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叛逆期,我们选择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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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从厨房伸出头去,见女儿和老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回来了!”我扬声招呼,没人理我,我这才注意到两人脸上表情都不大对。女儿扔下书包换了鞋径直向卫生间走去,老公在后面说:“换完鞋放到鞋柜里,别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大人还得跟着收拾……”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大不了我收拾,烦死了。”说罢,“哐”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
  本来脸色就不好的老公吃了这个“闭门羹”登时火冒三丈,冲到卫生间门口喊:“死丫头,你给我出来,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我一看势头不对,赶忙跑过去,推着老公进了卧室。
  老公显然不是一般的恼火,脸都青了。原来今天老公下班早,想到女儿晚上还要上钢琴课,就拐到学校去接她,免得回来匆匆忙忙的吃不好饭。
  女儿本来跟同学有说有笑地走着,一见她爸来接,立刻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你先走吧,我跟同学一块回就行。”他爸还劝:“爸爸专程来的,快上车吧,节省点时间。”女儿小脸一扬,不耐烦地喊:“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不上就是不上,你快走吧。”
  在一帮小初中生面前挨女儿的训,老公脸上挂不住了,厉声道:“孙雨萌,你给我废话少说,上车。”看到爸爸动气,女儿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这不,一进门又呛起来了。
  老公伤心地说:“老婆,你说我有错吗?不都是为她好,她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咱这当爸妈的,天天奔命打拼,就想给孩子挣份好生活,可这孩子,一天比一天拧,才12岁就这样,等到24岁,还不得吃了我。”
  我柔声安慰着伤感的男人,心里也很失落。都说闺女是妈的贴身小棉袄,原先倒真是,你走哪她跟哪,小嘴甜甜的,比她爸都体贴;现在这小棉袄已经变成三伏天捂在身上的大皮袄了,弄得人整天上火。
  别看现在话越来越少,心里小主意多着呢,认准她那点歪理,大人说什么都不管用;原来挺随和一孩子,现在脾气大得不得了,遇着点啥事,没等大人怎么着,她先翻了;即便没什么事,脸也是阴一阵阳一阵,让你摸不清探不明,心里没底。
  当父母的,对孩子挖心掏肝,倾心养育10几年,到头来还得看孩子的脸色,心里真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2、
  
  但是孩子只要生了就不包退换,哪怕气到吐血也得养,气完了还得硬着头皮接着管。
  来到女儿房间,房门当然关着,瞥见门上贴着“闲人免进,有事请敲门”的条子,我的火腾一下冒出来,这啥时候贴的?反了她了,在我自己的家居然还有我免进的地方,正要伸手推门,突然停住了。
  外甥青春期的时候把姐姐气得死去活来,因为外甥从小喜欢我,姐常喊我去灭火,那时我一次次站在外甥门前,门上也贴了这样一张纸,当时为了调节气氛,我还拿那个写得连滚带爬的“敲”字打过趣,故意问外甥“有事高支门”是啥意思。
  望着这张纸条,我陷入了沉思,难道女儿这一系列反常都是青春叛逆期引起来的?
  不会吧,才12岁的孩子,也太早点了吧?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孩子营养好,食品中各种添加剂又避免不了,早听说孩子的青春期提前了,只不过对家长来说,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昨天还捧在手里的那个小肉球,通常想不到、也不愿想孩子成人的事。
  我退了回来,先由着老公和女儿各自在自己屋里冷静冷静。
  吃了饭收拾完,我来到女儿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女儿在里面应:“进来。”
  女儿的后背有些僵,显然以为我是来教训她的,心里还扛着劲呢。我先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坐在床边,轻声问:“萌萌,你来月经了没有?”
  女儿的脸腾地红了,显然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她嗫嚅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地说:“嗯…有一次好像是…不过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再也没来,不知道是不是。”
  我心里扑腾一下,当然是,少女初潮不规律很常见,我这个当妈的,居然连女儿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我耐心细致地把生理期特点和应对方法讲给女儿,还把元胡止痛片拿到女儿房里一些,对她说:“萌萌,再有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帮你处理,不要不好意思,这些事情历来都该妈妈教给女儿。还有,妈妈要恭喜你,因为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美好的青春年华已经到来。青春期不只是身体上会有变化,心理上也会发生变化,如果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想法,那都是正常的,不要着急,愿意跟妈妈说的话妈妈随时欢迎,你现在大了,咱俩不仅是母女,还可以做朋友。”
  
