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在西方影像里找寻中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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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劲

  在棕褐色、两层高的哈佛燕京图书馆里,当学者沈弘翻看、整理美国企业家哈里·福勒·伍兹留下的1905年访华老照片时,感受到历史惊人的相似性。
  1870年代,美国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因着就业矛盾加剧,美国各地出现排华浪潮。美国国会随后推出一系列严苛的排华法案,对在美华工、入籍华人以及往来两国的中国官员、学生、商人进行各种刁难和出入境限制。
  这激起了中国各界人士的愤怒。1905年,中国沿海地区出现了自发的抵制美国货运动,大量美国货物积压在各口岸城市港口,食品等开始腐烂发臭。
  为破解中美贸易僵局,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当即对华派出高规格的政府代表团,由时任陆军部长塔夫脱带队,总统的女儿、社交名媛爱丽丝小姐担当亲善大使。
  在北京城,爱丽丝一行受到慈禧太后的殷勤款待。爱丽丝到颐和园、紫禁城做客,还在宫殿里住了一晚。在镜头定格中,爱丽丝在古老中国的背景里留下了优美的身姿。
  2012年,沈弘与美国总统塔夫脱家族的后人合著《看东方:1905年美国政府代表团访华之行揭秘》,用250张老照片还原了这一段鲜为人知的外交大事件。

“无名的裘德”


  1977年恢复高考,已断断续续当了五年工人的沈弘考进了北大西语系。这一年,他23岁,掐着外语系招生年龄线,摸到了痴梦里的北大校门。
  沈弘出身于杭州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属“文革”后的“新三届”。父亲是一所中学的校长,毕业于老浙大师范学院。因着在政治运动里屡受冲击,身为英语教师的父母担惊受怕,从未正式教过自家孩子外语。幸运的是,家里有很多原版英文小说。为了能看懂这些书,沈弘中学起开始跟着广播自学,有时也偷偷地在短波里捕捉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靠着自学,他把家里的英文小说都翻了一遍,后来又在中学图书馆里找到更多的滋养,雨果的《悲惨世界》、狄更斯的《雾都孤儿》《远大前程》《大卫·科波菲尔》……让他最为震撼和感到共鸣的,是英国小说家哈代带有自传色彩的代表作——《无名的裘德》。
  “无名的裘德和我一样也是一个自学者,他住在牛津大学附近,是个青年农民。因为当地一个牧师教了他一点拉丁语,他开始整天梦想能到牛津某个学院去学习。后来,他的人生好像终于发达起来,可以进到大学里去参观。但因为婚姻关系,他还是走向了悲剧。
  “我的英语都是在车间休息时间抽空学。在绸厂上夜班挡车时,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偷偷地背单词。学得挺苦,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当时还是有很多梦想,梦想哪天能去北大,哪天能去牛津。到后来梦想一个一个都实现了,也是很神奇的。到了北大,就想去牛津,去了牛津,就想去剑桥,就想去哈佛、耶鲁。最后,每个学校我都去过了,还在他们的图书馆里待了很久。”
  1980年代初的北大条件极为简陋。学校大食堂是一个四面用毛竹编起来的大棚,里头没有桌子,可以容下四五千人吃饭。每天一到饭点,打饭的队伍排得老长老长,打完饭之后,大家就蹲在地上吃。北方的冬天风很大,一阵西北风刮过来,碗里面就蒙上一层细细的灰尘。当时实行粮食配给制,沈弘胃口大,总感到不够吃,靠着班上女生们的调剂,得以混饱肚子。
  “回想起来,那时条件确实很苦,但在精神上很快乐。”在北大,沈弘写下第一篇自己比较满意的英语作文,题目就是《我有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的这段演讲,一读就会有热血澎湃的感觉。所以,我就说自己过去当工人时,很想上北大,所以努力学习英语,现在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我说我还有梦想,我还想去牛津,还想去其他什么地方。”
  那正是思想解放的黄金年代,校园里的气氛非常活跃,经常可以看到辩论、演讲、各种文艺刊物、写诗。当年那些风头上的学生后来好多成为各行各业的风云人物。
  个性安静的沈弘有自己的世界。 他常常拿着几本书,在未名湖心的小岛一读就是半天。他给自己立下一条铁规:每天必须读完100页。到了周末,第一件事就是骑着自行车进城去北京图书馆借书还书,“一边在路上骑车,一边脑子里还在构思文章要怎么写。”
  刚进北大时,早年自学的沈弘属于底子薄的那种,身边都是来自各地外语学校的毕业生,有很多高干子弟,口语标准又见多识广。经过一学年苦读,他的学业成绩已排到年级前三。
1905年,北京人上街时可以騎着高头大马,这情景再也见不到了
爱丽丝·罗斯福和代表团成员一起访问紫禁城。慈禧太后给予了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以国宾待遇

