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海地太子港的电话:一名中国维和警察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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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华,海地发生地震了,我给你报个平安,我现在在太子港,通信都被切断了……我用的是卫星电话,通信资源紧缺,我要去参与抢救工作了,不宜多说!”2009年1月14日早上7时10分,哭了一夜的禤小华终于接到丈夫胡小平从海地打回来的电话,大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赴海地执行维和任务,表现优异
  
  今年34岁的胡小平原是广西玉林市公安局反恐办公室副主任。从警13年来,他先后三次被评为玉林市公安局优秀共产党员、三次被授予个人嘉奖、荣立个人三等功1次,三次被考核为优秀公务员。他在玉林市第二看守所工作期间,潜心研究犯罪心理,撰写的文章荣获自治区公安厅调研论文三等奖,后来,他又参加中国刑警学院侦查学专业学的进修,在反恐方面表现突出。
  2006年春,从警十多年的胡小平获知公安部正在全国选拔联合国维和警察的消息后,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当年,有六百多人参加全国选拔考试,只有112人通过审查,进入第一次全国性选拔赛,胡小平就是其中之一。
  2007年1月,胡小平进入河北廊坊中国维和警察培训中心进行为期3个月的“魔鬼”培训,培训课程包括汽车驾驶、手枪射击、通讯联络、任务区简况、心理调控、英语听说读写等20多门。对于警察出身的胡小平来说,汽车驾驶、枪械射击自然不在话下,但外语就学得特别痛苦和艰难了。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听耳机练听力成了他的必修功课,有时候他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而耳塞里仍然在播放着英语。
  2007年春节,廊坊下起了大雪,培训中心的很多学员都回家过年了。胡小平也非常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但一想到学英语的事,就毅然止住了回家的念头,留下来苦学……就这样,胡小平终于成功地通过了英语四项考试。同年3月,他顺利通过联合国甄选考试,拿到结业证和联合国维和警察资格证书(有效期为18个月),进入了联合国维和警察人才库。
  2008年4月,胡小平代表广西前往北京参加奥运会反恐工作。奥运会结束后,他的维和警察资格证书有效期即将到期,要想被派遣到海外执行维和任务,必须再次通过联合国的甄选考试。2009年2月,胡小平再次顺利通过考试,获得维和民警资格证书;7月,他接到赴海地维和的通知,随即接受严格的培训;9月25日,他飞赴海地执行为期一年的联合国维和警察任务,成为玉林市第一名参与执行国际维和任务的警察。
  “做一名维和警察是我的梦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在我的人生道路中,肯定会留下弥足珍贵的记忆。”胡小平启程去海地前,对同事们这么说:“只要一想到代表国家、代表广西、代表家乡父老出去参加维和任务,我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心里就觉得特别温暖,这也将成为一种强大的动力,支持着我去面对维和过程中的重重困难,去化解我在千里之外的乡愁……”
  2009年9月26日抵达海地后,胡小平等民事警察接受了为期8天的岗前培训。由于时差相差13个小时,加上晚上蚊子特别多,大多数队员都睡不好。饮食上也很不适应,吃了几天藿香正气丸、整肠丸和保济丸后,水土不服的问题才逐渐解决。10月3日至15日,胡小平被派遣到太子港西城区布格派出所见习,因为办案经常需要加班加点,他基本上是饱一顿饥一顿。他的搭档说每晚都梦见死人,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而他则是连睡都睡不着,更别说做梦了。
  10月16日,胡小平和另外两名中国警察乘坐直升飞机到阿蒂波尼特省的首府格纳伊夫市报到。格纳伊夫市是海地第三大城市,人口约23万,全市共有10个派出所,警察约200人。由于近年多次受飓风袭击,该市许多房子被冲毁,百姓生活非常贫苦,他们的任务并不轻松。
  10月17日,胡小平发起了高烧,体温达到39.6度,高烧持续3天后,他被直升机送往位于太子港城郊的由集装箱拼成的阿根廷野战医院救治,确诊为登革热病。登革热是在加勒比海国家流行的一种恶疾,由蚊虫叮咬引起,病死率较高。胡小平高烧不退、牙龈出血、浑身出满红斑,经过了8天8夜的住院治疗才脱离危险。那几天里,禤小华在玉林也急得肝肠寸断。
  为了克服种种困难,胡小平加强饮食分量和身体锻炼,并坚持穿长袖和涂抹防蚊液,以增强抵抗力和防范蚊子叮咬。格纳伊夫警局共有来自17个国家的36名维和警察,他们朝夕相处,彼此尊重,相互关系日益融洽。格纳伊夫地区的各个维和岗位工作,胡小平几乎全都经历了一遍。
  谁也没有想到,胡小平前往海地才3个多月,就遭遇了震惊世界的强地震。在这场灾难中,他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他的亲友们也在经历着心灵的煎熬。
  
