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前后,爱尔兰大诗人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的诗风出现了一个大变化。他在给庞德的信中说,“我的诗更有男子汉气味了,它更有风趣了……我越来越相信诗歌语言的力量在于日常口语。”叶芝从此摆脫早期的朦胧意境和华丽辞藻走向平实明朗的世界,就象他在《一件外套》中说的,丟掉“缀满了锦绣珠宝”的外套,“赤裸着身子走路”,觉得“更有劲,更自豪”了。 这里选译的六首叶芝中后期的诗足以证明这个转变的巨大成功。诗里用的是洗练的口语,没有花里胡哨的套话;意象的营造——“崇高使她单纯得象火一样/又象拉紧了的弓那般美貌”——又是平常中有奇特,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快感;构思的精到巧妙——《疯女简和主教谈话》中讲美与丑、灵与肉统一的辩证法,《一亩青草地》讲创作需要一股“雄鹰”的“疯劲”——加上格律的熟练运用都在使我们惊叹。叶芝似乎从来不写自由体,这是现代派诗人中很少见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对诗创作的评论。《一件外套》中他反对模仿,要求舍弃“锦绣珠宝”,“赤裸着身子走路”,一种对真实的追求;《选择》讲到艺术创作的甘苦,说作品写好后,你得到的只是“古老的惶惑,一只空钱袋/白天的虛荣,黑夜的懊恼”;《一亩青草地》认为创作者需要“老头子雄鹰之心”,“老头子的疯狂”——这时叶芝已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叫人学习李尔王和布莱克;《长脚蝇》则以历史上名将恺撒、美人海伦、艺术大师米开朗琪罗为例,劝人一心专注,默默工作,“象长脚蝇飞越水面/他脑子沉寂中运转”。这些诗,无论讲思想和艺术,都是上等的,很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