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流干我的瞳孔(外一首)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feimaocug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流干我的瞳孔
  总有一天,衣衫褴褛的夜会向我眦裂的眼睑下跪
  曾经狡黠的礁石撞击天空的床架
  摇曳的月亮被镰刀割成众多岛屿
  海浪拄着白帆捅破倾颓的晦星
  它会坠入意志的薄暮并分裂成焦躁的海港
  我怒视从那儿爬出的一只钢铁巨鲸
  用它伤痕累累的黑鳍砍下所有城市高楼的头颅
  总有一天我会流干我的瞳孔
  总有一天,死亡成为我血管里疯狂跳动的电钻
  那些膨胀的手掌隔着铝片擦出缄默之火
  在生产线上疾走的蚂蚁和我一起打翻
  一盒盒贩卖太阳的铁罐
  从那里倒出的螺丝被食腐的手套吞下
  它破裂的咽喉会随着炽灯愈合迸出一个疲倦的白昼
  我倾听夏天是如何用它写成无数躁动的真理
  总有一天我会流干我的瞳孔
  总有一天,我以塞满罂粟的肩膀来告别我的恋人
  蓝色石榴是我多汁的伤口,从记忆之叶走出的女孩
  会用她盛满果实的墓穴招待一双溺死黎明的手
  风的绞刑架,我受冻的爱欲无法在上面绑架
  病痛的白云,一朵黑玫瑰哑然刺入她发霉的心脏
  在失去滋养的房子里,我和她同时缠上腥臭的绷带
  并忍受黄昏的蛇信子轻舔我们泛蓝的皮肤
  总有一天我会流干我的瞳孔
  总有一天,我会看见所有蝴蝶都死于沉重的钟响
  那时,安静的天气将任凭春天吮吸我干涸的泪腺
  而失明的雨水继续冲刷缝制岁月的睫毛
  在我流干瞳孔的第一天
  我无法告诉偷偷啃食教堂的蛆虫
  那些蠕动的誓言
  会从我干枯的躯体上再次长出复活视觉的骨血
  暗角
  一块近乎陌生的领地
  翅膀裹挟着夜
  飞行
  嘴,使万物惊叫的那两张
  它向你
  打開两朵虚无的花蕊
  那些和我们一起毁灭的茎管
  勾勒出遗失你生命的触角
  没有人,顺着他们长眠的地方
  走向
  茧
  我们却共同获取
  同一对,窥探来世的复眼
  而此处,仿佛只有它的
  带着血痕的
  诞辰,仍在告别并吹动着
  躯体外的澄明
  直到
  黎明把自己当作一块陌生的石头
  你的眼睛
  才重新获得晦暗
  因为世界
  曾是,完整的
  一根翅
其他文献
祖国,这两个字的分量  显得过于沉重,沉重到  只能用十三亿双臂膀一起承担  祖国,这两个字的骨架  显得过于高大,高大到  只有珠穆朗玛的脊梁才能支撑  祖国,这两个字的光芒  显得太过耀眼,照耀得  九百六十万的领士一片晴朗  祖国,这两个字的感觉  显得太过庄严,庄严得  让日月途经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很轻  让人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向您致敬  让蝴蝶扑闪轻盈的翅膀向您致敬  让高粱扬起红透的笑
鸟儿问答  与常来家中的鸟儿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  至少我已经能听得懂  它们说什么  今天突然听见其中的一只  正在教育另外的一只  大意是什么你可以说  什么不可以说  我这才突然发现  过去它们还只是一群  不说人话的鸟  现在它们竟然变成了一群  不说真话的鸟  天问  (一)  到底是人类抛弃了  椅子  还是椅子  抛弃了人类  枯萎的花朵上  没有答案  风里也找不到  它只能在那
