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购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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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好的个人创业机会。
  只需要几千块钱建个网站,几个人的团队,每天推出一款特价产品,一家团购网站就可以上线运营了。
  这是美国团购鼻祖Groupon创造的模式,目前这家团购网的鼻祖正在申请融资,如果顺利,Groupon将可获得9.5亿美元的融资,其估值将达到78亿美元。
  Groupon创造的团购交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眼下成千上万的效仿者正在与其激烈地竞争。他的中国门徒激战正酣,也许,是一场苦战。
  
  井喷,激情的中国门徒
  
  王兴是第一个将团购模式引入中国的人,更为传奇的是,他也是把社交网络和微博最早带入中国的人。
  在见到王兴之前,外界已经给王兴贴上了很多标签—屡战屡败的创业客、打不死的“小强”、史上最倒霉的创业家……有人说,他是做啥啥不行—校内、海内、饭否,三个网站的创始人,但每个都活不长。但是互联网界大佬们却总会紧盯他的举动,甚至跟随他的脚步。
  美团网是王兴的第三次创业,此前两次的创业经历—社交网络校内网和类微博网站饭否都在初具规模时候戛然而止。
  与巨人擦身而过的王兴这样总结自己的人生追求:“1997年8月30日,清华本科生的开学典礼上,校领导致辞时引用了一段他们年轻时的歌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身后是一排排的厂房,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永远战斗着奔向前方’。今天,我们眼前没有田野,我们身后也不需要厂房,但是我们的生活一样要,‘纵情向前’。”
  “纵情向前”,这也是年轻的美团网的精神面貌。2010年3月4日美团上线,经历了团购市场从百团大战到千团大战,从刚一开始爆发性的增长到现在的整合沉淀,排在团购第一梯队的美团明显感觉到跟后面的距离在拉大。
  在团购这块创业者的乐土上,也不乏老将们的身影。拉手网CEO吴波曾于1999年创建WebonTV门户网站,该网站2000年成功并入美国某上市公司;此后创建的焦点网和拉拉手电子商务网在2003年11月成功并入搜狐公司。
  吴波称,“互联网团购的新模式已经被认为是十年以来互联网生活消费里面最令人兴奋的商业模式之一。”如今,在团购市场上,吴波的拉手网以数轮融资和狂投广告而知名。
  拉手网创始之初就有1000万美元融资入账,团购的模式给所有创业者和投资人惊喜:几乎所有的互联网企业在初创时都在烧钱,但是团购一上线就有资金进账。
  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国内团购市场内井喷式增长到了400多家。不仅有搜狐、腾讯、新浪等互联网巨头的加入,58同城、赶集网、点评网等团购业务的推出,像京探网这类社区网站也加入其中。
  2000年6月,京探网旗下团购频道聚乐淘上线,在这个定位于北京的青年白领生活消费的社区平台上,团购似乎理所应当的标配。
  京探网负责人告诉记者,京探网很早就开始研究团购,发现团购模式跟网站的定位一致:提供在线人群需要的团购服务。
  跟美团、拉手网均属于独立创业型团购网站不同,聚乐淘一上线就背靠京探网的社区资源,这给此后的运营和推广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烧钱,奔驰换QQ
  
