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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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雪儿·史翠德(Cheryl Strayed)是小说家和散文家,她的第一本小说《火炬》(Torch)在2006年出版,并进入大湖图书奖(Great Lakes Book Award)的决赛,而且由俄瑞冈州居民评选为西北太平洋地区作家年度十大图书之一。她的文章曾刊登在《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散文作品也两次被选入美国最佳散文集。她毕业于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拥有雪城大学小说写作硕士。她是妇女文学艺术组织薇达(VIDA)的创始成员,并担任其董事。
  6岁,生父从生命里缺席;22岁,母亲过世,姐姐和弟弟因悲痛渐行渐远。美国作家雪儿·史翠德沉沦在毒品与一大堆男人中,婚姻破裂。4年后,她一无所有,做了最冲动的决定:徒步走太平洋屋脊步道,开始人生的许多“第一次”。她怀抱的只是一个希望——期盼一切变得不一样。史翠德将这趟旅行写成《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1100英里太平洋屋脊步道寻回的人生(Wild: From Lost to Found on the Pacific Crest Trail)》,引起极大回响。
  作者沿途战胜了响尾蛇、黑熊、酷热气候与破纪录的大雪封山,也坦然接受步道上的美丽与孤独。本书具备了充满张力且特色独具的文笔、温暖动人又幽默诙谐的风格,更鲜明生动地表现出一个年轻女子排除万难、往前挺进时所经历的恐惧与快乐。1100英里的路程一层一层剥开史翠德的痛处,最终也疗愈了她的伤口。以下是本书精华摘要。
  序 曲
  这是一个我一直知道它在那里,却从未造访过的世界。一个当我悲伤、困惑,在恐惧与希望中会蹒跚前往的世界。一个能让我成为女人,而且是那种我知道我可以转变的女人,同时也能让我变回小女孩的世界,一个量起来有两英尺宽、2663英里长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个名字——“太平洋屋脊步道”(Pacific Crest Trail, PCT)。
  7个月前,我第一次听见它的名字。当时我与一个我依然深爱的男人处于离婚边缘。当我在户外生活用品店里排队,等着为我的可折叠铲子付账时,在身旁的货架上看到了一本书:《太平洋屋脊步道首篇:加州》。我拿起它,翻到背面,阅读着封底上的文字:太平洋屋脊步道,一条连绵的荒野步道,从加州的墨西哥边境,沿着9座山脉(拉古纳山Laguna、圣加西图山San Jacinto、圣伯纳迪诺山San Bernardino、圣盖博山San Gabriel、列夫雷山Liebre、德哈查比山Tehachapi、内华达山Sierra Nevada、克拉马斯山Klamath、喀斯喀特山脉Cascades)的山脊,一直延伸至加拿大边境。
  这条路线的直线距离大约是1000英里,但步道本身的长度却超过两倍。太平洋屋脊步道横贯加州、俄勒冈、华盛顿的全长,途经国家公园、荒野地区,也穿过联邦、部落和私人拥有的土地,还跨过沙漠、山脉、雨林,穿越河流与公路。我把书翻回封面,凝视着封面上那座被岩石峭壁包围,满是砾石的湖泊,以及背景的蔚蓝天空。我把书放回架上,付了铲子的钱,然后离开了那里。
  不久,我回到那间店,买下了这本书。当我在地图上循着步道的路径,用手指画出一条不规则的锯齿线时,仿佛有种东西在我体内突然开花盛放着。
  当一个独自在荒野中
  徒步横跨1100英里的女人?
