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的日子

来源 :西藏人文地理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bookofday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可可西里,蒙语“青色山梁”——青海省境内、青藏高原上不可或缺的板块,竟然会和“无人区”三个字组成一个固定词汇——可可西里无人区。
  从拉萨出发,以每小時10公里的速度驱车到达沱沱河,需要1天多时间;从沱沱河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需要2天时间,因为时速最高只能达15公里每小时。从青藏公路下来,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变化的不仅是行车的速度,还有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在这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土豆——深受科考队员青睐


  饮食问题,不仅难住了普通大众,还难住了负责科考队伙食的师傅。
  一般来说,科考队只有两顿饭。赶路的时候,一顿早餐、一顿晚餐,中午大家就凑合吃点儿饼干零食,毕竟要把车停好,搬出炉子煮个热菜热饭,要耽误大量的时间。
  那不赶路的时候呢?不赶路,就是扎营在某个湖边,在进行科考工作了。科考队员基本是早出晚归,带点儿零食在湖上应付了事,也基本是早、晚两顿饭。对于这样的饮食方式,科考队员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对于科考队员来说,不大缺的,是肉类。鸡鸭猪羊,只要车里装得下,都可以往车上装。但是肉类的保存就要注意了,因为湖泊科考队进入可可西里的时间已是10月之后,该地区的气温早已降至零下,所以肉类要放在室外,也就是要置于可可西里的“常温”之中。如果放到车厢内、室内,那很有可能就变质腐烂了。
  不过,肉类放在室外还要格外关注,切不可直接置于地面,需放在较高的地方,譬如车顶、敞篷车厢等,其目的主要是防止狼、熊等动物的光顾。
  进入无人区,蔬菜非常稀缺。从“外面的世界”带进去的蔬菜,要趁着新鲜抓紧吃掉,不然,等待队员们的,将会是冰冻版的各类蔬菜。为了防止蔬菜被冰冻,在运输和保存过程中,科考队员们通常会拿几床棉被将蔬菜包裹好。但是,这些措施收效甚微,蔬菜的保存在“外面的世界”况且还是个难题,更不要说在这天寒地冻的可可西里了。
  不过,总有个别蔬菜比较给面子,凭借其易保存和百搭的特点,深受科考队员青睐——土豆。一般来说,土豆能保存至少大半个月,所以,在科考过程中,土豆丝、黄焖鸡、土豆牛肉等菜品,将频繁地出现在队员们的餐盘中。
  说到餐盘,就不得不说到洗碗的问题。为了减少污染,同时也减少用水量,科考队基本不用洗洁精。吃完饭,热水往碗里一倒,涮掉油污,碗就算洗完了。
  那么水哪里来呢?虽然依湖而居,但因可可西里的大部分湖泊都是咸水湖,湖水不能饮用,所以科考队员们还要费心思去寻找水源,譬如溪流、泉水坑.或者是凿冰块、挖浅坑。
  一般扛回来的水不能直接饮用,一是因为太冰,二是虽然看起来清澈透明,但实际上含杂质较多,必须烧开煮沸才能使用。
  要煮开一壶水,相对比较容易,毕竟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上,水的沸点只有80余摄氏度,但是想要做熟一锅饭,却不是易事。于是,高压锅就成了必备厨具。不管是煮饭、做菜,都必须经过高压锅这道程序,才能熟透。
  总之,能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吃饭,千万不要挑剔,能吃上一碗热乎的米饭或者面条,都要心怀感恩。如果还能配上一两包榨菜,那就可以称为人间美味了。毕竟,这是在可可西里;毕竟,科考队员不能像藏羚羊一样,食草而生。

