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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她会跟妈妈走,那么干净利落地背叛我。
妈妈跟别的男人走了,抛弃了爸爸,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凭什么还要和爸爸去抢孩子的爱?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妈妈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开始盯着她带着懵懂的大眼睛描述继父的恶毒,还摇着她的肩膀虎视眈眈地说:“你要是跟妈走了,这辈子就再也别认我这个姐!”
她才9岁,像一只稚气未脱的小鸟。她极其认真地点头,拍胸脯,还一本正经地和我拉勾。谁知,第二天妈妈在院子里等了不到5分钟,她便背着双肩包一摇一摇地迎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去了遥不可及的南方。
我躲在窗帘后面把嘴唇咬出了血,握着拳头冲着她的背影喊:“刘飞,你这个小叛徒,你再也别回来!”
我和爸爸的日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让我心里发空。
我开始砸烂、扔掉所有属于她的东西,爸爸劝也劝不住。当她的最后一张照片被扔进火堆里时,爸爸突然伸手抢了回来。照片上她的裙子烧没了,只剩下一张被火燎得发黄的脸,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们无邪地笑着。爸爸把照片握在手心里,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抖着嘴唇说:“她是你妹妹啊!她随你妈去了南方,都是为了你……”
“别跟我提她!”我一摔门,回了自己屋里。
妈妈的离去对爸爸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爸爸本来收入不多的工作,因为几次明显的失误也丢了,只好在街头摆了个小烟摊,兼卖报纸和饮料。初中毕业,我考了年级最高分,却毅然地跟爸爸说想上一所普通的技校,好早点参加工作。爸爸捧着那张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乐得眉开眼笑,冲着我很大气地挥着手说:“小雅,咱就上这所最好的高中!放心,爸爸挣的钱,还供得起你……”
爸爸真的做到了,一心一意地攒钱,从不张罗给我找个后妈,高中三年,每次回去我都能拿到准备好的学费、生活费。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那些钱,考上了北大中文系。
为我饯行那晚,我炒了几个热菜,给爸爸备好了酒。他不说话,也很少夹菜,却闷着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突然他呜呜地哭了起来,用手拍着桌子,痛不欲生地反复说着:“我没用啊!苦了你妹妹,这么多年,我的小飞……”
我呆呆地坐着,眼泪在脸上流成两条冰凉的小河,悲哀和愤怒同时击中了我脆弱的神经。我冷冷地回应说:“知道了,爸,原来你最爱的那一个是小飞。”
她真厉害,独占了妈的爱,还要从我身边抢走爸的爱!
玫姨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学校寝室。玫姨的声音惊慌得有些失真,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她说:“小雅,你快回来,你爸出事了!”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开着宝马飞上便道,撞散了爸爸摆香烟的铁皮房。我连夜赶回去时,爸爸已停止了呼吸。我的包一下子掉在地上,一声“爸”没有喊完,便整个人滑倒在地板上。朦胧中,耳边有嘶哑、悲恸的声音:“姐,爸爸没了,还有我啊!你也别怪妈,她是不得已……”
我睁开眼,看着俯在面前的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冷冷地推开她,说:“走开,我不认识你!”
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着急地说:“姐,我是小飞……”
我当然知道她是小飞,可是十年之后的她,再也不是我的妹妹。
我哭,抱着爸爸的骨灰下葬,收拾衣物,把每一个房间上锁,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我回到爸爸单位办好手续,又到临时宿舍整理床铺。一切就绪之后,我坐在床上突然就想起了玫姨给我的那个包裹。玫姨说爸爸走之前只托她做了两件事,安排在第一位的是给小飞打电话,再就是去铁皮房取回格子包裹给我。
我打开包裹,是一个普通的鞋盒,里面是捆扎好的信件,全部按时间顺序排着,从九年前一直排到今年春天。我好奇地打开最下面的一封,信是她写的,她问爸爸的腿还疼不疼,问我身体好不好,还有一段令我窒息的话:“爸,你说得对,只有我跟妈走了,你才能养得起姐,才能保证让她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
信那么短,字写得歪歪扭扭,信纸皱皱巴巴的,满纸都是泪痕。
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告诉她要对我好,因为我早产,发育不良,心脏功能有损。她凡事都让着我,那么小,便听了爸爸的劝告,为了让我生活得好一点,毅然选择去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我误会了她,恨了她这么多年。
我哽咽着一封接一封地看下去,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她把生活费省下一半寄给了我,她边上学边在超市里推销洗发水,有了提成,月底便会寄来几百元钱。她说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会考上大学;她说自己又找了一份兼职,姐姐的学费能解决了,要爸爸别担心……
突然,我们宿舍舍长金薇打来电话说有人给我寄了一个包裹,在传达室里。
我坐车返回学校,走进传达室就看到了刘飞。她大大的眼睛,无邪地看着我,有些局促地勾着手指,怯怯地说:“姐,这次我把自己邮来了,我要和你做伴。我来这个城市工作了。”
我的泪汹涌而出,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说:“你这个小笨蛋……”
时光过去了好多年,我们却像从来都没有分离过,因为她一直都在无声无息地惦记着我这个姐姐,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鸟,以爱的名义,一刻不停地向着我飞,飞,飞!
