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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别帮我值机,我机票都刷不出来了。”11月4日,艺人李汶翰更新了微博,吐槽个人信息被泄露一事。显然,有粉丝购买了李汶翰的身份证信息,帮他在网上“值机”选座位,且不止一人这么做,才会导致机票信息被锁定,票证信息无法显示。
李汶翰的苦恼,同样发生在普通人中间,“信息泄露”的无形之手无孔不入,售卖个人信息只是冰山一角。当你刚刚跨境大额消费,手机立马接到贷款、理财等推销电话;和好友沉浸在游戏里刷夜开黑,突然手机弹出自动扣款信息;甚至,无论等候多提前、操作多快,网上挂号、秒杀产品通通与你绝缘……
生活中看似毫无破绽的小事,实际背后暗藏玄机。2019年国家网络安全宣传周上,有专家指出,数据非法售卖、浏览器主页劫持、恶意程序等违法行为背后,暗藏着一条长长的网络黑色产业链,统称为“网络黑产”。据《电子商务生态安全白皮书》显示,数十亿对账号密码关系被地下黑色产业链掌握,被用来进行黑色交易,衍生出电信诈骗、虚假注册认证、虚假交易等违法获利行为。
更惊人的是,根据测算,中国“网络黑产”从业人员已超过150万,他们专业化程度高,成组织化、公司化运作,分布在国内及东南亚等海外地区,市场规模高达千亿元级别。而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在遭受着网络黑产的攻击,据不完全统计,仅2016年在黑市上泄露的个人信息就达到65亿条次,我国平均每个人的个人信息被至少泄露了5次。
一直被严打,始终难根除。面对日益猖獗、方法手段不断翻新的网络黑产,如何才能实现有效治理,个人信息保护利用的界限在哪里?监管与黑产是一个长期斗争,法律层面还需从哪方面补足?华东政法大学大数据政策法律研究中心主任高富平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表示,目前打击信息犯罪的技术手段已经很成熟,但真正的解决之道并不止于此。
谋暴利:“网络黑产”抱团运作
漏洞银行联合创始人、CTO张雪松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表示,网络黑产分为不同环节和阶段,站在一个黑产链条上来说,中上游先负责手机黑产资源、定制平台、账号、木马病毒等做基础和工具,下游则将黑产活动“成果”进行交易变现,譬如,羊毛党、网赚党、打码党就是执行变现动作的人。
张雪松认为,通常,源头上获取个人信息的途径有两种。首先通过黑客黑掉网站,获取用户名、密码及账号权限,行业内称之为“社工库”,接着拿这些信息进行“撞库”,试试是不是同一个用户名和密码,从而一举攻下支付宝、微信、邮箱等平台的信息,或者通过劫持网络wifi,盗取大型网站信息库,一夜之间赚取几百万、几千万元。
其次,个人信息还可通过外采得到。张雪松透露,目前市面上某些不阳光的数据公司,表面上做信息安全业务,私下却在搞“买盒子”“买信封”的信息交易。“他们有一个很全的总库,专门做数据生意。比如,一个信封包着一个账号,一个盒子则包含几百个账号,价格上一手比较高,最貴达到几毛一个,如果几百万、几千万地批量购买,价格可低至2分钱。”
目前市面上某些不阳光的数据公司,表面上做信息安全业务,私下却在搞“买盒子”“买信封”的信息交易。
“黑账号”的接盘对象正是黑产从业者,在一家专门批发微信号的网站,记者注意到,号商针对不同从业者需求将微信号分为国内号、国外号、私人号、满月号、站街号等。比方说,涉赌者怕被封号,需要买一个新微信号,最低一档35元;色情行业则购买“站街号”,240元,因注册时间长、发过朋友圈,就算发布精确位置,也能轻松躲过平台风控监管。
由于使用时间越长、越像正常的微信账号,越不容易被人察觉。一些洗钱诈骗集团为了把钱洗白,则需要用到大批量带有支付功能的微信号。这就在下游衍生出一个专门对微信号进行美化的“养号”产业。
2019年6月,在广东警方破获的一处微信号商工作室,号商给几百台正在养号的手机,安装上触控精灵,将数据放在电脑脚本,通过后台指令手机每天自动登陆微信、扫码添加好友,发朋友圈。近期最典型的“杀猪盘”正是利用虚拟账号进行的网络恋爱赌博骗局。诈骗者通过微信、世纪佳缘、珍爱网、探探等社交账号,长期与受害者交往,为达到一定量级,号商还会向客户提供“定制服务”,在程序中输入指定图片、文字做出与人设相匹配的回复。
如果遇到用户注册登录时,需要实名制、输入手机实时验证码的情况,上游“卡商”完备的生态链也可帮助轻易搞定,据一位从业多年的卡商透露,一些接码平台甚至入驻微信,黑产人员只需通过卡商和接码平台即可获得验证码,再利用自动化程序工具,完成整个流程。“目前我自己手里握有几百万张手机SIM卡,可为上万个平台、网站提供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