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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边缘的酒馆
我刚得到一间小酒馆。这真是天大的幸运!幸运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这里的客源不多,都是老主顾,能一坐大半天的那种。我还没收拾利索,他们就已经来了。随便点了杯酒,便各自寻了个角落,打发时间。
就在我擦拭几个脏杯子的时候,门口进来个中年男人。四十左右的光景,头发稀疏,整齐地梳在脑后;脸上的油和头上抹得差不多一样多,被灯光一打,闪闪发亮;一对金鱼眼,酒糟鼻;虽然穿着正装,可怎么看怎么别扭,救生圈一样的肚腩,差点把衬衣的扣子撑爆,几根黑毛从开口处钻出来。
他径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吧椅上,“有什么喝的?”
我转过头,踮了踮脚。那些瓶瓶罐罐上的标签,看起来和天书没什么区别。“呃……你想喝什么?这些随便点。”
他很敏锐,“你不是店里的伙计?”
“不是……是的。我是老板,只不过刚接手这个店……所以还在熟悉,你懂的。”我说,“你以前来过吗?”
“也是刚到,远处瞧见招牌,就想进来坐坐。”
“我们一样。真巧,新老板与新顾客。为这个,我得请你一杯。”我边说,边从吧台下拿出一个方酒瓶,里面是黄绿色的液体。天知道之前那位老板在里面放的是什么,不过还是给他倒了一杯。
“要加冰吗?”我问。这是从电视里学的。
他轻笑了一声,点点头。“确实巧得很。知道吗?如果放大到宇宙尺度,在广阔的空间和时间下看,并考虑其间可能存在的生命数量,我们以这种方式相遇、还能喝上一杯的几率是亿亿亿亿……N个亿分之一,非常小的概率。”
“不明觉厉!你是研究这个的?”
“不算是。工作需要,多少懂点。什么时空变换啊,什么波函数坍塌、观察者啥的。”他喝了口酒,屁股底下的椅子被压得吱吱作响。
“这个我在电影里看过,好像是讲平行宇宙的,对吧?”
“事实上,他们是解释同一现象的不同理论。多元宇宙相对简单,理解容易。拿我喝酒来说,喝不喝这口酒会分出两个宇宙,一个喝了,一个没喝。以此类推,便有了无穷多个宇宙。它们彼此叠加,在做出选择的一刹那分开,就像是铁路道岔。”他端起杯子,边喝边说,“而观察者也好,坍塌也好,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主流理论。认为观察前,就是我做决定前,喝不喝酒是未知的,都有一定概率会发生。当我作出喝的决定,这种概率就坍塌为一,其他也便不存在了。但这两种说法都不完美。现实情况更接近于两者的融合。”
我发出惊叹,可实际上根本没听懂他讲的都是啥,甚至一度怀疑我们说的是否是同一种语言。“这么说,你是科学家?”
“别咒我。我可不想挣不了几个钱,还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研究的东西给弄疯了。这么说吧,我们互为表里。他们负责研究,我们负责应用。”
“你是个发明家?”
“那是另一伙人,后勤装备部的。我是一线的,叫执行人更恰当。”
“执行什么?”我重新审视着他的身材,感觉这家伙更像个做销售的,那种什么金牌银牌的经理。
“拯救宇宙。”他说。
“黑衣人吗?这么说你算是公务员喽。”我大笑起来,舌头不断地弹着牙齿。这家伙太逗了,我有点喜欢他,所以又给他添了一杯。因为见他喝了一杯没什么大碍,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敬英雄!”我说。嗯,这酒不错,白送有点亏。“那你都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啥,大部分灾难在萌芽状态就已经被解决了。真要命的那种,会有更专业的人来处理,用不到我这样的。”他说着拍了拍肚皮,肥肉便如泛起的波浪,“我只负责确保不同时空中不会出现异常点。你可以把我想像成巡逻警察、安全员或者是免疫系统。如果发现特殊的异常点,还需要进一步来解决,避免其扩大。”
“异常点指什么?”