  从大二起,沈弘开始尝试做翻译,并投稿给系里自办的《缪斯》,还有各种文艺、学术刊物。先是翻译一些介绍国外情况的书籍和文章,后来慢慢地翻译文学作品,短篇小说、诗歌什么的。早在中学时代,他就试着翻译过一部英文版的苏联长篇小说,那部小说讲的是年轻人参与开发西伯利亚的故事。
  1980年代,外语人才紧缺,北大西文系的工作分配特别好,沈弘有好多同学毕业去了外交部、财政部等中央部委,给国家领导人当翻译,也有到联合国任职的。但沈弘对未来有着自己清晰的方向。到本科后期,他开始自学拉丁文。1989年,他成为北大英语系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博士。   他的专业是英国文学,硕士论文做的是莎士比亚。到博士阶段,他研究的是中世纪英国文学,特别是诗歌部分。他在读博期间翻译的中世纪宗教长诗《农夫皮尔斯》至今仍被认为是国内最好的译本。
  研究方向是越来越古老、晦涩的中古世纪英语,但沈弘的兴趣不只局限在象牙塔里的这一角,他喜欢读各个领域的书,尤其是历史方面。
  1988年,在导师帮助下,他得到一个去英国牛津大学公派留学的机会。在牛津,每月250英镑的奖学金要负担房租、吃穿出行、买书等一切费用。他当时已结婚,还得想办法在回国时带几大件回家。为了省钱,他总在不停地搬家,一打听到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就搬去那里住。白天,他在学院、图书馆里遨游,回住处的路上顺便送报纸挣外快。
清末的北京前门箭楼,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门瓮城的城墙。后因在城外修建的铁路正好要从瓮城中央穿过,城墙被拆除。图/受访者提供

  在异国求学的生活多有艰辛,但他幸福得开了花,每天都写日记。
  他特别喜欢那种在图书馆里自由探索的状态——“一到牛津,他们就给你一把钥匙,用这把钥匙可以开学院的大门,也可以开图书馆的门,可以开计算机房的门,也可以开洗衣房的门。这个感觉就是当家做主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随时可以进到图书馆去拿两本书,写个借条扔在桌上就可以拿出来了。”
  留学期间,沈弘发现了一个让他从此流连数十年的宝藏——旧书店和二手书集市。
  每到周末,牛津附近就有很多人开个小车出来摆摊卖二手货,一般直接放在车的后备箱卖,其中就有各种各样的旧书。每到这个时候,沈弘就兴致勃勃去逛集市,买回好多旧书。因为手头拮据,每买到一批书后,他就会挑几本书拿到旧书店卖,用卖书的钱再去买更多自己想要的书。
  靠着版本目录学的知识,再加上经验积累,他练就了一双倒腾二手书的火眼金睛——“往往一倒手,价格就翻了好几倍。刚开始有几本书砸在手里了,到后来就越来越自信了,拿到手就知道这本书肯定能卖得掉,卖得好。”
  他成了牛津附近二手书店的常客,包括大名鼎鼎的布莱克尔威尔书店。一年后回国,沈弘带回两大箱共三四百本原版书,“包括运费在内,几乎没花一分钱,都是这么淘来的。”