  一项不完全的数据表明,2011年,团购网站的广告投放计划已超过10亿,大手笔的广告投入已经让团购的竞争门槛变得高不可攀。
  尽管拉手网CEO吴波拿到1000万美元风险投资,却舍不得给自己的办公室装个空调,“这些钱只够我烧一年”。除了在更多的城市开设分站以外,不少钱都砸在推广以及广告上面。
  这些钱并没有白花,自上线以来,拉手始终在团购第一梯队甚至是领头羊的位置。
  看起来,团购本是非常容易盈利的模式,这也是此前被人看好的一个因素,然而事实却是,处于盈利状况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小的团购公司。满座网CEO冯晓海认为,对于小网站,一个月几万元的收入,10多人的规模,可以存活却无法长大,而像拉手这样的急速扩张,拼命抢占布局,都是亏损的。
  在国外,市场份额已经达非常高的Groupon亏损已经到5.4亿美元。
  事实上也有不少团购网在疯狂的广告战之外寻得了独善其身的经营之道。
  除了大众点评团这种背靠优越的商户资源的团购网,有着社交网络背景的团购网在推广方面也拥有独特的优势。
  京探网负责人对记者称,京探网是北京最大的优惠券品牌,有一千家独家签约的合作商户可提供优惠券。这些商户资源可以拿来与聚乐淘共享。目前聚乐淘占到京探网三分之一的营业额,而且在团购推广方面并没有投入过多资金。
  上述负责人称,聚乐淘是盈利的,因为有自己的社区资源,又有签约商户,这些优势给商户和会员都带来更多的优惠。
  正是因为背靠社区资源,聚乐淘不需要像一些团购网大量购买流量和广告,而那些靠广告不断做大规模的网站,将烧钱到小网站出局才可能不打广告进入盈利状态。但团购门槛很低,一旦停止广告宣传,小网站又会死灰复燃。
  在做过社交网络的王兴看来,之所以会做美团网是因为此前做的是社会化网络和社会化媒体,社交网络改变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社交网络会改变人们沟通和娱乐的方式,同时,社交网络也会改变人们商务交易的方式。
  始终走在团购前列的美团网并没打什么广告,也没花费多少推广费用,靠口碑传播和社交媒体,美团也获得了不错的推广效果。
  没错,团购的进入门槛的确很低,然而这导致的同质化竞争同样是让团购网头疼不已的问题。在如何摆脱同质化竞争这个问题上,Groupon的中国门徒们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在利润率上,Groupon的中国门徒没有一个能够青出于蓝,通常Groupon会对商家收取折后价的50%作为佣金。风险投资家表示,他们从未看到过如此令人惊讶的数据。这可以很好地解释一家创业企业为何能够获得11亿美元的融资,又为何能在去年12月吸引谷歌给出60亿美元的惊人收购报价。
  但这个优势在中国团购网站身上似乎根本看不到,国内团购网站面临的局面显得更加危急,因为要抢夺市场份额而将利润空间压缩在10%左右,随着竞争的加剧,不赚钱甚至倒贴资金冲流量的都有。
  一边疯狂的烧钱,一边拼命第二轮融资过程,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团购网们停不下来。
  据人人网的财报披露,今年一季度,人人网旗下糯米网的营收为90万美元,但相应运营费用达460万美元。互联网资深人士谢文对此表示,花五元挣一元,团购这种赔本赚吆喝的情况将长期持续,直到一两家公司的年流水达到50-100亿的规模,但希望十分渺茫。
  被称为互联网个人创业最好模式的团购,正因为“烧得厉害”导致广告费用和运营成本大幅提高。一位团购网负责人称,目前团购网的情况就是开出去一辆奔驰,开回来一辆QQ。
  如果没能赶上第二轮融资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断掉资金链而出局,将没有机会再参与竞争,这是团购行业的一个共识。团购的行业门槛高了,但是给商户和用户带来的价值却未必有相应的提高。相反商户和消费者都反映,团购体验非常差,在这样的情况下,团购网再去融资已经非常困难。
  这与团购网站刚兴起时截然不同,彼时投资人拿着资金找项目的比比皆是,团购成了中国投资界和创业者的神话,对团购市场的前景也是一片叫好。时过境迁,如今铺天盖地的广告和遍地开花的分站投入,让投资人也变得保守起来。
  团购也无法摆脱互联网企业“剩者为王”的情况,大家拼命的做广告宣传,甚至不惜压低利润空间来抢市场份额。抢市场和抢投资,是目前团购网站面临的两座大山。这个烧钱的行业里,没能赶上第二轮融资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断掉资金链而出局。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为了拿到投资而投广告抢市场,降低利润空间甚至倒贴钱冲销量,而巨额的市场投入和运营成本导致对融资的高度依赖。
  实际上,投资人的态度转变跟中国概念股最近被做空有一定因素,美国上市窗口越来越窄,导致很多原本计划近期上市的公司也有可能延期或者取消。目前投资人普遍认为,中国互联网企业海外上市的窗口已经接近关闭,再一次上市的机会可能在2到3年以后。
  国内这些团购网站的上市计划,多数要等到两三年以后,这期间,活下去是首要问题,眼下这种烧钱的方式显然不现实。
  美团网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最近资本市场不是很好,大的团购网站都在积极融资,为将来很多不确定因素准备充足的资金。虽然美团目前资金情况非常好,但考虑到第二轮融资的重要性,即使不差钱的美团也参与其中。
  目前,正在进行第二轮融资的满座网CEO冯晓海认为,团购市场热的时候,大家的估值曾经高的不理性,有的团购网称自己身家5个亿,而现在会回归到一个正常的资本的状态。
  