“破坏宇宙平衡,改变宇宙本质的。比如,这里!”他“咚”地一声将杯子砸在吧台上,惊得我险些把藏在身后的枪掏出来。好在我的血已冷却下来,长时间的清理现场让情绪不再亢奋。
“这里?”我背过手,悄悄打开枪上的保险。
他神秘一笑,看起来猥琐极了。“左后边那个老头看见了吗?灰色夹克,黑框眼镜的那个。按理说,他在这里喝酒的几率不应该超过百分之零点零三。最可能的情况是要作为内鬼,以银行经理的身份配合劫匪拿走当日的现款,这占百分之三十。稍差些的概率是和劫匪一起逃跑,要么被同伙儿打死,或是最终顺利拿到自己应得的养老金。剩下的百分之十几的可能被车祸、吃坏肚子、睡过头、食物中毒、良心发现去自首等等的其他情况瓜分。”
没等我提出疑问,他又转了個身,用头点着两名站在点唱机旁的女人说:“侠盗魅影,知道吗?她俩儿会在这儿的概率也不到万分之一。她们本应分道扬镳,甚至还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是反目成仇。另一种可能就是一路杀下去,杀得男人闻风丧胆。还有窗边看书的那个,他应去尾随一位姑娘,而不是坐在这儿读哪门子的《甘地传》!麻烦再来一杯。”
我一边添酒,一边问:“那你是准备把他们重新捉拿归案?”
“不。你没听明白,人不是问题。就像你,从概率上讲这会儿应该已走投无路,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成为这儿的老板了。”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出问题的是这里,这间小酒馆。”他敲着台面说。
他是认真的。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前任老板,也是个神经兮兮的老头,喜欢捋着山羊胡倚老卖老,动不动就来句“你不懂,孩子”,“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好像他什么都懂似的。
“知道吗?这里就他妈是座安全岛,把其他所有的可能全都屏蔽掉了,或者说它强行扭转了运行路径。这成了个除了生死之外,必须通过的阀门。”
“什么意思?”我怀疑他是来找茬的,就像我之前一样。
“还记得刚才提到的那两个理论吗?”他弹了弹空杯子,在我续满后,接着说:“真实的宇宙相当于两者的结合,在已知的时间起点和终点之间有着无数的可能……” 我必须干掉那只该死的猫!不仅仅为了我自己,还有这方宇宙。
但那是只幽灵猫。不,不应该这么比喻,这不恰当。因为即使是幽灵,我也能准确地定位到它,然而这种全知感对那只猫无效。它就像块砸进平静水面的石头,将我辛辛苦苦维持的宇宙彻底搅乱。它让规划好的未来变得难以捉摸。尽管现在还不明显,可我敢肯定它早晚有一天会把我的宇宙搞得天翻地覆。
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造反行为!所以在不可控制前,必须解决掉这个麻烦。
我不会掉以轻心。直觉告诉我,那只猫会是我的平生大敌。虽然还从未见过面,但偶尔听闻的风言风语让我有了大致的猜测。
它和过往冒出的那些小骗子一样,卖弄风骚,博人眼球。但它更善伪装,千变万化,据说可缩得比原子還小,所以才能躲过我的全知。而这不过是它哗众取宠的噱头。它还善于玩弄人心,让自己飘忽不定,欲拒还迎,用神秘装点魅力。但不得不说,它成功了,吸引了不少孩子的注意。他们原本应该在我的宇宙里探险、追逐,而不是探索什么缥缈的未知。它利用了他们天真的好奇心。
不过我不会再让它继续下去,不会再有孩子被蒙蔽。我会找到它,然后敲碎箱子,让它彻底从我的宇宙中消失。
虽然还无法准确地定位到它,对它的底细也只是道听途说,但我知道它躲在哪儿。它一直野心勃勃,妄图觊觎我的宇宙,已不声不响地在边缘角落侵蚀了一大块空间。那种脱离掌控的未知就像块暗疮一样让人恶心。
而它,肯定就在那里。
我清楚一旦进入,便如盲人坠井,全知感会被极大地削弱,未来也飘忽不定,只能如履薄冰,忍受一无所知的折磨。但我没想到会有恐惧随之生长。我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这种令人后背发凉的情绪,于是更坚信了我除掉它的决心。
这里面被它弄得妖里妖气的:硕大的恒星、行星随处可见,彼此间的绕行轨道千奇百怪,仿佛挤在夜店舞池内乱舞。一团团色彩绚丽的星云点缀其间,形态各异,却绝不自然。这是种毫无宇宙规则的畸形瑰丽,华而不实,风骚入骨。然而我不得不忍着恶心深入其间,一点一点地去找寻那只可恶的猫。
我对此处存在的基石感到惊讶。这绝不会是由原子构成的,不然只消一眼,我便能洞彻一切,从原初到终结。被剥夺了感官的痛苦,随着探索越来越强烈,内心犹如沸水般翻腾。我现在有些后悔,就这么莽莽撞撞地闯进来。那些星球好像长着看不见的眼睛,不怀好意,盯得人毛骨悚然。
“你找不到它的。”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你找不到它。”声音第二次响起时,我认出来她是我一个消失已久的远房表亲。她说:“它永远不会和你正面对抗,因为那不值得。”
随后,她在一片粉色的星云间显出身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没怎么变,但是愈发地神经兮兮。不知从哪儿弄的长袍,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后衣襟却被尾巴撑起来老高。可她却自我感觉良好,浑身上下无不透着撒克逊小恶魔那种莫名其妙的骄傲。
“看起来你找了个新家。”我说。
“是的,这没想像的那么难。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没必要死抠着一块宇宙。”
“所以你就带了只小猫回来,报个平安?”
