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认为,洋泾浜英语就是一种蹩脚、不纯正,甚至不倫不类的英语,比如“let me see see”(让我看看)就是个形容英语不标准的贬义词。 我们先来追本溯源一番。浜(bāng)即河浜,在吴方言1里指的是小河,洋泾浜原是上海黄浦江的一条支流。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洋泾浜以北为英租界,以南为法租界,洋泾浜成为英法两国租界的界河,因此自19世纪中叶起,其地位便由默默无闻而一跃成名,后来甚至成为租界的代
一般认为,洋泾浜英语就是一种蹩脚、不纯正,甚至不倫不类的英语,比如“let me see see”(让我看看)就是个形容英语不标准的贬义词。
我们先来追本溯源一番。浜(bāng)即河浜,在吴方言1里指的是小河,洋泾浜原是上海黄浦江的一条支流。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洋泾浜以北为英租界,以南为法租界,洋泾浜成为英法两国租界的界河,因此自19世纪中叶起,其地位便由默默无闻而一跃成名,后来甚至成为租界的代名词。
当时英商相继涌入上海,与华人缺乏共同语言,又亟须彼此交流经商,于是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汉语的简单英语,语法不符合英语习惯,语音受汉语影响,多用于没有受过正规英语教育的洋行职员、洋商帮佣、人力车夫、街头小贩之中。这种混合语西人称之为“皮钦英语”(pidgin English),pidgin源自business(商业)发音的讹化,华人则把它叫做“洋泾浜英语”,因流行于当时华洋杂处的洋泾浜周边一带而得名。
洋泾浜于1916年被填平,就是现在的延安东路。而洋泾浜英语也已成为历史,但仍可由150余年前的一本《英话注解》略窥一二。《英话注解》是1860年出版的一本洋泾浜英语入门手册,用来与洋人打交道,由旅沪的宁波商人编写,文风有如打油诗,以汉字给英语注音,用宁波话朗读,流传甚广,堪称此中经典,如今读来令人莞尔:
来是康姆(come)去是谷(go),
廿四洋钿吞的福(twenty-four)。
是叫也司(yes)勿叫诺(no),
如此如此沙咸沙(so and so)。
真崭实货佛立谷(very good),
靴叫蒲脱(boot)鞋叫靴(shoe)。
洋行买办江摆渡(comprador),
小火轮叫司汀巴(steamer)。
翘梯(tea)翘梯请吃茶,
雪堂(sit down)雪堂请侬坐。
烘山芋叫扑铁秃(potato),
东洋车子力克靴(rickshaw)。
打屁股叫班蒲曲(bamboo chop),
混账王八蛋风炉(daffy low)。
那摩温(number one)先生是阿大,
跑街先生杀老夫(shroff)。
麦克(mark)麦克钞票多,
毕的生司(empty cents)当票多。
红头阿三开泼度(keep door),
自家兄弟勃拉茶(brother)。
爷要发茶(father)娘卖茶(mother),
丈人阿伯发音落(father-in-law)。
《英话注解》虽不是洋泾浜英语的全貌,不过短短百来字却涵盖了当时华洋交流的常用词汇,让我们得以一窥交流初期劳动人民所做的努力。
这样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洋泾浜英语是19世纪通行于上海租界的混杂语言,早已成为过去,如今许多却为上海话所吸收,以另一种面貌静静地留下了印记,某些甚至还成为普通话的词汇,如“发嗲”(发dear,故作娇嗔)、“肮三货”(on sale货,垃圾货)、“瘪三”(beg sir或beg say,无业混混)、“老虎窗”(roof窗,屋顶天窗)。
“洋泾浜英语”的正式英译是Chinese pidgin English,此乃pidgin English(皮钦英语)的返璞词(retronym)。易言之,pidgin English原指“洋泾浜英语”,后来词义扩大,泛指各种类似的混杂英语,以致原本专指“洋泾浜英语”的pidgin English被迫调整,不得不另外冠上Chinese修饰,彰显“中国”洋泾浜英语,以与其他的混杂英语作出区分。
这里的核心词汇pidgin(皮钦语)就是个洋泾浜英语,不过现已华丽转身,成为当代西方语言学的重要术语,指的是语法简单、词汇量小、融入当地语言成分的混杂语,作为无共通语言者之间的桥梁,方便彼此沟通。
综合权威的《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简称OED)和《韦氏词典》(MerriamWebster’s Dictionary)所载,pidgin一词最早出现于19世纪初的广州。广州是中国第一个向西方敞开大门的口岸,当时的华人在广州码头与英商互动做买卖,吸取了英语business这个词,并依自身的发音习惯将之调整简化:business去尾成busin,词中的z音以g音取代而成bigeon,b讹化为p而成pigeon(鸽子),为了与“鸽子”区别改拼为pidgin。
pidgin这个词于1807年正式诞生,出自英国传教士兼汉学家罗伯特·马礼逊(Robert Morrison)的笔下,当时拼作pigeon:
Ting-qua led me into a Poo Saat Mew, a temple of Poo Saat. “ ‘This Jos’, pointing to the idol, said he “take care of fire ‘pigeon’, fire ‘business’ ”【.丁卦领着我到一间菩萨庙,就是供奉菩萨的庙。他指着里头的神像说,这个神掌管火“事”(fire “pigeon”),火的“生意”(fire“business”)】
19世纪中叶上海开埠后,大量的英商舍广州取上海,真正意义的洋泾浜英语由此诞生、发展,最后不敌时代的潮流而式微、消亡。洋泾浜英语的词语极少,高峰时期也仅有700个左右。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目前留存下来、载入权威词典、成为英语一分子的,据我统计约在11例左右,上述的pidgin就是其中之一,由此衍生而得的复合词pidgin English,或可视为间接的附加产物。
Loveliest of Trees Loveliest of tree, the cherry1 now Is hung with bloom along the bough2, And stand about the woodland ride3 Wearing white for Eastertide.4 Now, of my threescore years and ten,5
The Old Woman The old woman was spinning at her wheel near a fire of myrtle boughs which burnt fragrantly in the open yard.1 Through the stone columns the sea was visible, smooth, dark, and blue;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