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夏,震感强烈

来源 :中学生博览·综合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yt2007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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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夏,天气还似往常一样炎热,校园里的香樟树郁郁葱葱,“吱吱”的蝉鸣把天都要吵翻了。
  生活本来就是很平静的,特别是对于高中学生来说,我们顶着烈日跑向教学楼,唏嘘着二食堂那碗还没吃完的牛肉面,鄙视着巡查老师的敬业。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惊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大事件,我想,那天我们依旧是铺开刚发的试卷,瞄准石英表,龇牙咧嘴地奋笔疾书。
  那天中午,宿舍里的姑娘睡饱了觉,准备踩点进教室,室长搭着我的肩膀,快走,马上迟到了,只差两分钟就两点半了。
  我像个游魂一样,没有走心,不过,这只持续了4秒钟,瞬间,旁边的两栋教学楼骚动了起来,所有学生都猛地冲向操场。
  我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推着室友,快走,还没打铃,我们去操场看看,不会是有人跳楼了吧。
  室长恨铁不成钢地把我拉进教学楼,大鹏一下子把我们拦住,不要上去,大家都跑下来了,因为……地震了。
  当时我们都怔住了,可能是我们在平地走的原因,一点没有感受到震动,而在高楼的同学们都被摇得七荤八素。
  活了十几年,地震只在教科书上见过。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被安置在操场上,我看向天空,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天空不再浅蓝,昏黄的,似乎被马蹄溅满了滚尘。
  路过操场的邹老师看见了我们,叫我们去她家里坐坐,邹老师的家是学校分配的挨着操场的平房,我们挨着坐好,硬是挤满了一屋。
  打开电视,永远只有一个新闻屏幕,上面挂着四川的电子地图,写着震源汶川,具体不详。
  学校不允许大家回家,也不让回宿舍。眼看着天快黑了,学校领导咬咬牙,只给我们10分钟的时间,回宿舍拿凉席、被子……
  那时,我们多天真啊,有点像露营的感觉。大家都商量好了,你拿被子,我拿枕头,大秀还在纠结她的睡衣是否登得上台面,大春拿好跳棋,气定神闲地站在走廊看着我们。
  学校广播适宜地暴怒起来,只剩一分钟,马上关宿舍大门。
  我拉住大秀3根秀发,你以为我们上去走T台吗?我们是逃难啊。
  我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难民营,平日里那么空旷的操场,现在像赶集一样。
  我们东找西找,抢到了一块宝地,雷厉风行的室长火速铺开凉席,摊开被子,随后轻巧地把自己往里面一扔,砰,砸出了一坑,我们听着都疼。
  我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下来,我特意远离了室长那块地,因为我清楚地摸到了那里有块大石头。大春拿出跳棋,像皇上钦点秀女似的,咯,就你了,和我来一道。
  我们无不鄙视地拍开了她的咸猪手,大战几个回合后,大春无心恋战,转向手机,继续她的言情小说,我们不时能看到手机淡淡冷光下,她阴森的笑,看来中毒颇深。
  夜深了,操场上的人儿都静了,我们安心躺在操场上看夜空,天当被,地当床。
  星还是亮着的,路灯倔强地散着光。
  下午时,电话的信号已经不好了,我们挨个打了好几次电话,才和家里联系上。我还没开口问妈妈,她咋咋呼呼地说,真的地震了,我在弄堂里走的时候,旁边堆着的啤酒瓶,噼噼啪啪地跳起来,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走的咧。听到妈妈的这些话,我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我妈整个一小孩啊。
  我转过头,大秀正从厚厚的沙粒里拖出意外被掩埋的长发,她叹口气,我有预感明天的情况会很差。
  对啊,曾经我们那么重视的成绩、考试,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人在大自然面前本来就不是坚强的。
  事实上,第二天的情况是更糟的,操场是沙地,一夜过后,所有的被子都湿了,我们急急忙忙地卷好行李回家。好不容易打到车,车上气氛颇有些沉闷,收音机里不断地报道失踪人数、死亡人数。回到家,万幸,家是好好的,地震没有对我们县造成重大伤害。
  学校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坐在家里一直看着四川电视台滚动条。再次回到学校,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唯有默默地祝福着,祈祷幸运之神再眷顾一下脚下的福地。
  学校宿舍不允许点蜡烛,我们早早回到宿舍,熄了灯,长长的桌子上只有大春的手机亮着光,代替蜡烛,我们闭眼双手合十。
  因为我们看到了太多鲜红的颜色,自习课的时候,我们趁着老师不在,偷偷打开了班里的电视,以往的我们是那么讨厌新闻联播,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主播都在哽咽。
  我只是听到了很多熟悉的乡音,那一声声的呼唤,那句“四川,雄起”。
  正当我们准备开灯时,学校广播又响起了,校领导说,地震局预测今晚可能有余震,要全体同学马上到操场集合。
  我们井然有序地下楼,不时,几个女生风一样地冲下楼,起初,我是有点鄙视的,楼要垮,早晚都会垮掉的,跑再快也逃不掉。
  不过,当我们来到操场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她们要跑那么快,因为学生自发组织的感恩会已经开始了,我们融入到这个排列并不整齐的队伍里,大家自发唱着“感恩的心,感谢有你……”那一刻,我觉得这是个最标准的心形,无与伦比地美丽。
  1个小时之后,学校允许我们回宿舍,我们麻利地洗漱好,钻进了被窝,静静地。换做是以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还在欢唱着室歌《冬天的一把火》。
  ——我们在6楼呢,如果楼真塌了,我们也逃不出去吧。大秀说。
  ——对啊,或许塌个洞,我们就直接掉到一楼了。大春说。
  ——不过,不是还有你们吗,至少最后一刻我们都在一起的。室长说。
  ——室长,你这样说,我好想哭。我假装抹泪。
  大家都沉默了,好像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交谈过,总是忙着学习,忙着成绩,忙着给亲人一份安慰。忙着为了生活中的一点小事生闷气,吵架。
  后来,学校没有再出现什么风波,唯有一次,班主任狠狠骂了我们,因为学校半夜叫全校出去集合,只有我们宿舍按兵不动,等到我们被人潮声吵醒,才发现人家避难的都回来了,被骂后,我们都笑了,真的睡得像死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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