  声讨,此起彼伏
  
  虽然团购网都声称让利消费者,但其实真正重视用户服务要从今年的3.15说起。
  团购模式刚在国内热起来的时候,不仅仅创业者们为其独特的模式而兴高采烈,不少消费者更是被诱人的折扣冲昏了头脑。但是很快,消费者们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团了很多消费券都没来得及消费就过期了”,“实物跟团购网站的很不一样,商家的服务态度很差”,似乎应了那句老话:便宜没好货。
  因行业准入门槛低,缺乏规范和监督,团购网的信用问题饱受诟病。一个名叫得利团购网站仅推出过一款原价100多元的自助大餐团购价只要30元的产品,不少消费者刚刚完成付款数小时,网站便“不翼而飞”。
  除了消费欺诈,团购实物跟图片相差太大,商家服务态度很差等等都让团购消费者异常头疼。
  易观资本高级投资经理刘斌告诉记者,团购网站的运营成本太低,导致大量的团购网站涌现成为红海市场,竞争很激烈。对于用户而言,团购网站并没有很本质的区别,导致团购网在运营的实际操作时利润非常薄。“像Groupon的每一单基本上在30%—50%的毛利,国内由于竞争激烈,利润空间已经压到5%—10%了”。这样的毛利率很难去养活一个很大的团队,于是就导致很多网站运营是一种短视和急功近利的方式,以挣快钱为主,不会关注客户的体验和实际消费过程。
  更惊人的是网站吃掉的沉淀基金,不少团购控因为一下团了太多产品,忘记消费而造成的损失也无法弥补。据拉手网CEO吴波介绍,截至2011年3月8日晚上8点,累积在拉手网账户上为消费的费用大约1800万左右,目前拉手网用户团购产品后未消费并过期的比率大概占总团购数的5%。
  “从2010年3月4日上线到2011年3月4日,美团用户过期未消费的金额在1000万元左右。”今年3月初,美团网老板王兴出面号称“打破行业潜规则”,将会员因未来得及消费而过期的资金返还给会员,金额高达1000万元。此前,团宝网负责人曾公开表示,在团购会员中,大概有40%的会员因工作繁忙等原因而未能及时消费。王兴指出,在目前国内的团购网站行业中,过期资金所占比例大概平均为营业额的5%至10%。如果这两家网站公布的数据属实,按照目前的市场数据粗略估算,在团购网站全年近百亿元的整体营业额中,最终因过期而归属团购网站的资金约有5亿至10亿元。实际上,团购网站的资金沉淀效应远远不止于此。
  一位行业人士表示,在融资越来越难的背景下,无监管的资金来源已经越来越值钱。与此前媒体批评的“资和信”等购物卡发卡商一样,团购网站只要稍微改头换面就成了“零成本融资”的渠道。
  “由于是公司间签约,一般团购网站与商户会签署很长一段时间的账期,通常是1个月至45天,这可以给团购网站带来长期、稳定的现金流,而且不受任何监管。”此 前一些加入团购队伍的人士笑称,按一年数亿元的营业额计算,团购网站手里稳定的现金流数额不可能小,就算不干别的,算算利息就不得了。
  根据此前一些行业人士计算:如果5亿元稳定的存量资金存入银行并办理委托贷款业务,能获得6%至8%的年息。这部分收益加上前述的5%至10%的过期未消费资金,团购网站一年就能获得10%以上的纯利润。或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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