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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敦煌变文校注》尚有一些不足之处:误录,或录一毫不相干的字,或未忠于原卷,妄加将通假字改为本字,或颠倒、衍或夺一字或几字;误释,未能考虑到变文所出时的语言特点、社会习俗等而臆断。
关键词:《敦煌变文校注》 敦煌变文 校勘 注释
1997年出版的黄征、张涌泉的《敦煌变文校注》(下简称《校注》),是迄今为止研究敦煌变文的最好版本。然而笔者取变文原卷之复印件,并参之以相关论文重新校读,发现仍有不少可商之处。
(1)意云:正法如佛手,信为众生手,两手既能相接,定出生死之泥。(751页/17-18行)
按:“如”,原卷实作“为”字,可通,不宜改。
(2)渐注报恩酬德。(754页/1行)
按:渐,原卷作“慙”,即“惭”的异体字,《校注》误录。
(3)在何所听说也唱将[来]。(758页/16行)
按:“所听”原卷实作“处所”,《校注》盖因形近而致误。处所,犹地方,隋唐时所译佛经经见。大正藏No.165施护等译《佛说顶生王因缘经》卷第一:“修净行者若生忿恚,于一切处所作不成。”No.190隋天竺三藏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第一《发心供养品》第一:“以其本于迦毘罗仙处所住故,因城立名。”
(4)智惠岂但(惮)於化缘。(759页/2行)
《校注》:但,通作“惮”……原录“但”作“弹”,校作“殚”,皆未确。
按:原卷“但”旁有“弹”字,是改“但”为“弹”,原录“弹”,是。“弹”当读“惮”。下文“抱持养育,不弹够劳”之“弹”同此。
(5)听法金台畔,经行宝树间。(760页/3行)
畔,原卷作“泮”,当照录,再通读。
(6)纵交有漏姿(恣)狂迷,(761页/19行)
按:原卷实作“恣”字,不当录作“姿”再校作“恣”。
(7)箫笛絃管,(765页/20行)
絃,原卷作“弦”,当照录。
(8)手撼珊瑚鹦鹉动,风摇珂珮凤凰偏。(770页/倒3行)
《校注》:“凤凰偏”於义无取,“偏”当读作“翩”。句意谓珂珮(贝殼等联缀而成的腰带)随风飘拂,犹如凤凰翩翩飞翔也。
按:凤凰文中当指一种首饰。钟振振《鲛绡、亸凤、破鸾》(见《中华文史论丛》1984年第一期)“亸凤”条云,“亸凤”之“凤”非真凤凰,实为“钗”之代名词,凤钗至唐宋时已很习见,词中写到凤亸钗垂的句子比比皆是。钟文中所举例甚多,可参。“凤凰偏”之“偏”,倾斜义。“鹦鹉动”与“凤凰偏”正相偶俪。
(9)天男金椀献金化,天女玉盘陈异果。(808页/1行)
按:金花,原卷实作“天花”。
(10)殿下醉醒呼万岁,庭前饮散唤嫔妃。(810页/12行)
按:嫔,原卷作“频”,通读。然径录作“嫔”则不确。
(11)善哉者,言义,我佛又赞成宝积长者,能问於我菩萨修行净土之行。(826页/3行)
《校注》云:“义”字於义无取,疑为衍文,当删。“言”字属下读。
按:“又”字常用于并列复句之下一分句中,若删“义”字,则“又”字无属。“义”读“宜”。《释名·释言语》:“义,宜也。裁制事物使合宜也。”言宜,说得合宜。
(12)非於日月没光明,自是盲人不分别。(827页/倒4行)
按:“於”字原卷实作“于”。二字用法虽同,但中古时读音不同,当照录。
(13)如来神力忽昭彰,净国从空便显扬。(829页/4行)
按:扬,原卷作“杨”,当照录再通读。
(14)定难除凶,作朝廷之蘺屏。(831页/1行)
按:“廷”,原卷作“庭”。“廷”、“庭”古通。《史记·张丞相列传》:“而周昌廷争之彊”,《汉书·周昌传》“廷”作“庭”。然为保持原卷面貌起见,录“庭”佳。
