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大溃逃,美国“情报失败”败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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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31日,最后一架美军飞机离开后,阿富汗塔利班接管喀布尔机场。

  8月31日,美国完成自阿富汗的全部撤军,撤得极不体面。拜登政府不仅对塔利班攻占阿全境之迅速缺乏估计,对最后阶段撤军的规划也倍受质疑,大量曾为美驻阿部队和所扶植政权提供服务且拿到全部离境手续的人员被留在了阿富汗。
  美国这次令自己极其难堪的场面被众多国际传媒讥讽为“大溃逃”,美国内及其西方盟友普遍认为拜登政府处理阿问题遭受了“巨大的情报失败”(huge intelligence failure)。那么,该如何评估这场“情报失败”及其影响?本刊采访了兰州大学阿富汗研究中心教授朱永彪、上海市美国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陈佳骏、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战略与安全研究所副教授胡欣。

美在阿情报工作人浮于事


  朱永彪:美国中央情报局在8月11日仍然预测“喀布尔可能会在一个月内陷落”。然而,塔利班却只用短短数日就进入这座城市。作为一名阿问题研究者,我认为美情报机构这次之所以“失败”,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美在阿从未真正建立起一个扎根当地的情报网络。这主要是因为,美情报机构不熟悉当地文化,无法与阿人尤其是部落阶层深入交流,他们的沟通对象主要是操着熟练英语的“新阿富汗人”。尽管美国有着研究阿富汗问题的一流专家学者队伍,但军情界熟悉阿特殊部落文化的人少之又少,很难在阿内部真正打入楔子。
  由于无法建立有效的情报网络,美在阿情报获取主要采取“收买”策略,不断砸钱,再加上自身的傲慢情绪和对当地文化的不尊重,效果不好,甚至反被当地人利用。过去20年在阿发生过很多次美军误炸误伤事件,就是因为部分阿人向美方提供了虚假信息,有人还借美军情机构之手铲除异己。
  第二,从特朗普政府和塔利班启动谈判起,美国和阿富汗情报机构之间的脆弱合作关系就开始事实破裂了。阿情报机构坚决反对美塔和谈,无论是总统安全顾问莫希卜,还是第一副总统、前国家安全局局长萨利赫,都极力抵制。莫希卜还曾为此被美方警告,险遭免职。由于相互不喜欢,美忽视了莫希卜、萨利赫的意见,认为他们“夸大塔利班的威胁”。
  第三,美国国务院在阿工作机制无法为情报机构提供稳定支持。美国务院规定,驻阿等国使馆工作人员一年一轮换。在这种工作制度下,美在阿外交官掌握的信息存在不连贯性,一些外交人员也少有兴趣与当地人深交。
  美国在这段时间的相关政策也严重削弱了情报机构收集情报的能力。2020年2月美塔签署协议后,美连续关闭在阿军事基地。与此同时,美军撤离工作的加速也让局势瞬息万变,情报机构的收集研判能力显然跟不上了。也要看到,美情报机构的失败只是美阿富汗政策失败的一个具体表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阿富汗战争终末期,“政治正确”和“政治偏见”主导了美在阿情报工作,最终导致灾难性后果。

拜登政府偏听偏信


  陈佳骏:此次阿富汗“大溃逃”已生成拜登任内最大的外交政策危机。美各界就是否存在“情报失败”展开讨论,大致可分为三派:第一派是拜登政府,不承认存在失误,把责任推到阿领导人和安全部队身上;第二派是部分两党国会议员,认为政策和情报“双失败”,拜登及其国安团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第三派是情报界现、前任官员,纷纷为军情界辩护,称他们虽没有预判到塔利班能如此速胜,但一直在警告阿富汗加尼政府“危局正步步紧逼”,责任在于拜登政府的政策失误而非“情报失败”。
  尚无确切公开文件揭示究竟责任在谁,但有关争论还是暴露了两大分歧。一是民主党内分歧。该党大部分议员谨慎表态,但仍有一部分人与拜登“唱反调”。一些高阶议员要求在国会内部进行听证,一些有退伍军人背景的议员扬言“问责”。这些议员之所以站到本党政府的对立面,一种可能是要对冲来自共和党的追责压力,另一种可能是为了备战明年中期选举。
  二是中情局与军方情报部门的分歧。媒体报称,中情局多年来一直对阿安全部队的能力持悲观态度,但国防情报局和国防部内其他情报机构却做出了较为乐观的评估。美情报界由18家主要机构组成,不同机构的评估结果难免有所差异,问题是拜登及其幕僚选择相信哪些机构的评估。拜登今年7月曾称塔利班全面接管阿政权的可能性“极低”,而据报道,同期中情局的一份报告却指出,阿安全部队和政府已失去对通往喀布尔道路的控制,阿政府的生存处于“严重危险”状态。
  拜登的国安幕僚为何没有采纳中情局的判断,是否意味着对中情局的不信任,还是拜登为了在官宣的撤军截止日前完成“执政伟绩”一意孤行,抑或是由于“官僚内斗”,谜团仍有待揭开。有美学者透露,拜登听不进去身边专业人士的劝告,更看重加尼政府提供的信息,“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情报失败”也是“系统性失败”