暖和睡觉是王道


  无人区,住哪里?在随科考队进入可可西里之前,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我。虽然我知道,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不可能住房子床铺,但是对于在-20℃的气温下住帐篷,我一直抱怀疑态度。
  当然,当我随队进入可可西里,这个问号就彻底被拉直——毫无疑问,不住帐篷还能住哪里?
  帐篷一支起来,就要住上数天,所以宿营地的选取非常重要。科考队会避开风口,选择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帐篷搭建也有很多讲究,要清除帐篷搭建区域地面的积雪和结冰,清除石块等各种不平整、带刺、带尖的东西,并用土填平。
  可可西里的夜晚,风特别大,搭设帐篷时,要特别注意固定桩和拉锁,并用沙土、雪或物资箱将帐篷布脚掩埋压紧。
  搭建完帐篷后,需要在底部先铺上一层防潮布,再将垫子、被子、睡袋依次铺上,就搭成了一个可以安歇就寝的居所。在可可西里,睡袋也要选择能抵御高寒的,除此之外,睡觉的时候最好盖上一床被子,再把所有的衣物都覆在上面。
  在无人区的帐篷里睡觉,是一件既享受又痛苦的事情。享受的是,二三十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终于能放松身心,好好歇息;痛苦的是,进被窝难,出被窝也难,进被子之后,至少要十几分钟才能暖和,而早上起床的时候,睡袋上和被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冰。
  暖和睡觉是王道,至于大帐篷里的臭脚味和鼾声、磨牙声、梦话,这些都是浮云。
  在特别寒冷的时候,科考队会支起炉子,加上煤炭或牛粪,烧上一个通宵,让帐篷里暖意融融,也能让野外生活的幸福指数加倍提升。