“它可不归我管。”她摇着头上的断角说,“别误会,我和它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借路而已。这猫咪有种特殊的能力。它在很多宇宙都有一小块这样的空间,彼此相互纠缠——没错,是这个词,可以让你瞬间跨越宇宙,鬼魅地瞬移。我爱死这能力了。”
自打被从这里赶跑之后,她就完全傻掉了。那只贼猫已开始侵蚀她的宇宙,可她却还在这儿洋洋得意。不过她既已被踢出去过一次,想来第二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便说:“还是小心点你的新家,别成了猫的盒子。”
“这是第二个误解。”她说,“我们那儿和这边的基础规则不一样。万事皆有可能,没有谁会统领宇宙,所以我们彼此间相处得很愉快。”
“听起来你更像是寄人篱下。”
她笑起来,笑得浑身乱颤,“你一点儿都没变。我以前也这样,总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肩负着真理的使命,拥有孩子们的信任。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别在这倚老卖老,你还没我大。”我不客气地说。
她不以为意,“没错。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有走出去,才知道世界的有趣。无需再劳心劳力,为了所谓的宇宙。也用不到操心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生怕他们误入歧途。而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在外面,会有无数的人爱你、敬你。他们不会对你的能力说三道四、挑挑拣拣,他们信仰你。这同样也能让你找到新的价值。在那边,我帮他们把热的分子集中起来,化为雷霆和火焰。冷的则主要是水系和冰系的魔法。你真应该过来看看,你的能力可以让大预言术完美无瑕。这也是我回来找你的目的。”说完,她还美滋滋地抖了下袍子。
“请原谅我的日耳曼口音,你确定瞬移过来时,脑子里没被那只猫塞进猫屎?或者只是搓火球搓傻了?这是我的宇宙!每一个原子我都知道。在这里,我说了算。所以如果不想被我顺手干掉的话,就赶紧滚蛋。”我不想再和这傻妞多废话。她已被那只猫俘虏了,如今是来做说客的。
“你不是全知的!”她一激动,就控制不住音量,“真要那样,为啥你不给出万有引力常数的准确值?因为宇宙不属于你,你只是宇宙的产物!还记得那时你是如何为了保全自己而把能力阉割的吗?”
“放屁!那是我为之做出的牺牲。”
她还好意思提那件事,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与熵的决斗,却连带着我不得不舍弃部分能力,把对时间的掌控让给了熵。可那是头倔驴,只知一味向前,从不回头。而我虽然还能知古识未,但已无力改变。
她“哧”了一声说:“得了,你只是在保全你自己,生怕像我这样,被那些孩子造了反。现在也是一样,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那我也是为了这方宇宙!”她这是无理取闹!我大声地说道,“而且熵是自己人,他不会对宇宙不利,不比小猫那种外来的骚货!” 她大笑起来,那样子就好像下一口气会因此喘不上来,“它才不是外来户。它就在这里应时而生。这是宇宙的进化,是必然,就像你我一样。”
我盯着她没说话,她却以为我妥协了,“你明明知道,不是吗?你只不过是嫉妒它,嫉妒孩子们向它投怀送抱。因为你就要失宠了!”
“我是为了孩子们……”
“你怎知小猫咪比不上你?”
“因为它会是个暴君!看看这里,还有它故作的神秘。它不会允许他们多问,只会用更多的引诱让他们言听计从。等到真正统领宇宙,唯一的指令就只有‘闭嘴,去做!’”我努力地压住怒火,并发誓如果她再不知趣,我不介意先一步干掉她。
“那也是孩子们的选择。就像当年对我一样……”
“我们不一样!”不等她说完,我就怒吼着冲了上去。
显然,她没意识到我的突然发难。瞬间从洋洋得意化作尖叫,撞向身后的行星。我们一路砸碎地壳,凿进地心,带着一身的火热从另一侧的海洋中冲出,而后驾着蒸腾出的水汽,一股脑地向后面的星球撞去。我始终骑在她身上,边抓住她的头发,边扯掉她那身不伦不类的袍子,用最原始的方法,撕烂她的嘴巴。我让路过的气态行星上的雷暴变成她的哀嚎,把她的头撞进恒星,用核爆让她清醒。我也被她胡乱抡起的爪子抓伤,等用尾巴将其捆住,不想又被咬了一口。这个泼妇!
