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鲁万的荒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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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白天逛庙,晚上睡觉,这是对一切参团游国人的准确描述。很多时候,非得来点有惊无险的意外,才能为这幅画面增添两笔异样的色彩。位于突尼斯中北部的圣城凯鲁万(Kairouan),就以其魔幻和荒诞,呈现出独特的风景。
  历史地标上的凯鲁万,是9世纪阿格拉比德王朝的首都,从7世纪开始不断强盛的阿拉伯帝国,通过70年圣战征服了如今突尼斯领土上的柏柏尔人,使其皈依了伊斯兰教,并在经年累月中变得为自己“被征服的历史”感到无比自豪;宗教坐标上的凯鲁万,公元677年落成北非第一座清真寺——奥格巴,继麦加、麦地那和耶路撒冷后,成为伊斯兰教的第四大圣地;经济坐标上的凯鲁万,如今是突尼斯第四大城市,除羊毛、谷物和橄榄油等传统“国产货”外,更以最精致的“突尼斯皮革”勉强支撑着革命后依然不景气的产业和就业现实。
  游客所能感受到的凯鲁万,其地标是北非圣殿奥格巴清真寺。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马格里布地区最大的清真寺。院内大理石铺地,三面被拱形长廊的300根柱石围抱。突尼斯,毕竟是整个阿拉伯世界最为开放的国家,即便在其保守文化的大本营凯鲁万清真寺,女游客也可以在非祷告时间不裹头巾进入3700平方米的礼拜厅参观。
  当地的小学生们被老师召集到一起,对着北京电视台哥们儿的镜头叫唤着:“四海漫游,别转台。”惟独一个不合群的小家伙,悄悄跑进硕大的礼拜厅藏着。电影《多芬失落的项链》中也有这样一个小孩,总能在这座清真寺里看到柱子变色的时刻,并确信这是彰显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必然归来的神迹,“爸爸一定能把城里那中邪的猴子变回王子。”大清真寺外的墓地群上,坚守着撒马尔罕公主迷梦的远方骑士,勒令看墓人焚书,因为那里有着公主梦的秘密:空旷的原野上,两个女人一直相互泼水,似乎是为了让土地免于干涸,而公主自个儿捧着大石榴安静地端坐着。
  魔幻而美丽的《多芬失落的项链》正是电影坐标上的凯鲁万,也正是带着预先植入头脑的画面,热爱独行的我,在现实和浮想中构建了这古城的别样风景。
  灯火阑珊的深夜、迷宫般的街巷,再加上高度防备的警惕心,这是在旧城麦地那建构小剧场的好氛围。拱门那头的孱弱灯光,轻而易举将我俘获了进去,深夜的昏黄将白墙蓝窗调制出另一番滋味,一个摇晃着鸟笼的老头擦肩而过。门洞、老头、摇晃,这也是《多芬失落的项链》中反复出现的画面。
  一个精瘦的男生哈桑出现在面前,以蹩脚的混合英法语,表示愿意带我逛一逛,“Quran.School,My friend, Key”他这是要去找哥们儿拿钥匙,带我进麦地那的可兰经学校参观吧。事后证明,他向导之处根本不存在电影中那番极简之美——泛光的池塘、宫殿样的鸡舍、刻满关于爱表达词藻的石榴以及老师的美艳女儿。哈桑和这个国家数量庞大的失业青年一样,只是个想在软硬兼施中捞一笔的小混混,却又因整体良好的社会治安,而产生不了更大的公害。第一站,去了因为等着宰我而惟一没关门的地毯店;第二站,烟酒气缭绕的破落客栈,十几寸的小电视播着西甲,脸色不悦的男子递来一瓶寡淡的当地红酒,搜刮走我20欧;第三站,古城外的墓地,眼瞅着洋鬼子吓不到没丁点敬畏心的我,哈桑只好以接连不断的虚假吻面礼,和难拔一毛的我告别。
  对他这个极不合格的导游来说,这晚绝不是一桩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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