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站票”到“软卧”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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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高三,我恍惚地站在命运的检票口,在经历过微笑狰狞的最后一场硝烟后,我和千万人等候在即将驶过绿色清漆记号的那列火车旁。锈迹斑斑的铁轨前,浓烟滚滚夹杂着熙熙攘攘的离别,汽笛尖嗓高呼,我拿着站票登上这有且只有一班的火车。环顾四周,有欣喜若狂的软卧党、面无表情的硬卧党、愁眉不展的硬座党,还有为数不多和我一样,对目的地充满希望却浑身狼狈的站到终点的年轻人。
  四年后,时光戏谑流转,魅惑大雨未能让这座江南的城市倾倒,寂寞也未肆虐着将求学的生活绑票。我又一次背起行囊,去往下一个候车站。这次的火车行程里少了许多陪我移动的人,移动仿佛只是我一人果决的宿命。我辗转买到了舒服的软卧,欣慰地登上鲜红火漆印记的一列火车。谁曾想到,这好像也让我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以上是我对主人公两段生命转折点的描摹,但这并不是简单的里程旅行,而是他在本科三本和北京大学研究生所面临的社会现象,是绿色清漆和红色火漆的抗争。
  民间有一段真实而又直击人心的比喻:“上大学就像坐火车,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是软卧,重点大学是硬卧,普通本科是硬座,专科是站票。火车到站,所有人都要下车找工作,不仅看实力,还要看你手上的票型。”四年前的主人公,是描写中那个高考落败颓废至三本大学的少年,经历过对天赋的发掘和螺旋式积累的努力后,成为北京大学的研究生,拿到一票难求的所谓软卧票。本以为人生可以就此拥有求学生涯弹簧高点的价值,却在持票上车前因为同学、老师、考官、面试者不经意的一个问题,骄傲被瞬间压缩,信心折叠。
  这个让他心里山河破碎、糖水焦黑的问题就是:“你本科读的是哪个大学?”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第一次感到自己重复了高考后落榜的羞愧感,甚至有极其想撒谎的心态。“我有三本学生最常见的那种自卑。”在反复思索后,他认为自己想得太多,气魄太小。而事实上使人自卑的不是独立院校,不是通史教育,不是末端的名次,不是好奇的味道,而是一些人所谓“中国高校鄙视矩阵本科生链条最末端”的轻蔑眼光,是一些人周遭呼吸弥漫惊诧缺氧的安静空气,是一些人貌似安慰,实则嘴角窃笑讥讽的故意为之。
  是他们对生源的质疑——“原来北京大学的生源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是他们“温和”的刻薄——“考上北京大学是你人生的顶点吗”。
  是他們网络的尬聊——“考上‘某大’的硕博,那你本科是某大的吗”。
  本科读的是哪个大学,这重要吗?也许重要,重要的永远是问话人不平等的日常心理定位。或许他们早已知晓期待会打折扣,但印证心里早已确定的答案,好像是一种隔靴搔痒的痛快,洞穿他人的人生,推断他人逆袭的学历,仿佛是淋漓的大雨,笼罩他人,自己却在一旁安然若素地打着伞。站在学历的制高点绑架那些努力拼搏从而改变一生的人,是否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道德绑架”?
  在数遍的思考后,主人公挣脱束缚,从别人的目光里为自己奋力“松绑”。
  “对不起,我本科不是北京大学的!但我的本科也是我的青春,也是我一生的财富,也是我的母校,我同样热爱它。我不会因外界的影响而妄自菲薄,也不会因外界的影响而数典忘祖。”
  他为自己发声,不再羡慕那些名字短促的学校,不再追逐那些人人熟知的校名简称,不再觉得短句比长句更有效率、更有力量,他爱上了母校那可爱的十二字名称。母校的节奏才是最好听的,不再被谁的光芒所蒙蔽。曾经,他考上北京大学是为了摘掉三本学校的帽子,而北京大学教会他更自信地戴上三本学校的帽子。他拥有了独立的思想,不再活在传统的脑袋里。
  “高校鄙视链”,这不是一个全新的词汇,自高校以三六九等划分后,便已产生。它的实质,是对“人才论”锋利的驳斥,是如同地主阶级一样变相的“出身论”,是学术研究上的“蓝色血液论”,其弊端是显而易见的,它会影响乃至破坏自由、公平、创新的学术环境,还会束缚、限制各类人才成长和发展的空间,甚至成为阶层固化的催化剂。人们困在这样的链条里束手束脚,动弹不得。在链条顶端的人们,俯瞰中下层学校,其悠然自得,高高在上,也显而易见。他们生活中的清洁空气更多,高质量生存的延展范围更广,血管里的蓝色学术血液醒目又让其他人无法触及;在链条中段攀爬的人们,是希望和颓废兼具的普通人,他们仰头渴望冲破阴霾,却又丧失临门一脚的勇气,血管里学历的荆棘生长,链条日新月异的瞬息变化,刺激他们褶皱的岁月;在链条末端挣扎的人们,有略失偏颇的怪才、鬼才,他们是这个绳状结构里最紧实和励志的部分。他们中的少数,蘸着最为普通的玫瑰血液,用天赋一跃进入顶端的族群,却因被怀疑渐渐掉落。
  硕博是高考落榜生最好的“补票”机会,也是人们视线里最易将“高校鄙视链”转换为“高校人才链”的机会。链条急需修改变革,我们应立即退出不符合公平公正的链条流水线,让这些“站票”的学生,也有西装革履、英气爽朗上车的机会。
  我们不禁要问,从“站票”到“软卧”到底有多远?其实很近,近得只有一个理解的距离,近得只有一个高校“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伟大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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