妈妈跟别的男人走了,抛弃了爸爸,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凭什么还要和爸爸去抢孩子的爱?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妈妈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开始盯着她带着懵懂的大眼睛描述继父的恶毒,还摇着她的肩膀虎视眈眈地说:“你要是跟妈走了,这辈子就再也别认我这个姐!”
她才9岁,像一只稚气未脱的小鸟。她极其认真地点头,拍胸脯,还一本正经地和我拉勾。谁知,第二天妈妈在院子里等了不到5分钟,她便背着双肩包一摇一摇地迎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去了遥不可及的南方。
我躲在窗帘后面把嘴唇咬出了血,握着拳头冲着她的背影喊:“刘飞,你这个小叛徒,你再也别回来!”
我和爸爸的日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让我心里发空。
我开始砸烂、扔掉所有属于她的东西,爸爸劝也劝不住。当她的最后一张照片被扔进火堆里时,爸爸突然伸手抢了回来。照片上她的裙子烧没了,只剩下一张被火燎得发黄的脸,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们无邪地笑着。爸爸把照片握在手心里,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抖着嘴唇说:“她是你妹妹啊!她随你妈去了南方,都是为了你……”
“别跟我提她!”我一摔门,回了自己屋里。
妈妈的离去对爸爸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爸爸本来收入不多的工作,因为几次明显的失误也丢了,只好在街头摆了个小烟摊,兼卖报纸和饮料。初中毕业,我考了年级最高分,却毅然地跟爸爸说想上一所普通的技校,好早点参加工作。爸爸捧着那张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乐得眉开眼笑,冲着我很大气地挥着手说:“小雅,咱就上这所最好的高中!放心,爸爸挣的钱,还供得起你……”
爸爸真的做到了,一心一意地攒钱,从不张罗给我找个后妈,高中三年,每次回去我都能拿到准备好的学费、生活费。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那些钱,考上了北大中文系。
为我饯行那晚,我炒了几个热菜,给爸爸备好了酒。他不说话,也很少夹菜,却闷着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突然他呜呜地哭了起来,用手拍着桌子,痛不欲生地反复说着:“我没用啊!苦了你妹妹,这么多年,我的小飞……”
我呆呆地坐着,眼泪在脸上流成两条冰凉的小河,悲哀和愤怒同时击中了我脆弱的神经。我冷冷地回应说:“知道了,爸,原来你最爱的那一个是小飞。”
她真厉害,独占了妈的爱,还要从我身边抢走爸的爱!
玫姨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学校寝室。玫姨的声音惊慌得有些失真,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她说:“小雅,你快回来,你爸出事了!”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开着宝马飞上便道,撞散了爸爸摆香烟的铁皮房。我连夜赶回去时,爸爸已停止了呼吸。我的包一下子掉在地上,一声“爸”没有喊完,便整个人滑倒在地板上。朦胧中,耳边有嘶哑、悲恸的声音:“姐,爸爸没了,还有我啊!你也别怪妈,她是不得已……”
我睁开眼,看着俯在面前的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冷冷地推开她,说:“走开,我不认识你!”
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着急地说:“姐,我是小飞……”
我当然知道她是小飞,可是十年之后的她,再也不是我的妹妹。
我哭,抱着爸爸的骨灰下葬,收拾衣物,把每一个房间上锁,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我回到爸爸单位办好手续,又到临时宿舍整理床铺。一切就绪之后,我坐在床上突然就想起了玫姨给我的那个包裹。玫姨说爸爸走之前只托她做了两件事,安排在第一位的是给小飞打电话,再就是去铁皮房取回格子包裹给我。
我打开包裹,是一个普通的鞋盒,里面是捆扎好的信件,全部按时间顺序排着,从九年前一直排到今年春天。我好奇地打开最下面的一封,信是她写的,她问爸爸的腿还疼不疼,问我身体好不好,还有一段令我窒息的话:“爸,你说得对,只有我跟妈走了,你才能养得起姐,才能保证让她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
信那么短,字写得歪歪扭扭,信纸皱皱巴巴的,满纸都是泪痕。
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告诉她要对我好,因为我早产,发育不良,心脏功能有损。她凡事都让着我,那么小,便听了爸爸的劝告,为了让我生活得好一点,毅然选择去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我误会了她,恨了她这么多年。
我哽咽着一封接一封地看下去,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她把生活费省下一半寄给了我,她边上学边在超市里推销洗发水,有了提成,月底便会寄来几百元钱。她说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会考上大学;她说自己又找了一份兼职,姐姐的学费能解决了,要爸爸别担心……
突然,我们宿舍舍长金薇打来电话说有人给我寄了一个包裹,在传达室里。
我坐车返回学校,走进传达室就看到了刘飞。她大大的眼睛,无邪地看着我,有些局促地勾着手指,怯怯地说:“姐,这次我把自己邮来了,我要和你做伴。我来这个城市工作了。”
我的泪汹涌而出,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说:“你这个小笨蛋……”
时光过去了好多年,我们却像从来都没有分离过,因为她一直都在无声无息地惦记着我这个姐姐,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鸟,以爱的名义,一刻不停地向着我飞,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