痴迷老照片


  1989年,沈弘回国完成博士论文答辩,留校任教。该年,他开了一门西文版本目录学的课。
  当时,北大图书馆马上面临建馆90周年庆,想请专业人士来撰写内部报告,对图书馆藏书的内容和价值进行梳理和评估。他们找到了沈弘,想请他负责西文善本部分。这正好也是沈弘感兴趣的,他一口应承下来。
  此时,这些来源很杂的西文书籍已经在地下室里蒙灰四十年,其中大部分为拉丁语,也有英语、法语、德语、葡萄牙语等。1952年,新中国对大学和其他学校进行大规模的撤并,把燕京大学、中法、中德等五六所教会学校的图书馆藏都归给了北大。这些书的大部分都堆在了地下室,许多都没有列进书目。
  在整理这批西文善本的过程中,沈弘发现里头有很大一部分是外国人写中国的,里头附有许多极为珍贵的老照片和图画,“都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价值很高。”
  这些西文书和书中照片的作者大部分是来华传教士,其他还有外交官、商人、旅行家和探险家,“因为传教士们的教育程度普遍比较高,很多人本身就是学者,他们需要定期给总部写报告,所以留下了很多文字和图片记录。他们中很多在中国生活很多年,在某个领域研究得很深,有人是专门研究中国鸟类的,还有研究杭州地区民间宗教的,收集很多中国年画,包括灶神、王母娘娘这些。”
  在整理过程中,沈弘自己也补上了有关中国的很多知识,“原来不知道,都补上课了。”其中让他感到亲切又陌生的,是传教士来恩赐等人对近代杭州城内、运河、西湖风景的种种描述和记忆。
  花费大半年时间,沈弘把这两千多本西文善本书逐一整理翻阅,撰写了一篇馆藏报告,详细介绍这批书的内容、价值、特色,发在《北京大学学报》上。
  1997年,时隔六年,待他再次回国任教,到北大图书馆的书库里面转了一圈,却心痛得要死——“破坏得比较厉害,有一些很好的书里头照片给人撕掉了,有的书完全找不着了。我就跟当时的馆长说你要抓紧抢救,把好书挑出来,做特别保护。”
  1998年正是北大百年校庆,馆长给沈弘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办公室,配上计算机、扫描仪,请他来做挑选和保护的工作。沈弘把图书馆里那些外国人写中国的书,尤其是有照片和图片的挑出来,用扫描仪扫描、保存下来。
  经过近两年整理,沈弘一共收集了兩万多张老照片。2000年,北大图书馆办了一个清末民初中国老照片展,“吸引了很多人来看展,包括历史系的那些老教授,他们都很吃惊,说我在北大教了一辈子书,不知道还有那么珍贵的照片。”
  自1990年代起,沈弘经常到国外访学、做博士后研究,辗转于世界顶尖大学和各大公共图书馆。
  1991年,他先在芝加哥一家图书馆做研究项目,结束后又去哈佛大学当访问学者。当时,他先后在美术图书馆、法学图书馆做兼职,既可以补贴生活开销,更是为了自己的研究兴趣。
  图书馆的工作内容之一是在地下书库里整理图书。书库里积灰多,空气差,大多数外国学生都不愿意干这种又脏又累、有害身体健康的活儿。惯于吃苦的沈弘却毫不在意,常常是一个人一天完成别人几天的工作量。
杭州灵隐寺的和尚正在给天王殿的弥陀佛上香
  火灾发生当天,外国使馆工作人员站在前门箭楼西侧的城墙上,拍摄了整个过程。
  “他们是从头到尾拍下来,而且记录了几点几分开始起火,几点几分形成大火,几点几分烧成废墟。除照片之外,我还找到了文字材料,是美国公使夫人写给家人的信里面提到的,她说那天下午起了大火,然后当天半夜,凌晨1点多,突然有两个总理衙门的大臣来访,向美国公使解释:这场大火跟中国政府没有关系,是义和团烧的。”
  当时,北京市在拍一个有关老北京城和城墙的纪录片。他们注意到了沈弘的这篇文章,随后登门拜访了他。看了他收集的照片、文字等记录后,在最终成片里把这一段来自老舍爷爷的说法删掉了。
  “我很早就有一个观点——图像证据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我们上法庭打官司,有好多东西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但图像在很多情况下可以作为比较重要的证据。”
  令他欣慰是,国内已有越来越多的历史学家开始意识到影像资料的重要性。

更多更多的……


  2018年,沈弘到哈佛大学燕京学社访学。燕京学社的图书馆保存有大量近现代中国的老照片和文字资料。他和另一位学者一道和燕京合作,为他们整理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
  在整理馆藏时,沈弘很偶然地发现了几本相册,里头大概有八百多张近代中国的老照片,拍摄地点是杭州、苏州和北京,摄影者名叫约翰·弗莱蒙(John freeman)。
  “这批照片拍得很漂亮,艺术水平很高。当时,我就想调查一下背景:他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什么会在1910年代跑到中国去?他拍的这些老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沈弘的部分学术著作。图/陈劲

