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弃让多数人了解我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srldf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当导演不一样,不用等,因为基本上每一分钟都有要想的事情,所有烦乱也就不太注意了。所以我经常说当导演没有当演员累
  
  Q:我看过你最早的电视剧《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一集不落。我以为那是海岩最好的本子,也是你扮演的最佳角色。每个人初出道的作品此后不可超越,我至今画不过我的初作。你以为如何?
  A:通常我是不承认这种说法的,会觉得后面有的作品比前面的好一点。不过我也没有再看过《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惟一一次看是刚上映时,那时看自己演的角色百般不顺眼,不知现在看起来会怎样。但就导演的作品来说,我最喜欢的的确是我第一部电影《我和爸爸》,尽管喜欢《来信》的人更多。
  
  Q:那时你大概戏校刚毕业吧,一如你的角色是个新公安。我喜欢你不懂事、不买账的神色: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我也很喜欢那个扮香港公子的家伙。他不见了,他后来还演过什么吗?
  A:在戏里流露出来的不懂事和不买账,后来我想,可能是对演戏这个工作的拧巴。我那时完全不喜欢演戏,又觉得那是自己一个工作,不做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前几天和赵宝刚导演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说呢,那会儿每天出去演戏都跟上战场似的。面对剧组那么多人的注视,自然地反应出了一种抵触和不好意思,尽管演的是另一个人物,但心里面的反应是掩饰不住的。
  “香港公子”自从那个戏之后,也完全失去了联系,听说现在还在演,我看过一张照片,也长大了。
  Q:拍电影很烦。我想我有拍电影的天分,但从来不会勇敢到真的去做。我猜你不会有这种障碍,至少你一定习惯了片场的所有烦乱和等待,是这样吗?
  A:我当时当导演拍电影是因为一个朋友的大力撺掇。我说我不行,他一定说我行,他太太太肯定了,我一直是很相信他的,所以就去拍了∶)
  但是到今天也不习惯片场的烦乱和等待,尤其是做演员,那种感觉真让人崩溃,太无聊了。但当导演不一样,不用等,因为基本上每一分钟都有要想的事情,所有烦乱也就不太注意了。所以我经常说当导演没有当演员累,但大多数人认为我在胡说。
  Q:“文革”结束后我们看各种外国电影,“内部观摩”,其中有好莱坞1950年代拍摄的《陌生女人的来信》。你动手拍你的电影时看过这部美国片吗?
  A:我开拍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看这个电影,因为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受影响的人。临到开拍的大概前一天,还是因为好奇去看了。结果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我想拍的和他拍的不是一个电影。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个电影。
  Q:我喜欢你那电影中一个细节:游行的学生涌向某处,警察来了,他们赶紧回退、逃散,一个长镜头,没有断。我第一次看见中国电影中的学生运动不再浪漫、激越、夸张,变得非常“女生”、幼稚,因此真实。你大概忘了吧。
  A:没忘,那个场景拍起来很难,我们在天津拦了一条主要的大街,让我们拍的时间很有限,心里又觉得妨碍了人家的交通很不好意思,那天的拍摄和打仗一样。我自己没经历过什么学生运动,读中学时也不知道学生运动是什么意思,我把那时候的感觉放到电影里了。
  Q你的模样很倔——在表演中——但我见你两三次,倔似乎缓和,或者消失了。我倾向相信:所有演员都被误解了,他(她)的脸是那个角色,但绝对不是他(她)。我又倾向相信:所有演员被自己的脸决定了,很幸运,很倒霉。你以为如何?
  A:我是很倔的人,基本上谁的话也不想听,谁管我就恨谁∶)您看得没错。另外很多人看我演的片子觉得我是一个乖得要命的人——早期一些片子吧,那才真是误读。
  演员的确被很多人误读,但每个人误读的又都不一样,挺有意思。刚开始,人家把我说成另外一个人我还不太高兴,后来习惯了,有时候当乐看。反正即使不是演员,光看外表或者很浅地谈话也不能真正了解对方,很多时候我觉得我连自己都不了解,何况是别人。
  Q:我的意思是说,演员,作为一个人,永远失去了被了解的可能。虽然我倾向所有人都很难了解他人,或被了解,但演员是这状况中的极端。你以为如何?
  A:对,当演员确实比较极端,太多人认识你都是从表演的作品里。所以我放弃让多数人了解我了,有那么一两个我在意的人了解我就行了。
  Q:我偶尔会对画画有点倦怠,但从未厌恶。但我猜演员可能有私心里厌恶表演的片刻。你,或你认识的演员,会不会?
  A:我不知道其他演员,我在表演状态中没有觉得厌恶的时候,但在现场等会让我非常厌恶,甚至深恶痛绝,开始反省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这么过。
  Q:我想你可能不愿多谈演员,就像我不愿谈画家。太熟悉了,尤其是同行间的琐屑与平凡。为什么公众对艺术家那么好奇?