  3、
  
  退回自己房间,我半天没说话,老公围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别看这个男人暴躁粗糙,其实最是个爱女心切的痴心老爸。
  我拉住他:“告诉你,咱闺女进入青春期了。”老公搓着两手:“呀!真的呀!那怎么办哪?”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傻样,我笑:“回想回想你青春期时啥样,陪孩子好好走好这段过渡期。”
  老公歪歪脑袋:“我有过青春期吗?好像没有,想不起来。”我被气乐了,你是植物吗?长这么大连青春期都没有过。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时那种莫名的沮丧、抑郁、烦躁,我和姐姐结成团伙,共同抵制爸爸妈妈的“独裁”,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不过青春期是满纠结的。看《百家讲坛》时于丹教授说过:人的一生中,儿童时期是认知阶段,父母老师怎么说,孩子怎么信,但青春时期孩子开始知理,知识面广了,能辨别是非了,开始与父母较劲,像雏鹰一样想冲出父母的怀抱,叛逆是共性。
  跟这些正在尥蹶子的小马驹共行,一定加点小心,既不要被它踢伤,又要保护好它,让它跑得更远。
  怎么管呢?管多了,怕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听之任之,又担心孩子走错路。商量了许久,我跟老公定下了两条基本原则:一是理解接纳孩子。孩子出现一系列身心变化,她自己恐怕也是始料不及、难以控制的,发现孩子的反常行为大呼小叫、针锋相对,只会加剧孩子的逆反心理,增加与父母的隔阂。二是放下身段,适当低调,不以父母的身份居高临下审视她,而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她。青春期是孩子由稚嫩向成熟快速蜕变的阶段,最渴望的就是尊重和独立,希望别人把他们当大人、平等对待,我们做父母的不成全她谁成全她呢?
  
  4
  
  我们有意减少了对孩子的关切,努力藏起一半爱,当然,那只是看起来,事实上我们付出的爱比以前更多,不同的是,现在我们的精力从单纯关心孩子的生活起居转变到了关注她的发展和成长。
  只要不是什么大是非,我们通常不加干扰,让她自己去学着处理。但同时,我们偷偷混进了“青春”行列,到处打问初中生喜欢什么东西,买来郭敬明的书跟女儿抢着看,饭桌上经常讨论棒棒堂、黑girl、SJM,私下里我还跟女儿为飞轮海中的吴尊和SJM中的东海谁更帅打过嘴仗。
  女儿是可爱王子炎亚纶的粉丝,我就很关注单位周围的礼品店,经常去问问有没有炎亚纶的新海报,跟老板混熟了,一来海报他就打电话给我,我混在一群中学生中间起劲挑,觉得也满有意思的。
  她的臭脾气老爸当然也很努力,本来很自大的一个人,现在把自己“一言堂”那一套扔得远远的,跟女儿聊天的时候,听得多,说得少,经常用“是这样啊?”、“啊?还可以这样吗?”、“爸爸从你的话里学到不少新东西呢,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得了。”……
  有次谈完话,她爸回屋悄悄跟我说:“妈呀,真累,一小孩还挺自以为是。我这哪像老子啊,净装孙子了。”
  我忍不住笑了,对于一个已经初步开始形成自己独立人格和看法的青春期孩子来说,家长装装“孙子”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当孩子青春期的浮躁心态和对抗情绪消除以后,再变回舒心“老子”,才能成为长久幸福的父母。
  女儿慢慢“正常”了,虽然再也不是乖巧粘人的小跟屁虫,但总归不那么愤世嫉俗乐于与父母为敌了。我相信,假以时日,两代人会重新融合和理解,又是一个和谐美满的温暖之家。(责编/诗坤shikun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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