  经过一番搜寻,沈弘的合作者在网上查到麻省理工学院(MIT)校友录里有个相同名字的人。随后,他们又跑到MIT的档案馆查找相关资料。几经查证,他们获知:这位也叫约翰·弗莱蒙的MIT校友实际上是摄影者的父亲。老弗莱蒙有好几个儿子,其中一个和他同名。
  沈弘一路顺藤摸瓜,发现老弗莱蒙原来和近代中国有着特殊关联——他是美国水利专家,1914年受袁世凯政府聘请来华,专门负责黄河和京杭大运河的治理,在中国待了四五年。他的两个儿子都曾到中国旅行,一个是1914年,一个是1924年。
  1924年,小约翰·弗莱蒙新婚,已回到美国的老弗莱蒙送给儿子一份大礼——环球蜜月旅行。小弗莱蒙和妻子先到欧洲,再到亚洲。在中国旅行期间,他们先后在杭州、苏州、北京逗留,拍下了好多有关西湖和老杭州城的照片,其中一张雷峰塔的照片尤为特殊。在他拍下这张照片数日后,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塔轰然倒塌。
  在进一步深挖中,沈弘发现小弗莱蒙有一个直系后代就住在哈佛大学所在的剑桥地区,是一名建筑师。“我们就把他请来座谈。他告诉我们:他们是一个大家族,小弗莱蒙还有个哥哥,这位哥哥有个儿子,名叫Charles W. Freeman Jr,中文名是傅立民。”
  傅立民是美国资深外交家,知名中国问题专家。1972年,他陪同尼克松总统秘密访华,担任尼克松的首席中文翻译。他参与了中美三个联合公报之一的“八一七公报”的谈判。中美正式建交后,他又出任美国驻华使馆公使。如今,77岁的傅立民依然活跃于政界,为美国国务院培训年轻外交官,还经常到哈佛大学做有关国际局势和外交策略的讲座。沈弘留意到,“前两天还看到他接受媒体采访,出来批评特朗普的外交政策。”
沈弘在整理近代中国老照片。图/陈劲

  得知此事后,沈弘又和傅立民取得联系。对方告诉他,他那儿还有两本他父亲的影集,是他父亲1914年陪同他爷爷老弗莱蒙在中国旅游时拍的。等他后来再到哈佛做讲座时,顺便把那两本影集也带过来了。
  “我们看到如获至宝,马上就把它扫描下来。”沈弘他们后来在哈佛燕京学社举办了一个小型座谈会,邀请了一些捐赠中国老照片的后人到哈佛做了一次座谈,仅弗莱蒙家族就来了16位后人。他们告诉沈弘:傅立民的父亲也曾周游世界,家里还保留着他环球旅行时拍下的96本相册。
  这些老照片,都是从未公开出版过的历史影像资料。
  在不断的深挖中,沈弘意识到,欧美民间保存着数量惊人的近现代中国影像资料。“当时,柯达公司刚刚发明便携式相机。来中国的外交家、商人、传教士、旅行者几乎人手一架相机,因此都会留下照片。这些照片往往是在他们的家庭相册里,因而保存得很好。”
  2003年,塔夫脱总统家族后人在家族狩猎营地小屋里发现了五本影集,后来把照片捐赠给哈佛燕京学社。拍摄者哈里·福勒·伍兹为塔夫脱旁系亲属,是一名企业家。1905年,他随美国代表团访华,从香港到清帝国中心,沿路拍摄下整个出访过程。
  这次访华意外地打破中美之间的僵局:罗斯福总统随后下令检讨美国的排华法案,做出了把近一半的庚子赔款归还给中国的决定,促成了以输送留美学生为目的的清华学堂的诞生。清政府也劝阻了沿海地区的抵制美国货运动。
  沈弘是这一批价值非同寻常的老照片的整理者。“我一直有一個感受:国家之间还是应该多沟通,通过和平谈判来获得谅解和信任,合则共赢,对抗的结果只会是彼此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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