  胡欣:情报工作的一大特点,是要与充满不确定性的敌情、复杂微妙的官僚体制进行持续博弈和竞争。前者制造出“安全威胁”迷雾,让情报工作面临风险,在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只有“正确”和“错误”两种选项,容错空间极小。后者则意味着情报既要服务于政府的战略政策,也要顾忌其他行政部门的利益,容易成为内外斗争焦点。
  美国情报体系也被称作“情报界”或“情报共同体”,构成這个体系的18家部门包括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地理空间情报局、国防情报局,等等。无论从人力情报还是技术情报角度看,美是国际公认的“情报强国”甚至“情报霸权”。此次美从阿富汗的狼狈撤退被看作其霸权衰败的“名场面”,情报系统也因此陷入9.11事件后又一“至暗时刻”。
2021年8月26日,混乱的喀布尔机场。
  之所以被称作“情报失败”,主要是在三个问题上。其一,未能准确预测塔利班攻取喀布尔和加尼政府垮台的速度。其二,高估了阿政府军斗志,年初情报评估曾认为,在美军撤出后,阿政府尚能支撑6~18个月。其三,未能对喀布尔机场恐袭事件做出足够预警。
  但美情报系统拒绝接受这样的指责,尤其抗拒给失败的阿富汗战略“背书”。在“甩锅大战”中,美情报部门和一些军政官员发起“回击”,主要是针对拜登政府决策水平及其国安外交团队处置能力。5月美外交使团同塔利班代表在多哈会谈后,曾向众院相关委员会报告称,对加尼政府将彻底倒台的担忧是“多虑”的。国务卿布林肯也表示,虽然加尼政府存在“崩溃”的可能性,但大概率不会发生,“局势不会从这周五到下周一就发生剧变”。而情报部门宣称早就向特朗普、拜登两任政府发出预警,提醒政府与塔利班签订和平协议、宣布撤军时间表会极大鼓舞塔利班的士气,导致局势“急转直下”。
  过去一年美情报部门不断修改对阿政府倒台时间的判断,从起初的“两年”缩短到“18个月”“六个月”直至“一个月”。有官员透露,中情局等机构实际上向政府提供了关键评估,特别是在7月份不断提醒军方“对塔利班向喀布尔的进军准备不足”,甚至“预测到喀布尔很快就会陷落”,但“没人听得进去”。
  此外,美情报部门曾建议在大喀布尔等地区的军事、情报基地常驻人数总规模应保持在2500人左右,以保持反恐压力,防止阿政府崩盘,促成政治谈判。此提议还得到国防部长奥斯汀等军方高层的认同。因此,情报部门自认为尽到了职责,“大溃逃”更多是出于政治和意识形态原因,而非“情报失败”。曾任中情局代理局长的迈克尔·莫雷尔发推特称,“这是多届政府一系列政策失败导致的结果。过去这些年,在所有的阿富汗事务参与者当中,情报界是对局势认知最准确的”。
  不管如何争吵,美国政府和军情部门此次确实大失颜面,人们不仅看到了其专业能力的下滑,更看出了美阿富汗政策乃至全球战略的“系统性失败”。即,长期以来的霸权、帝国心态,推行战后“国家建设”的一厢情愿,处理与伊斯兰意识形态矛盾时的居高临下,美国内承包商、军火商利益熏心的精打细算,所有这些在阿富汗的复杂性、特殊性面前撞得粉碎。美国及其扶持的势力无法从民众底层和历史深处认识阿富汗问题的症结,长期为情报而情报,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即便能预判形势,也无力改变它。