(15)此人村坊下辈,不识大官,(832页/13行)
按:辈,原卷实作“辇”,当照录,再出校。
(16)是在如梦幻,颠倒为其见。(835页/7行)
按:“在”原卷作“身”,《校注》误录。
(17)是身无寿为如风,(835页/倒5行)
按:“寿”原卷作“事”,当照录,再出校。
(18)外道怖雷吼而心降,小圣蒙密言而意解。(857页/5行)
按:“密”字于此未安。佛菩萨悲悯众生,广为说法,何密之有?察原卷,“密”作“寄”。寄,赠,送。原卷可通。
(19)末上先呼弥勒,令人毗耶。(861页/20行)
人,原卷实作“入”,《校注》误录。
(20)所以经云:“直心是道场,……无错谬故。”(867页/17行)
按:“直”字原卷误作“真”,当照录,再出校。
(21)练意澄心,何要尔多人众?(887页/倒3-倒2行)
《校注》:练,当读作“敛”。敛意澄心,即收敛心意,屏除杂念。伯二三Ο五《解座文汇抄》:“敛心净意试思量。”《卢山远公话》:“然净意澄心,思唯(惟)佛道。”皆可參。
按:“练”有洗涤、漂洗义,引申而有修持义。伯三五五六号《归义军应管内外都僧统氾和尚邈真赞并序》:“练意修禅,海涯驰晓。”“练意”与“修禅”并提,“练”有“修”义。
(22)堪誇居士大英才(904页/倒2行)
该句下原卷有“不敢去,怕难迴,伏望慈悲赐扌閔 哀”,《校注》误脱。
(23)期满三百。(905页/1-2行)
按:原卷实作“期满七日”。下文有“七日之筵”“七朝将满”之语,《校注》误录。
(24)大开七日会,此事[没人偕]。(906页/10行)
按:原卷实有“没人偕”三字,不当加拟补符。
(25)汝不投於大觉,往诣菴园,精求出离之门,证取菩萨之果。然後严持觉路,度接众生。(906页/21行)
《校注》:持,项楚谓应是“治”字避唐高宗讳而改。
按:觉路焉可治理?项说未必可从。《战国策·燕策》:“今王愿封公子,百官持职,群臣效忠曰:‘公子无功,不当封。’”鲍彪注:“‘持’犹‘守’也。”“严持觉路”犹言严守觉路。
(26)词辩迥播於筵中,五天赞说。(913页/13行)
辩,原卷作“弁”,通读,当照录,再出校。
(27)杂踏奔腾尽愿行,卓犖神姿魔胆丧。(916页/倒3行)
按:原卷“杂踏”句下是“隊隊藂藂皆别样”,而“卓犖”句在“烈英雄,皆拒抗”之下。
(28)队仗高低满路排,层层节节映金台。(917页/倒3行)
按:仗,原卷作“丈”,通读,然径录作“仗”于例不合。
(29)龙神駮菪菪(犖犖)皆弹指,赞叹文殊紫麽容。(918页/3行)
按:原卷“菪”字不重。
参考文献:
[1]项楚.敦煌文学丛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2]杭州大学古籍研究所.敦煌语言文学论文集[C].杭州:浙江古籍
出版社,1988.
[3]黄征.敦煌语言文学研究[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
[4]蒋骥骋.《敦煌变文集》校注笺识[J].湖南师大学报,1992,
(1).
[5]罗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M].上海:科学出版社,1961.
[6]杨雄.敦煌研究文集[M].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5.
[7]王继如.中国敦煌学百年文库·别卷敦煌问学丛稿[M].兰州:甘
肃文化出版社,1999.
[8]唐耕耦,陆宏基.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M].北京:书目文
献出版社,1986.
[9]胥洪泉.《敦煌变文集》校记四十五则[J].敦煌学辑刊,1991,
(2).
