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荔枝树的虫眼(外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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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月开花
  雨如果下得太密
  势必会影响果子的发育
  是的,养蜂人昨天还用一架
  虚无主义的飞机
  从乡下运来了一群
  信奉实用主义的造蜜者
  它们就在一片荔枝林里
  为花香的浓度而辩论不休
  我的脑瓜子
  一天天嗡嗡个不停
  穿过荔枝树的虫眼
  母亲突然向我走来
  她年轻的翅膀
  仿佛要拥抱我
  有人喊我树先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条尚未打通的道路
  规划的图纸化为乌有
  我是我的乌托邦
  我是我的神
  當我尝过生活的甜
  也就原谅了世间的苦
  与一株芭蕉的对话
  今日,你昂扬的叶片
  被劈头一场雨
  润得有些措手不及
  假如那间瓦屋
  在祖母灵魂的护佑下
  能够坚而不倒
  我想在那里
  听雨打芭蕉
  也算是一桩美事
  别看我低垂着
  为一条溪水的婉转而花痴
  我特别能够容忍
  你以雅集之名
  行聊赖之实的可爱
  在你宽大的袍子之下
  举出一只绿色的酒杯
  我最亲的芭蕉兄弟
  我有几朵野花
  不知当发不发
  萱草花开时
  忘忧之说
  可能不过是一种附会
  比之母亲
  我认为还算妥帖
  某年春日
  母亲在厨房之外贴墙处
  置一口破损的水缸
  填满了黑泥
  种下一株萱草
  任由日月照耀
  渐渐长成一尺多高
  花开之时
  正值我远游归来
  母亲摘取黄花数朵
  与鸡蛋煮汤
  我埋头慢食
  不敢抬头对望
  生怕眼泪夺眶
  乡村之夜
  纵横古老中国的高铁
  可以轻易拉近
  乡村与城市之间
  遥相对望的二元空间
  没有人愿意一直谈论撕裂感
  进城的人和返乡的人
  彼此有时可能互换身体
  我曾经在一首诗里
  将我死去的祖母
  形容为换一种新生活的蛇
  这不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而是一种浸入式的生活
  我那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村
  在儿时的梦魇中
  被具象为一盏又一盏的萤灯
  透窗的虫声
  以及长长的甚或有些陈迹的鸟啼
  都是不可更改的注脚
其他文献
雪夜站在一粒尘埃面前的人  也是被风的墙壁碰碎鼻骨的人  在盐碱滩上种微笑的人  用盐水浇灌风声也浇灌星光的人  拎着星星堆光砌亮的人  从沙海子里拽出树冠与草根的人  走进百家千人庄稼地的人  也是把村庄的今天编织成绸缎的人  这个喊醒沧桑与蒲公英的人  风是他的邻居  村部的摄像头追随着他的一地星光  替身  在人潮洶涌的北大街  一只小猫蹲在人行道上  瑟瑟发抖  大大小小的脚步越过它的天空
我献上孔雀首级的那一年恰好是十六岁  泥泞的和锋利的话题成为我们与动物之间的禁忌  自此以后谁也不能提到孔雀  它是汉语词典里被蓄意挖掉的一块空白  种下的却可以是恶豹或者豺狼吠狗  我们甚至不能承认自己所看到的现象:  孔雀碧绿的羽毛就插在某个农民的脖子后面  可以说孔雀之身由我年少的记忆里就已经面临枯竭了  山匪亦不敢以孔雀的名义占地为王  它们美丽的首级被镀上铜粉  一直藏在精英分子的谎言内