把思念埋进了心底


  说实话,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无人区,能玩什么?科考队员估计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在有限的时间里,能高效率地完成科考工作是最重要的。至于娱乐这件事,基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工作之余,吃过饭后,完成了一天的科考任务,围坐在炉火旁,队员们偶尔会兴趣盎然地侃个大山,从天南到海北,从国际政治到家长里短,但苦于无人区里没信号、没网络,没有新的信息输入,所以谈论的话题仅能限于过往的经历和陈旧的消息。
  另一个娱乐,也可以当作兴趣爱好。面对蓝天白云、雪山湖泊这等仙境般的美景,很多队员会拿出手机、相机进行记录或者创作,完成一张张大片。这些在出山之后,都是发朋友圈的好素材。当然,科考队也有不少高雅之人,他们写日记、作诗歌,用文学的方式记录无人区的日子,沉淀出一件件优秀的作品。
  当然,有阳春白雪,就有下里巴人。闲暇时光,三五队友,喝上一杯,再以铺为台,甩上两把扑克,斗上几把“地主”,一天的疲惫和寒冷,就在大声的欢笑中烟消云散。
  不过,无人区终究是与世隔绝的,所有人都渴望着获取外面世界的新闻。卫星电话,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只要铃声一响起,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聚焦到卫星电话上。不过,gg%都是工作上的事,也几乎没有家里人会打电话进来。
  科考的日子,基本是失联的日子,除了进山之初大家给家里报个平安,其他时候,队员们都把思念埋进了心底。
  可可西里无人区,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净土,动物的天堂。虽以科考之名,但切勿忘保护之责。在可可西里,可以留下美好回忆,但不要留下一点儿垃圾。在科考队,大家的生活垃圾都会统一用垃圾袋收纳好,既不焚烧,也不掩埋,全部带出来进行处理。
  在无人区的日子,吃穿住行都不是大问题,但有些不大好提及的“三急”问题,又不得不面对。在野外,就得“野”一点儿,顾不得太文明,只能学习可可西里的动物们了,多走几步路,找个小山包,稍微躲藏一下就解决了。不过,零下十几二十摄氏度的荒郊野岭,让自己最娇嫩的皮肤暴露在寒风中,行“方便之事”,却是极不方便。
  总之,无人区的日子,不体验不能深知,短短一文,不能道尽“山里”点滴,而这绝于尘世的经历,应该能永铭在队员们的心间。
其他文献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大家更真切地意识到,教育教学不仅仅只是发生在校园。一方面,随着“停课不停学”工作的逐步推进,“云课堂”“线上教学”“在线教研”“居家锻炼”等教育新形式、新手段不断涌现,使课堂的物理空间延伸到了家庭和社会。另一方面,因为事出突然,上到各级教育行政和业务部门,下到学校和教师、家长和学生,由于缺乏准备,各种“措手不及”频现。如何真正理解“学”的本质和含义,让疫情期间“停课不停学”走向实效
1两位年轻乡长:比如基层干部样本  最一线的工作就是毛细血管的最终端,不能挑活儿,一周干七天。说到这里,这位感性的年轻乡长,眼睛里又泛起了一层泪——你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深刻的爱。  白嘎乡乡长龙燕宁  2015年之后,从比如县白嘎乡穿乡而过的303省道重新做了规划,绕开了乡里的泥泞街道,以前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地上全都是坑坑洼洼。现在看来,重新规划后的白嘎乡非常规整,乡政府对面有广场,有一座
札达古格王国遗址。  夏天,我在一个暴雨连连、山洪频发的时节,独自搭车去了阿里,进入札达古格王国的壁画世界。  没有一个游人,管理员为我开了门就出去晒太阳了。  我独自一人置身于空大的殿堂之中,周围那些旷世奇珍般的壁画将我包围。墙壁上的那些佛、菩萨、国王、平民、牛马、鬼怪都活了,它们在我身边围绕飘浮,环佩叮当起舞吟唱……  我被深深地迷惑,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中来。  西藏真是一個壁画的世界啊!寺庙、
我们驶入尼屋地界老远就能看到拉日本巴。这座山谷中的佛塔相当高大,而且还在扩建之中。佛塔为空心,可沿着陡峭的木梯走上去,供奉着莲花生大师,无量光佛和释迦牟尼佛。(邱衍庆 / 摄)逃亡之地  我们来那曲嘉黎县的尼屋乡(原忠玉乡)赴一场节日的约会,那曲的节日往往与赛马会相关,但尼屋乡的节日则是桃花节。  积雪荒原的严峻,峡谷密林的荒冷,在尼屋都化作一片若有若无的桃杏之味,但这里依然是那曲。  开幕式并不
扎什伦布寺的小喇嘛。 曾涛 摄勉唐派壁画的视觉盛宴  扎什伦布寺,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储存、布置并糅合所有关于美的东西。若用色彩来形容它,我觉得它应该是彩色的,每一种颜色都是那样令人着迷。来到这的第一天,有幸偶遇罗文华老师,他手里托着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全是为了了解扎什伦布寺所做的功课。罗文华老师,是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藏传佛教文物研究所所长,主要研究领域是藏传佛教艺术史和清
“这个季节不是该不下雨了吗?”南迦问道。卓玛答:“本来是不下了,但是你们一来,把雨带来了。”南迦信以为真,卓玛俏皮一笑:“开玩笑的,是因为之前在新措的牧民现在把牧场迁回来了,新措没有人住了,雨就跟着迁过来了。”  国家在2012年启动“中国传统村落” 保护项目,冯骥才老师提出要给古村落“上户口”,提倡用图文并茂的形式,将村落名称、形成原因、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现状一一登记。由《西藏人文地理》杂志社、
嘉黎当地牧民祖辈父亲是汉族、母亲是藏族的“汉裔人家”非常多,生活习惯与当地人无异。  当年的老拉里宗(今嘉黎镇一带),藏传佛教寺院、清真寺、关帝庙和谐并存。过藏历年时,藏汉伙伴们成群结队到每家每户“拜年”,用的也是汉语“拜年”和“恭喜發财”两句话。大户人家会给他们糖果,穷苦人家也得给你一把炒青稞。这年就过得心满意足。  当地文化名人嘎塔则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他是嘉黎县阿扎镇9村的一名普通牧民,祖祖
押送盐的官差  这些年,茶马古道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这条也许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最为艰险,也最为神奇壮丽的道路引发了越来越多人们的浓厚兴趣。  1986年我第一次来到滇西北的迪庆高原并支教一年。在那一年里,我听到了许许多多精彩有趣的故事,更无数次听到一些当地朋友讲述他们的祖先赶马帮走西藏草地的故事,顿生一个无法抑制的强烈愿望:要由此高原走上更高的彼高原——青藏高原。  迪庆是云南最为邻近西藏的地区,
李兵/编译    从苏联到俄罗斯,神秘的第一夫人们从幕后逐渐走到台前,她们鲜为人知的故事也随之显现在人们面前。    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     克鲁普斯卡娅是在马克思主义小组的一次活动中初识列宁的。她在回忆录中写道:“当时聚集了很多人,谈论的话题是革命道路……”在克鲁普斯卡娅的心中,革命占据了全部。她爱上的不只是列宁,更是革命的领袖。她准备跟着领袖革命到底。后来,克鲁普斯卡娅被关进监狱,列宁
“还在武汉呢,我们要最后一批撤离。”微信对话框里,北京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李靖的答复显得淡然而又平静。  从2月7日从北京家中出发,李靖已经在武汉待了47天了。而武汉因疫情“封城”,已经超过2个月的时间。  李靖不是第一批援鄂医疗队的队员,但时刻关注武汉疫情的他,早就做好了上“一线”的准备。“2月6日下午接到通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这份勇气,和当年报名进藏、期满又申请延期时颇为相似:“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