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来势汹汹,无孔不入,德尔塔(Delta)毒株大有接管世界的态势。
过去一周里,它新闯入了7个国家。根据7月6日世卫组织的流行病学报告,已有104个国家报告了德尔塔的身影,仅次于阿尔法(Alpha,出现在173个国家,过去一周新增1个国家)。
由于超强的传播力,世卫组织预估,德尔塔变体将迅速超过其他变体,未来几个月将成为最具传播性的新冠病毒变异毒株。
这不是骇人听闻之言,根据全球共享流感数据倡议组织(GISAID),德尔塔变体的有效繁殖数比阿尔法高55%。全世界对此忧心忡忡,一项病毒传播优势的模型预测显示,到8月底,欧洲将有90%的新冠感染者由德尔塔传染。
德尔塔是如何发展至今的?
狡猾突袭
德尔塔的称呼几经更改,对它的认知也存在偏差。它的壮大,可以说是一场反应略显迟钝的失误引起的。
2020年下半年至今,印度的防疫监管松懈了下来,大规模集会活动也随之恢复。但今年4月底,印度疫情突然全面失控,有媒体称新冠病毒像野火一样在印度蔓延。印度当局措手不及,科学家这才开始重视,他们推断疫情可能是多种变体共同作祟。
一种是首次发现于英国的变体,B.1.1.7(后来所称的阿尔法),主导了德里和旁遮普邦的疫情趋势,而在西孟加拉邦,一种被称为 B.1.618 的新变体开始滋长。在马哈拉施特拉邦,另一种新变体—B.1.617后来居上,迅速站稳了脚跟。
事实上,早在去年10月,印度科学家就提交了B.1.617的基因样本。去年12月,该变体繁衍出多种亚型,已经开始流传,但总体病例还很低,没有足够的数据来揭示它的分布情况。
印度的卫生系统并没有留意国内变体,印度官员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来自英国的变体。毕竟,当时这一支系确实影响着欧洲、北美的大部分地区。
世卫组织和各国疾控中心对病毒变异的监控,采取两种标准,关注的变体(VOC)、感兴趣的变体(VOI),其中,被标为VOC的变体危害性更大,警惕性也要比VOI高。
截至今年4月,印度国家疾控部门标注的VOC,仍是来自世卫组织的三种:除了最早记录于英国的B.1.1.7,另两种是发现于南非的B.1.351,和巴西的P.1,忽视了本土不断冒头的新变体B.1.617。
人类的粗心,“放过了”德尔塔。
基因组测序的最佳样本量应该在5%到 10%之间,这是个黄金标准,但截至疫情大暴发,印度监测的样本中,变体病毒远不足1%。泰米尔纳德邦的高级病毒学家 Thekkekara Jacob John说:“我们根本没有寻找变体,换句话说,我们错过了时机。”
此时,世卫组织也仅仅把B.1.617看作“感兴趣的变体”,数据的匮乏,使它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
殊不知,B.1.617很快就露出狰狞面目,显示了超常的适应性和流行率,悄然占领了印度大部分地区。时间来到5月中旬,短短的几周里,B.1.617 的亚型B.1.617.2,已成为印度各地的主导毒株。最惨烈的时候,一天有30多万人确诊。
同时,该变体迅速向世界各国蔓延,带来新冠病毒新一轮的全球性威胁。
5月底,世卫组织将这支来势汹汹的变体命名为德尔塔(Delta),与此同时,最早发现于英国肯特的B.1.1.7命名为阿尔法(Alpha),南非B.1.351为贝塔(Beta),巴西P.1为伽玛(Gamma)。这四种变体是当下疫情防控最重要的威胁,但其中值得警惕的,依然是德尔塔,它的传播性远超其他变体。
德尔塔自身还在不断进化。6月,印度官员报告了Delta Plus的病例,该变体携带K417N的额外突变,更加引起了人们对德尔塔传染性的担忧。
德尔塔先是潜入英国,取代了原先的阿尔法变体,原本打算解封的英国不得不政策急刹车。同样的剧情也在美国上演,在该国中西部地区,德尔塔也取得了主导地位,占据了80%以上的病例。澳大利亚也被德尔塔突袭,6月底,悉尼不得不封城。
非洲、北欧、太平洋沿岸国家,纷纷出现了德尔塔带来的疫情大幅度反弹。
最强新冠病毒
病毒的本质就是突变。
病毒入侵人类的细胞,并将其接管为病毒复制的临时工厂,但细胞在“生产”“组装”新病毒时,会出现各种细微的错误,我们称这些随机的错误为突变。
作为RNA病毒,新冠病毒的突变较为频繁。根据基因组学数据,仅在病毒表面的尖峰蛋白上,就能发现4000多个突变。要知道,这些穗状的尖峰是病毒入侵细胞的“武器”,借此与细胞相结合。因此,任何改变,都可能赋予它更强大的力量。
当累积了足够的突变,病毒就会出现功能性上的差异,有的使病毒变得更凶猛,有的使病毒更无害。进化论再一次显现其精妙,总有一些分支,会获得更强大的适应性,以至于它们成为病毒家族的主导支脉。
去年2月,科学家监测到携带D614G突变的病毒,这一支曾主导过欧美疫情走向,而且,在去年6月它闪现于北京新发地。种种现象显示,D614G突变强化了病毒与人体细胞结合的能力,也就是说,它的传播性要比原始的毒株更强。
之后,新冠病毒似乎消停了一段时间,可实际上,病毒进化始终没有止步,它的传播性和逃逸免疫的能力也一再升級。
这些超强毒株是怎么孕育的?根据英国剑桥大学病毒学家拉温德拉·古普塔的观点,最有可能的解释是,某个长期感染新冠、免疫系统较弱的患者体内,不同突变的病毒同时展开竞争,也跟人体的抗体互相抗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新冠谱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