阿克苏防暴大队的队员赶到了现场,地区公安处的增援部队也赶到了,与在现场的寇涛他们形成了对恐怖分子们的合围夹击。茫茫夜色中,一队突击队员迅速下到路基的下面,对那里的排碱沟和防风林进行搜索。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搜捕队员们发现,公路旁的路基下趴着2名恐怖分子,其中一名恐怖分子早已断气,而靠近搜捕队员右侧的大个子恐怖分子正斜眼瞪着搜索的突击队员。
  这名恐怖分子正是沙塌尔·买合木提。他的肩上背着牛皮枪套,敞开的胸前挂着一只铝制军用水壶,在他身边的地上还丢弃着一只被打光子弹的左轮手枪。当他看到突击队员向他靠近时,沙塌尔忙伸手去身上摸索引爆炸弹的手电筒,不等他的手指碰到手电,突击队员们一阵点射,这名恶贯满盈的“东突”分子被当场击毙。
  与此同时,负责监视的警犬正望着黑漆漆的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警犬直立的双耳随之来回转动起来,趴在警犬身边的训犬员沉着地挥了下手,敏捷的警犬风驰电掣般跃身冲向黑夜追了出去。一声巨响后,不等爆炸的硝烟散尽,那只警犬带伤返回到训犬员的身边。
  前方的黑夜里明显传来逃跑的声音,训犬员又是一个手势,另外两条警犬再次冲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只警犬没有回来。指挥小组立刻感到了现场形势严峻,为了减少我方的伤亡,专家小组决定:1、由已赶到的县武警中队扩大现场封锁范围,禁止公路上南北车辆的通行;2、调动进入现场的4辆警车,车头朝东打开车灯,照射恐怖分子藏匿区域,等待天亮之后再进行抓捕。
  凌晨5时40分,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心现场的时候,一个黑影爬出了排碱沟,并将自己身上的水壶炸弹扔向了阿不都拉停在公路旁的212吉普车。由于距离的关系,水壶炸弹“哐”地一声落在离吉普车不到10米的地方。当时正有一位战士站在那辆车的旁边。幸亏这名战士训练有素,在他听到异常动静的同时,整个人迅速卧倒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爆炸的烟尘把他连人带车一下淹没了,万幸的是,这名战士并没有受伤。
  7时30分,天色放明,地区公安处的沈处长带着几名侦察员把整个现场巡视了一遍,发现隐藏在路基下的四个恐怖分子有三个已经死亡,另外一个不知去向。指挥部立刻下达命令,在现场周围全面搜查该恐怖分子。
  正在这时,地区公安处的一个司机匆匆跑来向柳耀华报告:有一个恐怖分子钻进了他的车里。柳耀华立刻派2名侦察员越过林带,迂回到那辆“牛头”牌警车的后面,果然发现那名恐怖分子就躲在里面。这个恐怖分子不是别人,正是“4·29”爆炸案的主犯阿西木。
  此刻的阿西木已经完全没了人样,浑身上下的衣服被爆炸产生的碎片撕烂,满头满脸的尘土和血迹,使他看上去活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他那双昔日无比嚣张和凶恶的眼睛,到此时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怖。
  “抓活的!”随着柳耀华的一声命令,两名侦查员开始用喇叭向恐怖分子喊话。
  阿西木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即使他缴械投降也难逃死刑。但他不敢下车投降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害怕“东突”组织对叛徒的那种诛灭九族式的恐怖报复。如果自己为了保全生命缴械投降的话,他和他家的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对峙到最后,阿西木彻底绝望了,他拉出水壶炸弹上的引线,手拿着电池,两只手哆嗦得难以自制……
  “轰”的一声,“牛头”车被炸成了一个满是火的铁框,阿西木这个双手沾满基层干部鲜血的刽子手和恶魔,终于被自己制造的水壶炸弹送到了永不超生的地狱。
  8时40分,现场勘查开始了。法医经过对现场尸体碎片组合排列,一共发现了9具尸体。他们分别是阿西木·阿布拉、 艾力、 乌斯曼·木拉乌西、 亚森·毛拉买提、 阿不拉·加肉甫、 加肉甫·奴鲁、 沙塌尔·买合木提、 托合提·吐帝、 买买提·库提。
  至此,“4·29”系列爆炸杀人案的所有主犯全部被歼。在这起血案中,4名优秀的基层干部被杀,两人受重伤。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公安机关先后收审50余人,其中15人经审查保释,36人报捕。
  (责编:乌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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