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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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人合一,物我无间,众生平等,万物并育,这些中国哲学的精神要义,足以演绎成学者们的滔滔言说。然而,当它们如同雨水一样落入一个艺术家的心田之后,又会长出怎样一种饱满而苍翠的文字呢?
  在画家蔡皋先生的生活笔记《一蔸雨水一蔸禾》里,你看到,哲学不再是谈玄论道,更不是高头讲章,而是像先生在楼顶手植的那些花草。一颗颗种,一朵朵开,一行行凭借其内生的力量突破纸面格子的束缚,风行水上。
  如诗如画的哲学,就在《一蔸雨水一蔸禾》的古老民谚里。在这里,生命各自领受,各自遇见,各自生长,各自等待,各美其美;在这里,天地相知,花鸟草虫自来亲人。

与草木相亲


  记得《阿凡达》的导演卡梅隆曾说过,拍到最后,电影都在拍哲学。读蔡皋先生的文字,这话一直挥之不去。蔡先生的绘画,早就蜚声国际。透过画幅里的色彩、线条、造型、对比,人们看见的是那种植根民间的烂漫,道法自然的朴素,种植光明的美气。
  她喜欢画人与花。画面上,吹笛的少年,跳舞的姑娘,所有“人”都被处理得小小的,隐约于盛开的花丛中。“人”甚至成为“花”的陪衬。先生说:“人和花,实际上画的就是大与小,画的是大与小的哲理。”(《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懂得与慈悲吧。
  蔡皋先生画笔下的哲理,明亮地流淌在独具性灵的表达里。而读她的文字,正如逆光里看春日树叶,有一种生命的通透。天人互鉴的生命哲学,赋予她的文字独有的超迈而空灵的气质,充盈着生命的理解与同情。
  在蔡先生那里,种植是田园和耕作,更是文化与精神。她说,文字是携带生命消息的种子,“写字的时候像在布谷,像是插秧,像是种花。人若在三春里不做事,那就对不住鸟,对不住花,对不住人间三月天”(《谷雨》)。又说:“你把意义当成一粒种子种到土里面,只要它生出根来就好。”(《不要惊动它,种到土里面》)
  喜欢种植的蔡皋,一辈子在种植与创作之间、花草与文字之间互参真谛,如青山晤对,明心见性。
  她从花草里看见了庄严。“楼下的香樟和楼顶的紫藤用不同的方式讲述它们的故事,这些故事证实了造物庄严的信息,并一直努力传递着它们的信息,使亲近它們、爱护它们的人得福。”(《草木不想错过好时光》)
  她从植物身上领受到安静。“人这种生物和植物相似,也是安安静静的状态下长得好,看婴儿就知道了。婴儿绝对是安宁状态,所以,长起来一天一个样子。后来,有了自我意识了,安静不下来了,越长越热闹,不那么相互感应、那么可爱了。”(《草木不想错过好时光》)
  在先生笔下,花草构成的世界与人类生活的世界,永远互为隐喻。这就使得她的文字远远不只是花草之事。
  且看——
  春天的楼顶,一切植物、一切存在都在发表独立宣言,闹闹嚷嚷,热气腾腾。你不能做太多干涉,你尊重独立精神,你会看到它们做出一种很有秩序的安排,上场下场,优胜劣汰,看不出颓唐和灰败。
  那楼顶的植物世界,是不是我们共在的人类世界?
  一个楼顶如此,一棵树亦然。
  蔡皋先生写道:“大树的纹理像山河大地一样苍茫,人在树下站着会去抚摸它的纹理,好似抚摸时光;人还会不由自主地仰望,仰望由苍老的时间撑开的绿色星空,那个并不完全被我们了解的树的山河岁月,或者全然不懂的树的世界。”(《看懂树事》)
  太多古老的哲学范畴,皆被蔡先生以妙悟打通。相反相成之间,天地人浑然一体。
  在这里,一只小鸟见识了单调与丰富。“它很喜欢站在楼顶高高的屋顶凸角上,咕哩咕啰地叫。我为什么要说它叫,而不说它是在做报告呢?它的声音有那么多变化,根本不是那种叫唤,而像讲述,语言丰富,和人一样”(《鸟语》)。
  在这里,一个节气阐释了重浊与轻盈。“人的清明是理想用于实际对照的结果。实际重浊,下沉为土;理想轻盈,上升为云。”(《清明》)
  在这里,一只虫子定义着小和大。这只“金色的比蚂蚁还小的虫子”,其实与花下阅读的“我”一样,都是“紫藤花的客人”(《紫藤》)。
  在这里,一点雨露权衡出轻和重。“一个人活得重的时候,季节在他那里是很深很深的。很重的日子遇上了露水就像翅膀打湿了,飞也飞不动……自然,一个人日子轻松,露来时分,轻沾雨露,舒适惬意,原来都是心情的轻重使然。”(《露重时分》)
  在这里,一种心境改变了沉与浮。“有物沉下去,有物浮上来,沉下去是水的恩赐,浮上来也是,虽说浮沉一类的现象在特定环境中是件严肃的事情,若等闲看它,就觉得自然而然另有意味。”(《屋顶上的杂记》)

