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河南民间美术中的民俗蕴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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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民间美术来源于民俗,是民俗观念的载体。本文通过对河南民间美术中剪纸、皮影、面塑等多种形式的分析,说明许多美术品类的产生与发展都与民俗活动直接相关、相互依存。民俗活动创造出来的多种吉祥物,表现了河南民间艺人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性,体现了中原地区的审美思想和审美意蕴。
  【关键词】民间美术;民俗文化;审美;创造
  一、解读民间美术与民俗文化
  民间美术是一种实体性地民俗,也是一种有形的文化。民间美术和民俗同属于民间传统文化,形象体现民间文化的性质特征,是民间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民间美术来源于民俗,是民俗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容和形式受民俗活动或民族精神的制约,是民俗观念的载体,著名民俗学家钟敬文先生曾这样说过:“忽视民间艺术,就不可能真正了解民族文化及其基本精神,不将民间艺术当作民俗现象来考察,不研究它与其他民俗活动的关系,也就使民间艺术失去了依托,不可能对民间美术有深层的了解。”所以研究一切民间美术形式,都应沿着民俗这条路子,才能理清其脉络。
  《管子.正世》中云:“料事务,察民俗。”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我国一批学者对民俗学以及民间艺术,做了大量细致的研究,并从理论上加以概括、归纳,将民俗的基本涵义概括出来。目前,民俗学的研究已成为一门国际性的学科,与人类学、考古学、民族学、历史学以及心理学、美学都有着紧密的联系。但对民俗学的概念、范畴、研究对象以及学术研究取向,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尚未达成一定的共识。不过无论哪种观点,都包含了下列的认识,民俗是具有普遍模式的生活文化,它是模式的、社会的、集体的,又是传承的社会文化现象。人们已经形成了共识将民俗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看待,对民俗文化形态的重视突出体现了民俗作为历史文化传承的重要性。民间美术的产生和演变与民俗文化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民间美术的民俗性,在于许多美术品类的产生与发展都与诸如神话传说、信仰习俗、节日礼仪、生产建筑、服饰饮食、娱乐游艺等民俗活动直接相关、相互依存、融合交织在一起。
  二、河南民间美术中的民俗意味
  1、纳祥祈福
  劳动者是艺术的奠基人,同时也是生活的创造者,蕴藏在劳动者内心的美好情感则是艺术与生活的生命基础。“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庆之征”,我国从古以来就视“吉祥”二字为福瑞祥和,诸事顺利的词句。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认为“美”的含义最早是与善、祥、大相联系。张道一先生认为,中国人的传统审美观念中,美与好、祥、善是分不开的,也就是说,中国传统对美的认识最初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到的某种事物和善如意,使人产生愉悅的美好感受。在人类古代审美观念中,美和善是统一的。所以民间艺术的审美是基于功利意识之上的。美与善、美与吉祥、美与好联系在一起,这种追求平安幸福的吉祥心理,表现在民间艺术创作上,就是形成并确立了绵延不衰的吉祥文化意象和主题。河南省的诸多传统吉祥装饰形式以及流传于民间的吉祥如意内容及样式大都来源于这种现实或精神的功利要求及民俗活动,并展现在绘画、刺绣、剪纸、雕刻、印染、陶瓷、玩具等等民间艺术形式中。