下午茶  提着裙裾上楼的人,和我一样  有诸多疑虑,她爱上了红茶  并且是我俩,爱上了下午茶  我在莲花洞取水,提着5L塑料桶  小推车假装熟练地滑到井沿  被一個女性的声音打断  我收紧自己,这才知道  那些延伸出去的触须  软软的,在海风中飘动  我骑车上桥,像桥下人的老父亲  摇摇晃晃,蕉林里那个拿铁锹的人  啐了一口,紧接着  是赶去海关报税的年轻人  不是一个,是一大群  那个虚伪的中年
灵魂保健术  在北京,曾与马永波去中央美院见另一个诗人西川。他所在的学院在一个乱糟糟的马路边,院子里没有一件东西摆放在它应该的位置。潦草得让人联想到一个倒闭的工厂。我想到西川为什么要写作他的诗歌。福楼拜说过,他创作的小说是一块岩石。他紧紧抓住它,免得掉进周围世界的漩涡之中。  词语的还乡  从汉宜高速路回到潜江小城,当他和所乘的客车从武汉的街道脱身出来,他看见了云朵下低矮的山,梯田中的绿色稻田。低
喜马拉雅运动  喜马拉雅运动的目的不是建筑  世界最高峰  现在我在它至高的注视下  转山。调节呼吸,顺手拾起一块石头  往三块石头的玛尼堆上添加一块  这伟大的建筑,飞鸟降临  现在是五块石头,与珠峰并列  偏袒  冬日灰白的山道上  夕阳中金色的风  像蜜蜂消失  又遇上那个老年喇嘛  我放下手中的泉水合掌致意  我们算是熟人了  所以我问他冷不冷  他说不冷,冷的话可以这样  他把绛红色的被
一片苇丛的神秘绝对不能被打开。  苇叶锐利如刀,小径弯曲如门环,绵密抚摩手指。  此刻,荡漾,超出了我所归附的大地。  几千年的我,几千年的深秋都是这样,  拨开一点苇叶,就听到一点光在清唱。  拨到尽头,有人,涉水而去,去哪里呢?  去哪里已显得不重要,背影,透明的了,  陌生,无限地蔓延,顺着茫茫芦花。  我始终对深秋抱有愿望,并为之着迷,  我从未停止过某种“幻想”。  有人,退居笼中,难寻
百丈漈:爱的深渊  遇见百丈漈就遇见了银河  这星辰的碎片,大海的飞花  压向心头的峭壁  多么决绝  为了一次塌陷的爱  做一次俯冲  这些颤抖的泪水  止不住的爱恨  一次次走向生命的纵深  河流再次被逼上绝境  而我必将是断崖下的一滴水  我说,我爱这深渊  李白情长,白发三千丈  百丈漈只是其中最為疼痛的一根  不要归答爱的对错  我失手碰翻了自己命运的水  必将义无反顾地交出自己  以清
汪剑钊的诗歌写作,就像一辆从俄语大地深处驶来的老式机车,语调重浊而情感沉雄,形式传统而诗思猛鸷,拖曳着一个智性抒情气场进入汉语诗坛。用剑钊自己的诗来说,这辆“赶在终点站消失之前”“肉感”的专列,像“憨厚的耕犁和镘头”,行驶在“建造爱情的水晶屋”途中,忠诚而炽烈,甚至有些认死理的宗教偏执。  一片啼啭的云飘过/遮住摩天大楼的避雷针/而我,把你肉感的短消息握在掌心/仿佛怀抱一个盛大的节日/我随手整理了
一定是薔薇和风在说话  窗外,有她的香气  微醺的黑  一定说的是很久远的故事  夜那么长  月亮的杯盏还是空的  你有故事,我必备酒  蔷薇与玫瑰各有各的苦衷  但刺,一样的尖锐  今晚的月亮像爱情  我看它一眼,它薄一点  直到把它看丢了
捉迷藏  为了不被找到,他把自己埋在玉米地里,  玉米地上压着乌云。  一個人喊,我看到你了,你自己出来吧。  之前,他看过天气预报,暴雨马上就到。  又一个人带着哭腔喊,你出来吧,我们认输了。  幸灾乐祸在他心里咕咕冒泡。  玉米叶子像大刀片子,左挥右舞。  他嘿嘿一笑,嘻嘻哈哈的根须扎进了嘴巴里。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会看见寻找他的人把煮  好的玉米,端上桌。  也要不了多久,他自己都很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