  我下了决定:就沿着这条线走。至少,在这100天,我会用尽全力,看我能够走到哪里。那是我这辈子最低潮而又迷惘的日子——我和丈夫分居,独自住在一间公寓套房里当女服务生。每天,我都觉得自己陷在深井底部,无助地向上望着。但就在那座井里,我计划当一个荒野独行登山客。为什么不呢?反正,我已经历那么多了。我曾是体贴忠诚的妻子,也曾是荡妇;我曾是备受宠爱的女儿,现在却孤独地度过假期;我曾是充满野心的高成就精英分子、一个满怀抱负的作家,现在却不断地从这个毫无意义的工作跳到另一个毫无意义的工作,还沉沦在毒品里,与一大堆男人上床。
  我是煤矿矿工的孙女,转行当销售员的钢铁工人的女儿。双亲仳离后,我与兄弟姊妹跟着母亲搬进一栋住满“拖油瓶”的单亲妈妈的公寓里。少女时期,我曾以回归自然形态,住在明尼苏达州北部的森林里;我的屋子没有室内马桶、没有电、没有自来水。尽管如此,我依然成为高中拉拉队员,还赢得返校节女王(homecoming queen)后冠。然后,进入大学,变成校园里的左翼激进女性主义分子。
  然而,当一个独自在荒野中徒步横跨1100英里的女人?这可不像我的风格。但在我的人生里,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我曾成功地穿越
  登山靴落下的地方
  赤脚站在加州那座山头,我回想着当时做出这个可以说是毫无理智的决定:为了拯救自己而打算独自在太平洋屋脊步道长途跋涉——那感觉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几乎像是另一辈子的事。当时我相信,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为这趟旅程所做的准备,但事实上,那些经验不曾、也做不到这一点。在太平洋屋脊步道上所度过的每一天,我只能为隔天做好准备。有时,甚至连前一天的经验也无法让我做好准备,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比如说,我的登山靴滚落悬崖,一去不复返。
  对于登山靴的退场,我只感到几分遗憾。这双靴子,已经穿了6个星期了。它们带着我在沙漠和雪地跋涉前进,经过树林、灌木、草地和各种不同形状、大小、颜色的花朵,上山、下山,穿越田野、沼泽,以及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一片片土地——我只能说:我曾造访这里、我曾途经这里、我曾成功地穿越这里。
  一路走来,帮着我办到这一切的这双靴子,却也让我的脚起了水泡、磨出伤痕;让我的脚趾甲变黑,甚至有4个脚指头的趾甲就这样脱落了,让我感到一阵阵痛楚。就在我失去那双靴子时,我与它的缘分已了,不再彼此需要了——尽管,我是真的爱它。那双靴子已不仅仅是无生命的对象,它成了我的延伸,如同那个夏天我所背负的其他东西一样:我的登山背包、帐篷、睡袋、滤水器、超轻型炉子,以及用来代替枪支的橘色小口哨。这些是我真正熟悉、拥有并且确知我可以倚赖的东西;我是靠着它们,才能完成这一切。
  望向登山靴落下的地方,那片高耸树顶随着轻轻吹拂的暖风微微摆动。它们可以收留我的靴子。那是7月中旬,接近傍晚的时刻,不管从哪一个方向来看,我距离文明世界都非常、非常远,要到达那个能够让我领出补给装备箱的邮局,也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可能会碰到其他也在这条步道上徒步旅行的人,但几率微乎其微。我常常走了很多天,一个人也没遇见过。
  我只有一个选择——
  继续走下去
  我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赤足,以及那少数还剩下的脚趾甲;我的小腿多毛、肌肉饱满、被阳光晒得金黄,布满泥土灰尘和繁如星斗的淤青与刮伤。我从莫哈维沙漠出发,在到达俄勒冈与华盛顿边界,伸手碰触到横跨哥伦比亚河的那座桥之前,绝不放弃。那座桥有个宏伟霸气的名字,叫做“众神之桥”。
  我眺望北方,朝着那座桥所在的方向看去,它浮现在我的脑海,像是一座为我指路的灯塔。回头望向南方,那是我曾走过的地方,教育了我、磨练了我的荒野大地。我考虑着所有的可行选项。我很清楚,只有一个选择。永远只有一个选择——继续走下去。(待续)(摘自《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1100英里太平洋屋脊步道寻回的人生》)
  (编辑/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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