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虎:能活下来我就去哈尔滨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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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小虎,男,1990年生,四川省北川中学高一(10)班学生,在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中被埋于废墟,4个多小时后,当晚6点半被救出。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使他双腿粉碎性骨折、左臂骨折。然而噩梦过后,任小虎反而更加坚强乐观:“我还是算幸运的,至少活了下来!哪怕失去双腿,以后还能装上假肢,还有希望站起来。就是看起来不帅了!”
  2008年5月15号凌晨,任小虎被转运到重庆市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接受治疗。等他的伤势平稳后,5月21日,《课堂内外》高中版记者前往医院采访他。这时候,他正面临着双腿有可能会被截肢的困难抉择,“保住儿子的腿”也成了小虎父母唯一的祈望。
  
  1 我们都很害怕,但是没有一个人哭
  
  地震发生的时候,正在3楼上课的小虎和同学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外冲,但是刚刚到讲台和教室门之间的时候,小虎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天崩地裂的那一瞬过后,他和其他几位同学一起被埋在了废墟里。
  他的双腿和左臂被水泥板死死压住,胸腹部被石灰、水泥块掩埋。
  “一开始感觉特别疼,过了一会我就觉得腿和左臂没有了知觉。大家很害怕,我和另外几个同学都看不见对方,只是互相鼓励,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同学们虽然害怕,但是没有一个人哭,包括两个女同学,都非常地坚强!”虽然被废墟压住了身体的大部分,但对那一刻的记忆,小虎非常清晰。
  等待救援,成了他和同学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2 看着同学在自己的身边死去
  
  和小虎一起被埋在废墟里的,还有另外6名同学。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全部坚持到得救。“死了4个,就活下来我们3个。”小虎说。
  “一个女同学跟他说,小虎,我喘不上气,想睡觉。小虎对她说,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睡着,我们肯定能被救出去的。最后,这个女娃没有坚持住,就死在了他身边。”小虎的爸爸说起这个同学,声音哽咽着。从小虎爸爸的转述中,不难想象这几个孩子,置身于绝望中的种种情景。
  “我一直告诉他们要坚强,坚持住,解放军叔叔肯定正在救我们的路上,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但后面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看得到有两个同学已经死了,另外两个我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从有到无。”小虎告诉记者,“他们被压得很死,又缺氧。当时我不晓得咋办,就是想能快点爬出来。有个女同学就死在我身上,我都不觉得怕,我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就想到一定会有人来救我。”
  小虎说,他是个开朗外向的孩子,记者问他平时最喜欢做什么,小虎说打篮球,还有就是看电视,因为电视上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自小在四川长大的小虎最喜欢看雪。“我在废墟里时就想,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去哈尔滨,去看大雪,冰雕。电视上的哈尔滨好漂亮!”说到这里,躺在病床上的小虎一脸期待。
  
  3 时间已经不存在了
  
  这次特大地震,因为发生在川西山区,地震造成通往灾区的道路全部中断,为救援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在救援部队赶到前,救助更多地是依靠当地群众自发进行。一开始,老乡们并没有发现小虎他们,幸运的是,他的大声呼救,让他和另外3名同学死里逃生。
  “这个时候,我想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了,我想他们在浙江(打工),哥哥在成都读书,都不能回来,我只能靠我自己。后来救我的人来了。救我的过程中,我一直说‘谢谢’,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谢!”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少小时?”记者问。
  “不晓得,因为身上也没有表,也不知道时间,反正觉得很漫长。”
  被救出之后,小虎和另外两名重伤的同学被老乡们迅速送往绵阳中心医院抢救。随着救援的深入,绵阳的伤员不断增加,在做了紧急处理后,小虎被转送到位于重庆的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在这里,他面临着双腿截肢的危险!
  “刚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看自己的腿,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在医生包扎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才发现我的双腿都已经变形了……”小虎说,他在重庆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政府让我们安心住院,一切都有政府管着,每天三顿饭医院都按时送来。”小虎请记者一定要带他谢谢所有的好心人。
  “虽然受了伤,但是至少还活着,现在都不知道同学们怎么样了。”同学们的安危,一直是小虎心中放不下的惦记。
  记者没有忍心告诉小虎,他所在的高一(10)班,60个学生,有一半没能逃出来。而整个北川中学,超过1000名同学遇难和失踪。
  
  4 以后再也不调剧了
  
  小虎是爸爸妈妈的小儿子。父母从他上小学后就去浙江打工,他不幸被埋的时候,父母都身在浙江绍兴。
  “反正是自己的娃儿,也不是很着重他,从小也没怎么和孩子在一起。我们农村有句俗话就是没钱的娃儿早当家。”小虎的爸爸说。
  小虎一直和姑姑在一起生活。他并不是一个被娇惯的孩子。
  小虎的父母2008年春节没有回家,算起来一家人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在医院里。
  因为买不到票,小虎的父母直到地震后第三天,也就是14日才买到杭州至重庆的火车票。历尽艰难辗转回到家乡,从北川中学跑出来的人告诉他们,小虎已被送到绵阳了。他们又赶到绵阳市,找遍了市里的医院和临对搭建的救灾棚子,都没有找到小虎的踪迹。
  15号,在火车上的妈妈终于接到医院电话,说小虎已经被转送到了重庆,在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儿子很坚强的,活下来了’。我看到他那个样子,眼泪就出来了。他说妈妈我很坚强的,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一定珍惜生活,好好学习。”小虎的母亲满是内疚,“从小没有好好照顾,也难为娃儿了。”
  
  5 父母的最大心愿
  
  现在,爸爸妈妈都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小虎。老家的房子也被震塌了,一家人也没考虑过小虎什么时候能再回去上学,他的未来会怎样。在他们心里,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关心小虎的双腿会不会被截肢。
  他们说:“现在没有想那么远,现在只想好好陪陪娃儿,先把腿保住再说。老大(小虎的哥哥)这几天就过来,一家人一年多没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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