“后撤军”时代的美在阿利益


  朱永彪:美显然是想在降低成本的情况下,维持在阿问题上的影响力。随着塔利班重回阿政治舞台中心,美国失去了一定基础,但从外部资源的供给力、长臂制裁能力、跨境军事打击能力、议题和议程设置能力看,仍会有重要影响力,未来仍将是影响阿局势走向的一方。可以说,美没有也不会彻底离开阿。
  未来一段时间,美可能对塔利班采取“有限接触”和“打谈结合”政策。在剩余约200名美公民安全撤离前,美将以“有限接触”为主,继续与塔利班开展一定程度的情报合作。但在自己的公民全部撤离后,美将“打谈结合”,加大对塔利班的制裁力度。
  陈佳骏:“后撤军”时代,美在阿至少还有三大利益:一是国家安全利益,即防止阿被恐怖分子再次用作袭击美国人的基地。8月28日,美军利用“超视距反恐行动”击毙两名策划恐袭的“伊斯兰国”分支机构“呼罗珊省”(ISIS-K)头目,未来这种行动可能成为常态。二是“人权”与“民主”利益。拜登政府必会将其价值观外交投射到塔利班时代的阿富汗,以“人道安全”为由扶植阿境内反对派。三是地緣政治利益。美方会紧盯中、俄和伊朗等国与塔利班政权之间的关系,从战略上对塔利班施加压力,包括国际地位认可、经济和金融制裁,等等。

对拜登政府的问责已经开始


  陈佳骏:目前美国国内因阿富汗“大溃逃”已在形成对拜登政府的问责压力,根据态度大致可分为四派。
  “克制派”以国会两院民主党领导层为代表。他们不想让危机事态继续扩大蔓延,从而影响明年中选,但又认为必须对共和党的批评作出反击。众议长佩洛西提出要推动有高官参加的众院机密和非机密简报会,还要求举行所谓“八人帮”简报会(由两院选出的四名政党领袖及两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和高级成员组成的简报会)。
  “温和派”以民主党“鹰派”议员为代表。他们是两院外交或军事委员会主要成员,也有退伍军人背景,自认为对撤军造成的“灾难”负有道德义务。还有一些摇摆选区的议员,为抵御共和党的攻击而公开批评拜登“撤侨速度慢”“失信于盟友”。
  “激进派”以主流共和党议员为主。他们显然想把“阿富汗大溃逃”作为2022年中期选举夺回两院多数席位的抓手,因而猛烈抨击拜登政府的“情报和政策失败”。据称,共和党领导层的策略是利用年度“国防授权法案”迫使拜登政府提交一份“事后报告”,进而开展实质性调查。
  “极端派”以亲特朗普的共和党议员为主。这些人要求拜登辞职或对其发起弹劾,甚至援引宪法第25条修正案结束拜登的任期。喀布尔机场恐袭事件发生后,又有一部分“有野心的”共和党议员提出此类呼吁。考虑到民主党目前控制着两院,拜登因阿局势被免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共和党人在明年中选后控制两院,不排除会真的尝试这样做。
  舆论场上还有一股要求拜登国安团队“辞职谢罪”的声音。国务卿布林肯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是主要目标。两名共和党议员已发表声明要求将布林肯撤职,一些众院民主党人也在私下商量罢免两人。五角大楼领导层亦受到辞职压力,由美军退役将领组成的保守派组织“美国旗官”(Flag Officers 4 America)中近90人联署公开信,要求防长劳埃德·奥斯汀和美军参联会主席马克·米利辞职。不过,有消息透露,拜登目前还不会解雇任何国安高官,除非此后局势进一步恶化,在阿美国人再遭重大生命损失。

民主党跌入险境


  陈佳骏:根据最新几项民调,拜登的支持率在快速下滑,但其中有多少因素是“阿富汗大溃逃”引起的,并不明确。一种观点认为,“大溃逃”的长远影响有限,因为美国人更关注经济和疫情,而不是海外事态的发展,况且历史上美国外交政策的失败对总统地位的影响甚微。随着时间推移,拜登反会因结束一场“不受欢迎的战争”而获得政治利好。无论这种观点是否正确,拜登支持率的下滑还是令民主党人对明年中选倍感忧虑,因为美国中选通常有“对总统表现的全民公投”一说。目前,民主党在国会两院中均只占微弱多数,共和党人只需获得五个席位就可重夺众院,只需一个席位就可拿下参院。考虑到历史规律外加最新的国会选区划分将肯定有利于共和党,民主党似乎“败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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