[10]汪维辉.《敦煌变文集》校读散记[J].俗语言研究,1995,(2).
[11]郭在贻.郭在贻敦煌学论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3.
[12]项楚.敦煌变文选注[M].成都:巴蜀书社,1990.
(武晓玲 苏州大学文学院 215006,苏州科技学院 人文学院 215021)
关键词:《敦煌变文校注》 敦煌变文 校勘 注释
1997年出版的黄征、张涌泉的《敦煌变文校注》(下简称《校注》),是迄今为止研究敦煌变文的最好版本。然而笔者取变文原卷之复印件,并参之以相关论文重新校读,发现仍有不少可商之处。
(1)意云:正法如佛手,信为众生手,两手既能相接,定出生死之泥。(751页/17-18行)
按:“如”,原卷实作“为”字,可通,不宜改。
(2)渐注报恩酬德。(754页/1行)
按:渐,原卷作“慙”,即“惭”的异体字,《校注》误录。
(3)在何所听说也唱将[来]。(758页/16行)
按:“所听”原卷实作“处所”,《校注》盖因形近而致误。处所,犹地方,隋唐时所译佛经经见。大正藏No.165施护等译《佛说顶生王因缘经》卷第一:“修净行者若生忿恚,于一切处所作不成。”No.190隋天竺三藏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第一《发心供养品》第一:“以其本于迦毘罗仙处所住故,因城立名。”
(4)智惠岂但(惮)於化缘。(759页/2行)
《校注》:但,通作“惮”……原录“但”作“弹”,校作“殚”,皆未确。
按:原卷“但”旁有“弹”字,是改“但”为“弹”,原录“弹”,是。“弹”当读“惮”。下文“抱持养育,不弹够劳”之“弹”同此。
(5)听法金台畔,经行宝树间。(760页/3行)
畔,原卷作“泮”,当照录,再通读。
(6)纵交有漏姿(恣)狂迷,(761页/19行)
按:原卷实作“恣”字,不当录作“姿”再校作“恣”。
(7)箫笛絃管,(765页/20行)
絃,原卷作“弦”,当照录。
(8)手撼珊瑚鹦鹉动,风摇珂珮凤凰偏。(770页/倒3行)
《校注》:“凤凰偏”於义无取,“偏”当读作“翩”。句意谓珂珮(贝殼等联缀而成的腰带)随风飘拂,犹如凤凰翩翩飞翔也。
按:凤凰文中当指一种首饰。钟振振《鲛绡、亸凤、破鸾》(见《中华文史论丛》1984年第一期)“亸凤”条云,“亸凤”之“凤”非真凤凰,实为“钗”之代名词,凤钗至唐宋时已很习见,词中写到凤亸钗垂的句子比比皆是。钟文中所举例甚多,可参。“凤凰偏”之“偏”,倾斜义。“鹦鹉动”与“凤凰偏”正相偶俪。
(9)天男金椀献金化,天女玉盘陈异果。(808页/1行)
按:金花,原卷实作“天花”。
(10)殿下醉醒呼万岁,庭前饮散唤嫔妃。(810页/12行)
按:嫔,原卷作“频”,通读。然径录作“嫔”则不确。
(11)善哉者,言义,我佛又赞成宝积长者,能问於我菩萨修行净土之行。(826页/3行)
《校注》云:“义”字於义无取,疑为衍文,当删。“言”字属下读。
按:“又”字常用于并列复句之下一分句中,若删“义”字,则“又”字无属。“义”读“宜”。《释名·释言语》:“义,宜也。裁制事物使合宜也。”言宜,说得合宜。
(12)非於日月没光明,自是盲人不分别。(827页/倒4行)
按:“於”字原卷实作“于”。二字用法虽同,但中古时读音不同,当照录。
(13)如来神力忽昭彰,净国从空便显扬。(829页/4行)
按:扬,原卷作“杨”,当照录再通读。
(14)定难除凶,作朝廷之蘺屏。(831页/1行)
按:“廷”,原卷作“庭”。“廷”、“庭”古通。《史记·张丞相列传》:“而周昌廷争之彊”,《汉书·周昌传》“廷”作“庭”。然为保持原卷面貌起见,录“庭”佳。
(15)此人村坊下辈,不识大官,(832页/13行)
按:辈,原卷实作“辇”,当照录,再出校。
(16)是在如梦幻,颠倒为其见。(835页/7行)
按:“在”原卷作“身”,《校注》误录。
(17)是身无寿为如风,(835页/倒5行)
按:“寿”原卷作“事”,当照录,再出校。
(18)外道怖雷吼而心降,小圣蒙密言而意解。(857页/5行)
按:“密”字于此未安。佛菩萨悲悯众生,广为说法,何密之有?察原卷,“密”作“寄”。寄,赠,送。原卷可通。
(19)末上先呼弥勒,令人毗耶。(861页/20行)
人,原卷实作“入”,《校注》误录。