与自然相融


  蔡皋先生出生于城市,成长于城市,然而,命运却让她此生的青春岁月大多属于乡村。于她而言,土地、蔬菜、粮食,以及民间风俗、天地日月,既是深刻的体验,更是亲切的记忆。
  像所有栖居乡间的“文化人”一样,自然是文化的信仰,而文化又是自然的审美。
  在《一蔸雨水一蔸禾》里,蔡皋先生的自然观念,时时见诸文字或书写的奇妙隐喻里。
  她写道:“字丢在草丛里了,花和草立马围住它,向它打听外头的事。字忘乎所以,把花园当成了它的家,并且把自己忘记了。”(《冬瓜藤》)
  这真是一流的文字。如果说“花草”代表着大自然,那么,“字”显然就指人类文化。蔡先生将自己对于“自然与人文”的深刻洞见,轻轻化作了一个生命场景。“立马围住”“打听外头的事”,这不就是“桃花源”的那一幕吗?其言下之意是,造物主所给定的自然花草对人类所创造的文化保持着好奇,它们急切地想打听人类文明的消息。结果是什么呢?“字忘乎所以,把花园当成了它的家,并且把自己忘记了”。当“字”忘了自己,亦即当文化与艺术挣脱了固有的观念与记忆,当文化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如同庄生与蝴蝶一样的时候,不正是道法自然的神奇化境么?   蔡皋先生的这些见地,会在她物我无间的文字里反复遇到。
  她说:“我写这几行字的时候,韭菜比我先在盆土里書写。”(《天清地宁》)
  她问:“你有没有种过文字?有没有一种文字也是碰碰香?”(《文字碰碰香》)
  她自语:“雨水在玻璃上打出满版的雨文,像打在白色纸砖上灰灰的文字。它在写什么咧?是写初冬的事,还是秋天的事,天上的事,还是地面的事?”(《雨来》)
  她是如此钟爱自然,如此痴迷文字。她写楼顶水池里的蝌蚪:“像大号黑体字一般拖着那条尾巴在池子里随便打着标点,说着那些永远没有句号的家常话,池子里的文章活泼极了。”(《池子里的蛤蟆们》)
  以文字的立场看自然,自然是辽阔的书写;而以自然的立场看文字,文字则是有限的表达。不是吗?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试问卷帘的风,它说,一清二白,说甚绿肥红瘦(《七月的豪雨》)。
  于蔡皋先生而言,“自然”与其说是她的审美取向,莫如说是她的艺术皈依。如果仅仅从她“人格的自然”里读到拟人,那显然是一种肤浅。在她看来,一个人的自然观关系到他是否有“正见”。
  “我们什么时候真正懂得人和自然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地平线,什么时候才会有正见,才会有安宁平和的心境。”(《正见》)

与光明相随


  一个以种植为哲学、以草木为文字的人,能不对光明保持足够的敏感与虔敬吗?
  在蔡皋先生的文字里,“光”是拥抱日常的仪式,是心物相融的神启,更是人间大道和意义终极。
  理解了这一点,你才会理解为什么她每天去楼顶接太阳。在她眼里,接了太阳,一天的事就有了光(《接了太阳,一天的事情就有了光》)。她说:“实在喜欢日出,所以喜欢早起。无比清新,无比欣喜,会循着那一轮红日一跃而起。”今天,或许,蔡皋不必像杜甫那样“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了,先生却“愿天下苍生都拥有一扇东向的窗(《清早》)。
  光,属于天空,亦属于心空。蔡皋先生笔下的“光”,是思想,是智慧。
  她说:“一切的见,皆因有光。一切的识,亦皆因有光。当所有的光点亮心灵的光的时候,两种光源变成了照亮人的思想和行为的光。”(《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
  在先生看来,自然与文化都是生命的不同存在,自然之“光”与文化之“光”亦当自由往返。因此,她写的“阳春”是安静的,是有脚的,是能够穿越“布德泽”的古老诗意,彰显出“美”的神性的。她说:“阳春有恩于万物,恩可遍施,是因为脚。”“……有脚的光从窗口爬进来,爬过窗台的植物,又顺着桌子爬到我的书上,行家里手般的,不仅有脚,而且断文识字。”
  更欢喜的是,“光”还会以它的浩荡之势,打通我们对色彩与声音的感觉:“木架的喇叭花吹响了喇叭,真是千军万马,号角齐鸣的势头,而东方的霞光就让这玫红粉白的音乐迎来。”(《天清地宁》)