  A演员这种职业,如果作为不定期释放情绪和丰富生活的需要,还是有些意思的,也是挖掘自己各个侧面的一种方式。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感觉到一种分裂的快感,又可以恢复回来,不做这个工作的人,很难有这机会。从这点上看挺好的。
  每个人都会对未知的领域好奇,对艺术家也许更好奇一些,可能是因为艺术家是被允许用纯感性来思考或者做事的,而做别的工作的人需要更多理性,往往使人觉得受了束缚,本性又不愿被束缚,所以艺术家的生活容易引起关注或者好奇吧。
  Q:我拼命想出这些问题,真不习惯。我记得你和你弟弟在一起的样子——在一起也是一种“样子”,你们分开,这种样子就没了——我也有弟弟,可是没有姐妹。很羡慕你们,问候你弟弟。
  A:呵呵,一定转达!我看到我弟弟的时候就理解为什么我爸妈永远觉得我是一个小孩儿。他现在刚刚有了一个儿子,我经常不能相信他是当爸爸的人了,那个活生生的小孩儿,将来会叫他爸爸。
其他文献
我们天上见    中国影片很少把时间用来关注私人情感,这可能和对电影院这个空间的定义有关。在大多数人眼里,电影院是公共空间,适合上演那些关乎国家、民族或公共生活的大事件——严肃的、伟大的、残忍的,抑或杀人如麻的;或者能让大家欢聚一堂的热闹故事——低俗的、搞怪的、疯狂的,抑或没心没肺的。总之,都是那种能够在100人组成的群体中形成话题、进而形成票房的大故事。而《我们天上见》这样一个小女孩和她姥爷相依
盖尔克先生家的厨房有两个冰箱。一个是西门子三门冰箱,一个是嵌入式冰箱。“因为我需要更大的空间。”他手臂一伸展,强调说。  拜访过他家的朋友们都会对他家的厨房羡慕不已——宽敞,现代,专业,整套的嵌入式的厨房装备,从烤箱、洗碗机、蒸汽炉……一应俱全。这里也是身为音乐家的太太杨毓伦为家人和朋友展示艺术的另一个舞台。  1996年5月,德国先生盖尔克受命来到中国无锡,出任新成立的博西威家用电器有限公司销售
为什么民众不以偷税为耻?  单方面制定的税收,不可能具有权威性和正当性。对此,人们往往采取消极抵抗的方式,尽可能偷税漏税,或者行贿。既然纳税人被强制征税,他们也就普遍不以偷税为耻,也不以行贿为耻    自1995年以来,我国税收连续12年平均增长20%,而GDP平均每年增长却不到10%。全国城乡居民的收入增长,更低于GDP的增长率。  2008年,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使许多民营企业经营不善,有的甚至陷
撞人事件的众生相    毫无疑问,保定市北市区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李刚,现在成了这个拥有一千多万人口的河北省第一大市中最有名的人    李刚和他儿子  2010年10月16日夜21时30分许,李刚的儿子李启铭开一辆黑色的迈腾在河北大学新校区生活区内撞到了两个女生,被保安和学生拦下后,在场者均清楚听到,李启铭说:“我爸是李刚。”——河北大学就坐落在保定市北市区,李刚的辖区。迅速地,这句话在网络
2008,大灾大爱之年,而曾冲刺在灾场第一线的中国记者们,也屡屡与司法调查“不期而遇”:  1月4日,辽宁西丰县公安局办案人员以“涉嫌诽谤”为由,赴京拘传法制日报社《法人》杂志记者朱文娜;12月下旬,《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景剑峰遭山西省临县公安机关进京逮捕,被控“窝藏、妨碍执行公务和受贿”;同是12月,《网络报》记者关键为调查土地违规问题在太原神秘失踪14天后,河北张家口市公安局声称“关键系涉嫌受
不按常理出牌  核心管理层中三分之一来自IT界,员工中从事过酒店管理工作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在传统酒店业人士看来“不可思议”的做法,却使郑南雁一路过关斩将,高歌猛进。  2005年3月,七天连锁酒店(以下简称七天)第一家门店在广州开业,到2010年3月,七天的门店已经有383家,遍布全国各地,会员逾千万,并继续保持高增长率。仅用五年时间,一个经济型连锁酒店帝国就此诞生。打造这个帝国的,正是以CEO郑
泰晤士河南岸 就是这么艺术    如果你热爱艺术和文化,那你一定会爱上伦敦。在伦敦,你不仅可以看到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收藏品,还能随时欣赏到艺术家们令人兴奋的新作品。   让我们从位于伦敦市中心的泰晤士河南岸开始吧,这儿有很多激动人心的戏剧、展览、音乐、电影和各种免费的艺术活动。   说到伦敦南岸艺术,不能不提到街头艺术家Banksy。此人行为怪异,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其创作风格带有强烈的反传统、反
亲爱的木木:  最近才发现你在《南方人物周刊》上的情感问答,很喜欢。在人与人的关系这个最复杂的问题上,似乎你总能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  在看你那么英明睿智、机灵幽默地解答诸多情感困惑之余,我很好奇,你有没有情感困惑?如果也有,你怎么解决自己的困惑呢?在如此多“真理”的武装下,生活中的木木,是否比大多数人幸福?  在你回答之前,我的感觉是拥有“真理”犹如买了国库券——损失不大收益不高。顺便再问一下
“不同人群住不同的胶囊。豪华的给白领,普通的给流动人口,我还要造上下铺胶囊,情侣胶囊……”    “小孟——小孟——小孟——小孟!”78岁的黄日新搭着白扶手,爬上通往胶囊公寓的白楼梯。  卡塔尔记者喊停:“你别一直叫小孟。要先叫一声,上4格楼梯,再叫一次。记住,别看我,别看这边摄像机,看你自己!”  老头点头退回去,第三次爬上楼梯。  一米多宽的楼道里挤着十多个记者,穿梭在晾晒的胸罩、袜子、衬衣中
今天是到台湾后的第一天,早上在研究所的餐厅见到一群学者,他们大都是泛蓝支持者,好像事先就知道我要来。对于最近国民党选战的失败,他们仍然有不平之气。或许因为我是来自大陆的学者,他们对我很热情、亲切,刚一开始就像是遇到老熟人一样。相互认识之后,就在餐桌上闲聊起来,一谈就进入话题。我说,两岸关系正处于关键时刻,旧思路如果不碰到现实的钉子,一般而言不太会改变,现在两岸双方的原有思路已面临新的挑战,需要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