让涨起的潮水漫过岸堤  面对多情的水面  你的唱腔也是百般缠绵  细腻、委婉、摇曳、明净  就像身边的流波  一浪一浪打湿了我的心底  在你深情的表演里我如痴如醉  你深入在戏的人物里  而此刻,我就这般走进你的世界  我已经撤下一切设防  一杆白旗已经在心里高高举起  多想时光就此停顿  让涨起的潮水漫过岸堤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一个字成为多余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呼吸惊动雷霆  在水边,浪花
只不过我病愈的头颅  不再显山露水  我粗糙过的身子,雨露均沾  我不再与你讨论终南山的  八千隐士。不再与你  就藤蔓间的枝叶,风餐露宿  只是这山水间的茅庐呀  兀自喜欢。这斗大的水库  多似我的容身之地,葬生之所呀  坐北朝南,我整個的村庄  都能被接纳,我积郁一生的雨水  都能被收留,我反复无常的母亲呀  她有小院子,有南风窗  有久病的柏树,有不规则的河床  有穷人过冬的干草,有象形的枯
1.塞外草白,独王昭君墓上的草色是青的;我一直致力于构筑一座诗的“青冢”,闪耀汉诗固有的青色。  2.杜甫、黄庭坚,我的旧约和新约。  3.苦读李商隐,孜求用典与写实之间的平衡。  4.站在襄阳的城头,我渴望像孟浩然那样望着汉水。  5.一个新古典主义者,深思熟虑,将过去转换成未来。  6.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以自己的方式,重写《古诗十九首》,重写《哈姆雷特》。  7.努力成为一个世界主义者。  
是的。一笔画不出两根线条  也拾不起散落一地的核桃  喇叭声势浩大,推远山的背影  也只是放大了夕阳的瞳孔  天地相交的那条线  该是世上最长的线  这条线上,有縠绉波纹  有峭壁千寻,有雪泥鸿爪  也有小桥流水,可起降飞机  可停靠舟楫。惟独骆驼  在沙漠的海浪里走成弧形  水的方向就是门的方向  青花瓷的故国一身烟雨  习惯性甩起水袖隔岸观火  只是眼睑的睫毛过于复杂  看不清迎面而来的敦煌 
远道而来的风登着石阶而上  不敢多迈一步,默念左右  每上一级台阶阳光就深鞠一躬  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  每一颗亲近的心都如此虔诚  十万个长头磕在地上  就有一块看不见摸不到的石头放下心头  转经筒每一次照面不是单纯的世事轮回  佛說:一滴水有四万八千虫  那扇窗超度了多少日落日升  酥油花,唐卡,和堆绣过堂的僧人  如一粒粒嵌入塔尔寺胸口的朱砂  鸟雀和鸣,结满菩提之子  诵念一泓止水  殿堂
夜色,似洗衣粉倾入  月光如水,搅和着  让月光变得皎白皎白  夜,这个天衣无缝的超大容量洗衣机  静静地洗涤所有被装进了夜的东西  星星,一个个高速旋转的钻头  要把夜钻空  当夜被钻出一个个洞口  夜色随月光迅速流走  夜,这个怪物  一下,像魔怪一样逃走  太阳被夜的污水  冲刷得晕晕乎乎,一副冰冷的样子  这时,初露的世界一切显得很干净  空气,像鸟鸣一样洁净  那些露珠,是昨夜洗泡了一夜
盛夏骄阳的味道  从茶几上的那一袋花生中散发  轻轻剥开它的外衣  像一位憨厚的农民在收获果实时的  眉开眼笑裸露自己红通通的身躯  可我看到果实里的是  年过七旬的爷爷奶奶  那双枯槁的手那微微蜷缩的背  在红土地里在山坡上  耕地播种除草收获晾晒  一粒粒地精挑细选放进袋子包装  把果实封存用爱装饰  送到安营扎寨在城里的我的手上  嚼一粒花生浓香的浆液中  溢出汗水  渗出血浆  飘出爱  
我的家  我的家在午后一个温暖的日子  结满葡萄  我的妻像只红色温柔的小狐狸  把她细细的手  探入我音乐交错的胸中  窗子的玻璃上趴满蜜蜂  花朵在一个个字里开放  我的妻穿着红色的衣服跑跳着  把朝向阳光的门带得哐哐的响……  我坐在一把古铜色的椅子里  听远处的庭园里草根吵闹的声音  听一滴水慢慢渗进一块石头  一只鸟,在远远的  我的思绪中  啼叫  地带  那儿有水,花园打开  你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