  海地发生强地震,妻子控制不住眼泪
  
  “嫂子,海地发生地震了,你知道吗?”2010年1月13日一大早,胡小平的妻子禤小华还没起床,就接到了丈夫同事周基东的妻子潘小泉打来的电话。
  她心里一惊,迅速从床上弹起来,打开电脑查看新闻。刹时,海地地震的新闻铺天盖地压来,连海地的总统府都塌掉了。禤小华用颤抖的手拿起电话,立即给丈夫打过去。电话听起来是接通了,但没有人接,不管她拨了多少次,就是听不到丈夫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她不肯放弃,把网络电话设置成自动拨打状态,紧守在电话旁边。很快,她陆续接到亲朋好友和玉林市公安局领导的电话,他们都安慰她:“你老公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不要急,迟早都会有消息的。”
  在玉林市公安局,胡小平的领导和同事也在密切地关注海地灾情,对他的安危感到揪心。宣传科科长冯春晖回忆起获知地震发生时的情况说:“地震发生当天,我们与胡小平一直未能联系上,大家都很担心他的安危。”当天,玉林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许建忠指示办公室、宣传科等部门通过电话、邮件与胡小平多次联系,却始终没有回音。他们又与自治区公安厅、公安部国际合作局联系,上级部门也表示还没有掌握胡小平的情况。同时,他们还跟禤小华保持着联络,并给予安慰。
  禤小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发生地震当天,我一想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种种不祥之兆浮现在大脑里。”
  1月13日下午3时30分,她在网上看到消息,有8名中国人员被埋于废墟之下,其中包括维和警察。这条消息让她紧张不已,她赶紧拨打丈夫的电话,但仍然无法接通,她伏在办公桌上“哇”地一声哭起来。
  下午4时,她又尝试着拨打国家外交部留在网上的电话,希望能了解到有关丈夫的一点消息。外交部一名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称暂未有任何消息,并说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她。她抱着希望苦苦等待着。下班后,她找出丈夫留在家里的东西,丈夫的一张身份证复印件露了出来,她顿时又感到害怕起来,生怕接到噩耗,不敢再去翻丈夫留下的公安部的电话。
  禤小华十分艰难地度过了一个痛苦的白天,夜幕袭来后,她又度过了人生中最受煎熬的一个晚上。这个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只能不断地轻声呼唤丈夫的昵称,不断地为丈夫祈祷。
  那天晚上,同样痛苦的还有她的儿子。她说:“儿子不愿承认父亲在海地,在幼儿园里别人跟他说话时,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那天晚上,4岁半的儿子躺在床上,流着眼泪告诉她:“妈妈,海地发生地震了,是老师把我叫到教室外告诉我的。”接着又轻轻说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她心里明白,儿子不愿相信父亲在海地可能会遭遇危险。
  此次地震并没有波及格纳伊夫,她本来不用担心丈夫的安危。但是地震发生的前一天,1月12日早上,胡小平跟她通电话,告诉她所有的中国维和警察都已经赶去海地首都太子港会合,准备在14日参加联合国和平勋章的授勋仪式。没想到13日就传来海地发生强震、太子港遭受重创的消息,她顿时眼前发黑。
  
  海地来电报平安,另一名广西警察也平安
  
  1月14日早上7时10分,禤小华起床后,端起水杯正准备刷牙,放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起初,她以为是父母或公安局领导来打听胡小平情况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却是“+019123”。
  “这个号码不是国内的,是小平打电话回来了!”她惊喜不已,一接通手机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平,是你吗?你在那边还好吗?”然而,电话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过了五六秒钟后,电话里终于传来胡小平有些沙哑、断断续续的声音:“小华,我给你报个平安……” 禤小华的一颗心“咚”地一下重重落在了实处。从昨天到今天,她仿佛经历了生死两重天。
  确定丈夫平安后,禤小华赶紧询问另一名广西警察周基东的情况。
  周基东是博白县人,原为广西边防总队的警察,2009年7月,他和胡小平都接到了被派往海地执行维和任务的通知。去海地前,他带妻子潘小泉到禤小华家里做客,禤小华和潘小泉就此相识并成为好朋友,经常保持电话联络,两个家庭的命运也随之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胡小平迅速回答:“我们中国第七支赴海地维和的16名民事警察全都联系上了。我现在用的是卫星电话,这边的通信资源紧缺,我要去参与抢救工作了,不宜多说!” 说完随即挂断电话,通话时间仅为1分14秒。
  禤小华再一次哭了起来,不过,她这一次是笑着哭的:“我知道,小平没有时间说一个多余的字,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叮嘱我不用担心他,我们只是暂时不能保持联系而已。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他在抗震抢险的工作中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丈夫挂断电话后,禤小华迅速打电话把情况转告给玉林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蔡卫芳,蔡卫芳长舒一口气,说:“我就说嘛,不要太过担心吧,这件事已经引起了自治区公安厅梁(胜利)厅长和市公安局许(建忠)局长的高度重视,他们都很关心小平的安危。所以,迟早都会有消息过来的。”
  随后,她又打电话向潘小泉告知周基东平安的消息,潘小泉在电话那头喜极而泣。
  1月15日上午7时06分,胡小平又通过新华社海事卫星信号给玉林市公安局宣传科发来一封电子邮件,说他现已转到中国防暴队营地继续协助救援工作,请同事们不要担心他的安危。全文只有200个字,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同事们关心的深深谢意。
  宣传科给胡小平回复邮件,告诉他同事们得知他在海地平安的消息后都很开心,叫他不要太过牵挂家人和同事,叮嘱他在抗震抢险工作中注意安全。
  地震发生前,胡小平经常通过电子邮件告诉玉林市公安局的同事和妻子禤小华:“这段维和经历虽很艰辛,但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在这场与地震灾难进行的搏斗中,不仅是胡小平、周基东的亲友同事,广西的乡亲、中国的乡亲们都在默默祝福我们的维和士兵平安健康,祝愿海地人民早日战胜灾情,重建家园。
  (编辑:马 蚁ymflower002@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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