与美好相拥


  蔡皋一辈子以画名世。然而,她的文字总会唤醒你对日常的新奇和美感。
  或许,你也曾见过某一朵小花,可是否会像先生这样有着对色彩变化的细腻和敏感?
  请注意这些句子里表现色彩变化的语词吧。
  “蓝紫色的小米花开着,冷绿的叶子在风里悠悠地散发香味,闻着闻着,像是蓝紫的香了,原来香是这样美丽和可以被观看的。”(《迷迭香》)
  “……花瓣的边沿粉绿,而花蕾上的粉绿色带处在每朵花瓣的中央。它是渐渐将粉绿移到花瓣的边沿,就像染色一样浑染过去的,它的心思真巧啊!”(《风信子》)
  每一种色彩都是一份心思,都是造化的一种安排。她是多么爱着这活色生香的生命万物啊。她甚至细细端详着手里那一根红苋菜根上的红色细微,甚至欣喜地发现一枚芋头上的“山水形状”,或是一个青菜头、一个箬笠壳子所连着的人生记忆。
  发现日常里的美,这是一个画家的诗意。蔡先生并未止于此,她总能于寻常生活里发现生存的智慧或生命的真谛。那是一种思想的美、哲学的美。
  读《一蔸雨水一蔸禾》,思想常常被蔡先生的文字豁然洞开。
  她从一只“鞋子”里看到了“寻找”。她说:“事物与事物之间总会相互寻找。一只鞋找另一只鞋,一双鞋找它的源头……”(《互相寻找》)
  她从一枚“树根”里悟到了“重返”。她说:“重返是一种精神,一种追根溯源,穷其究竟去保护根本、壮大根本的精神。重返是流连,流连之后的前行有种曲折的美。重返是做根本的事情,而根本是心思生发的地方。”
  她从一棵白菜那里看见了人类的“自以为是”。“事物的高低尊卑感是人自己在那里高高低低自以为是的结果”(《种棵白菜当花看》)。
  《一蔸雨水一蔸禾》中,蔡皋先生顿悟最多的可能还是“时间”。她笔下的“时间”,从来就是生命的意象。
  她说:“时间在他处,是物理计量;在自我,是生命计量。”(《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因此,“一片叶子是一种时光,一个人是一种时光,一幢建筑是一种时光,一块石头是一种时光,一句话是一种时光,一个标点也是一种时光”(《只记花开不记年》)。
  她说:“我围着院子疾走起来,兜着一个圈又一个圈,时间也像水纹一样一个圈一个圈泛开来。”(《时间的形态》)
  她一辈子都对生命保持着谦敬。说:“人想大的时候,立马就小下去了;人小的时候,其实就大了起来。”(《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她喜欢个性,说:“每个地方都有一种自己的特别,你能发现特别等于发现你自己。每个季节,每一个早晨和黄昏都是不一样的。你发现了不一样,那一瞬间就发现了世界。”(《不要惊动它,种到土里面》)
  她享受生命的孤独,说:“孤独里是骄傲,是自由的变相,是美的不可言说。孤独是每个人的最好状态。”(《孤独是每个人的最好状态》)
  她发现成长的“空间”,说:“石头尚有空子可长草,其他的空间更有可能滋养新事物。”(《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
  在我看来,蔡皋的文字充满着诗性与哲理,却从来就不是矫情的诗人与故作高深的哲学教授。她的诗与哲学,都是透明的、随缘的,散发着生动的民间气息,也见得出沧桑的生命历练。读她的文字,脑洞大开的同时,只觉妙趣横生。她笔下的亲家陈,她的大姑,小朋友汤木里,也都是情趣满纸的人物。很多时候,真的惊叹于先生文笔如画笔,往往寥寥数语,就活灵活现,而那自然的旷达、生命的智慧也都携风带雨般扑面而来。
  (蔡皋:《一蔸雨水一蔸禾》,中信出版社201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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