(20)所以经云:“直心是道场,……无错谬故。”(867页/17行)
按:“直”字原卷误作“真”,当照录,再出校。
(21)练意澄心,何要尔多人众?(887页/倒3-倒2行)
《校注》:练,当读作“敛”。敛意澄心,即收敛心意,屏除杂念。伯二三Ο五《解座文汇抄》:“敛心净意试思量。”《卢山远公话》:“然净意澄心,思唯(惟)佛道。”皆可參。
按:“练”有洗涤、漂洗义,引申而有修持义。伯三五五六号《归义军应管内外都僧统氾和尚邈真赞并序》:“练意修禅,海涯驰晓。”“练意”与“修禅”并提,“练”有“修”义。
(22)堪誇居士大英才(904页/倒2行)
该句下原卷有“不敢去,怕难迴,伏望慈悲赐扌閔 哀”,《校注》误脱。
(23)期满三百。(905页/1-2行)
按:原卷实作“期满七日”。下文有“七日之筵”“七朝将满”之语,《校注》误录。
(24)大开七日会,此事[没人偕]。(906页/10行)
按:原卷实有“没人偕”三字,不当加拟补符。
(25)汝不投於大觉,往诣菴园,精求出离之门,证取菩萨之果。然後严持觉路,度接众生。(906页/21行)
《校注》:持,项楚谓应是“治”字避唐高宗讳而改。
按:觉路焉可治理?项说未必可从。《战国策·燕策》:“今王愿封公子,百官持职,群臣效忠曰:‘公子无功,不当封。’”鲍彪注:“‘持’犹‘守’也。”“严持觉路”犹言严守觉路。
(26)词辩迥播於筵中,五天赞说。(913页/13行)
辩,原卷作“弁”,通读,当照录,再出校。
(27)杂踏奔腾尽愿行,卓犖神姿魔胆丧。(916页/倒3行)
按:原卷“杂踏”句下是“隊隊藂藂皆别样”,而“卓犖”句在“烈英雄,皆拒抗”之下。
(28)队仗高低满路排,层层节节映金台。(917页/倒3行)
按:仗,原卷作“丈”,通读,然径录作“仗”于例不合。
(29)龙神駮菪菪(犖犖)皆弹指,赞叹文殊紫麽容。(918页/3行)
按:原卷“菪”字不重。
参考文献:
[1]项楚.敦煌文学丛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2]杭州大学古籍研究所.敦煌语言文学论文集[C].杭州:浙江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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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黄征.敦煌语言文学研究[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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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继如.中国敦煌学百年文库·别卷敦煌问学丛稿[M].兰州:甘
肃文化出版社,1999.
[8]唐耕耦,陆宏基.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M].北京:书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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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胥洪泉.《敦煌变文集》校记四十五则[J].敦煌学辑刊,1991,
(2).
[10]汪维辉.《敦煌变文集》校读散记[J].俗语言研究,19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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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项楚.敦煌变文选注[M].成都:巴蜀书社,1990.
(武晓玲 苏州大学文学院 215006,苏州科技学院 人文学院 215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