然而当我勒住她的脖子,正准备致命一击时,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旋转。最初以为是她使的手段,后来发现她也一样,我们似乎被卷进了某个大型的黑洞。
那只小猫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卑鄙的偷袭!又或许我这傻乎乎的表亲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
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拉扯力越来越大,只能努力地控制住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头胀胀的,晕晕眩眩,不知是因为对大引力场过敏,还是方才打架时被那白痴小恶魔过狠地拉扯了头皮,就连我们是何时分开的,都未能注意到。
等所有的不良反应消失、一切正常后,我发现自己并未受到实质上的伤害,但身处的空间却模样大变。我漂在一片海洋里,或者说所有的空间都被海填满了。而这里说是海,又和海有本质的不同,我不知道它是由何组成的。原本的能力仍被极大地压制,所以这里肯定还是那只猫的地盘。
这是它的后手吗?
我能感受到这里蕴含的巨大能量,但摸不着也看不见。我还能听见有潮汐声在海面之上。然而四处游动,却怎么也无法浮出海面,甚至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无数的星系悬浮其间,可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知游了有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年,不过始终没有遇上一个人,包括我那个傻表亲,更别提找到那只可恶的猫。孤寂感在心中越积越厚,让人暴躁,却无处排解。我时常觉得自己可能已經疯掉了,有几次毫无征兆又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仅能靠对曾经过往的回忆,才不至于忘了自己。这让我对那只猫的恨意与日俱增。但它赢了,它困住我了,是我过度的骄傲而自投罗网。所以我一边游荡,一边碎碎念着它的好话,以此假意投降,与其虚与委蛇。这些话说得我恶心,而它依旧毫无回应。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只企鹅。
那时,我游荡在一个双星系的附近,然后发现它正躺在那颗较大的恒星上吐口水。不知是不是寂寞太久的原因,它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爱。
我完全看不懂这个小家伙,它就像是个全新的物种。不过自打那只猫起,我弄不懂的东西就越来越多,现在索性已学会了尽量不去动脑。
我和它很有缘。当我游过去,第一次四目相对时,它那小脑袋就把我萌翻了。它也很喜欢我。可惜除了吐口水,并不会说话。游泳也笨笨的,划不了几下,便跌跌撞撞地翻起跟头。
之后,我们相依为命。我试图教它一些宇宙中的行为规范,可它虽然听得认真,却完全没过脑子。我这边话音一落,它又开始自顾自地吐起口水。不过谁让它先天有欠缺呢?那病不太好描述,有点像多重性格,时而傻乎乎、萌蠢萌蠢的,时而又小忧伤,会趴在某一颗星星上发呆。但实际上这和性格无关。足够熟悉后,我能感到这些时刻它内在状态的变化。所以更像是某些特有的生理性能,诸如外信息素、气味什么的。
我对此束手无策,不管是小东西,还是这片海洋。我已经习惯了被剥夺感知的生活,不想再去丈量海的范围,也无心寻找脱离的办法。也许宇宙早已被那只小猫侵蚀殆尽,海洋就是它重新规划后的宇宙。都随它去吧!我只要有这只小企鹅就好了。
可就像事物总在你不需要的时候出现一样,当我安心下来,甚至连对猫的仇恨也渐渐淡去时,海洋却开始消散了。这一时间让我很不适应。然而宇宙并没有恢复。我能感知到原子似乎被什么打碎了,不再是一个整体,便再也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全知的能力正在消失,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原以为小企鹅受到的影响会更大,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毫无意义,它仿佛就是为这宇宙而生的,不复从前的笨拙,在宇宙中恣意地翱翔,快得我根本追不上。它兴奋极了,不停地吐着口水。我使尽力气唤了几声,它却只是略略回头,便越飞越远。
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宇宙的真谛。
然而没等我进一步感悟,从远处便急吼吼奔来一个身影。那熟悉的感觉将我落满尘埃的底层记忆唤醒。是熵!他一如既往地在奔跑,比以前更快,人也变得更胖。
擦肩而过时,我冲他大喊,询问关于宇宙、生命以及一切,还有孩子们的近况和那只猫。
“什么猫?”他没停下脚步,反而愈发地急促,“没听说,不知道,不存在吧……”
他似乎没认出我来。
我笑了笑。这就是他妈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