  民间剪纸是依附于民间习俗的一种艺术表达形式,剪纸艺术是家庭中巧手的妇女们的才智表现,其中的吉祥意蕴主要体现在福、禄、寿、喜以及婚丧礼俗上。这一类的题材有五谷丰登、六蓄兴旺、恭喜发财、摇钱树、金银山、宝相花、金玉满堂、招财进宝、文武财神等渴求经济富足的主题以及加官进爵、指日高升、五子登科、平生三级等表现进取向上的主题。河南的民间剪纸根植于民俗生活中,积淀成一些程式化的吉祥意象范式。洛阳的剪纸大都是刺绣花样以鞋花、枕头花居多;灵宝一带以窗花和顶棚花见长;安阳的崇义集除流行单色窗花外还有点彩窗花。这些地区的剪纸中大多是吉祥图形造型的题材、图案纹样,以及色彩。吉祥意象离不开动物和植物,人们从向往吉祥的美好愿望出发,把一些自然事物视作吉祥物,加以信仰,相信利用这些自然物就能防灾辟邪,获得吉祥美满。如灵宝新春贴的“金牛”剪纸,每年正月二十三日,家家户户门上都用黄裱纸剪金牛图贴上,意在避瘟求吉,除恶辟邪,以求四季平安。家家门上贴金牛,一年四季保平安”的民谣,以求添份吉利;灵宝的墙花剪纸“宝瓶生猴”、内乡的“官上加官”、“马上封侯”、“紫气东来”等内容的剪纸也有其深刻的含义,人们希望加官封侯,便以猴为“侯”的象征,猴骑马背寓意“马上封侯”的理想;母猴背小猴,又寄托着“辈辈封侯”的愿望。郑州民间剪纸艺人连德林的剪纸“蛇盘兔,辈辈福”、“连年有余”等以传统的范式图案,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对幸福美满生活的憧憬这一特定的文化观念;豫北的花窗棂剪纸,在传统的婚庆喜事中运用的特别多,办喜事的男女双方家里都要悬挂贴着“双喜”字的大红灯笼,插红、黄、绿三色彩旗,门上贴喜联,女方的嫁妆和男方的家具上要贴红纸剪成的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等吉祥纹样的剪纸,构成喜气洋洋的气氛,来表达对爱情婚姻的美好祝福。民间剪纸一般都是借物寓意或谐音同义,把动物或花鸟、植物等以谐音表象征,以鲜亮的色彩,夸张的造型,寄托人们渴望美好生活的愿望和追求。
  河南省的面塑工艺是一种在风俗习惯中孕育形成的造型艺术。面塑作为一种民俗朴素文化,深深地生长、扎根于中原百姓生活之中,在千百年的传承和经营中,民间面塑已和各种风俗时令结合在一起,成为广大群众寄托情感的一种朴实的艺术形式。妇女们把面粉捏制成各种不同形状的面食,称为“画馍”、“礼馍”,用于岁时节日和民间的礼仪、习俗,以及亲友间的人际活动中。我省面塑的品种花样很多,有的塑成面羊、面鸡、面鱼;有的在白面大馍上做成莲花瓣、菊花叶、歪嘴桃,再涂上不同的颜色,花花绿绿,红白相间,十分好看。还有花糕和枣花子儿馍,是过年时必须准备的,品种丰富,大多以喜庆吉祥内容为主,、这些面塑往往富含着深刻的寓意,或是表达生活的殷实富足、或是祈求子孙平安幸福,意义深远又耐人寻味。这些礼馍既充分展示了妇女们的高超技艺,又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望。
  在我省的传统民宅建筑中,对着大门常有用作屏蔽的墙壁,上面刻有图案,这个墙壁就是影壁,也称照壁。人们在宅前建起影壁,以求平安。称其照壁,则寓意朝霞首先照在上面,会给全家带来福气与吉祥。影壁多为砖式琉璃浮雕,装饰以花草、禽鸟博古图案。内容大多是民间常常选用的题材,如云龙花鸟、福禄寿喜、麒麟卧松、鹤鹿同春等,丰富多彩,寄托了人们祈求平安幸福的美好心愿。   吉祥观念在我省的民间泥塑玩具也有具体的体现,具有代表性的是淮阳的泥泥狗和浚县的泥咕咕。它们本身都蕴含着古老文化和风俗。当地传说,若把泥泥狗送给儿童或亲友,可消灾祛病,祈保平安。
  2、生殖崇拜
  对生命的崇拜和祈福,成为民间工艺美术的最大主题。各类民间工艺美术,皆以丰富的题材,强烈地表达这一内容。赵国华先生在其《生殖崇拜文化论》一书中说:“原始人类的生殖崇拜是一种遍及世界的历史现象。不过,它在中国和世界的不少地方至今尚未绝迹。在中国,不仅少数民族中,汉族中也有实行大规模生殖崇拜的遗风,而且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中原的河南。最为隆重的是淮阳人祖庙会。”今日淮阳的人祖庙会,也是生殖崇拜祭仪的遗存,从中也可见淮阳“人祖庙会”的历史渊源。再如豫西(洛阳、偃师、宜阳、登封)的白底泥娃娃,其产生的起因就是拴娃娃,用作娘娘庙里求子许愿和还愿的供品。这些地区的泥玩具多以白色为底色,色彩上红绿相间,十分醒目。泥娃娃的面部清秀可爱,迎合了求子妇女们希望得到白胖俊秀后代的美好愿望。
  河南民间剪纸中的纹样图案很大一部分都与生命崇拜有关。灵宝县冯佐村樊亚民的剪纸“群猴”,有的大猴腹内又剪了两个小猴,象似猴的生命树,被莲花盆托载着。荷花属阴性,猴子属阳性,借成群的猴子赞颂生命的繁衍。另外也有一些剪纸摆脱直观的“生殖图腾”而暗喻伦理规范。如河南民间剪纸中常见的“舞狮”主题,其形象表征是舞狮的场面,而其民俗内涵则是借舞狮暗喻“子孙繁衍”。图中舞狮者为男性,手舞双绣球,以此象征雄性的威猛。这种祈求子孙繁衍的思维规范通过剪纸的形式表达出来,虽为含蓄的方式,也极易被民众所理解。
  河南方城的小石狮、小石猴玩具,以当地一种质地不坚硬易雕刻的石材作为原料,制作出各式各样的石玩意,雕刻简练,不加修饰,成型后涂色。小石猴多作母子猴、双猴抱桃(或曰猴抢桃)等,猴属阳性,桃属阴性,猴抱桃寓有阴阳结合的情爱之意;母子猴所反映的母爱与生殖繁衍内涵,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永恒主题。
  3、道德伦理
  河南灵宝道情皮影戏是皮影艺术与道情说唱密切地结合。道情源于唐代的道教,在道观内所唱的“经韵”,文体为诗赞体,后吸收词调曲牌,演变为在民间布道时演唱的“新经韵”,也称“道歌”“道经”或八仙乐。灵宝地近华山亚武当和永乐宫道教圣地,深受道教影响。道情的演奏乐器也以八仙所用的法器命名,而内容更是以宣扬道教宗义为主。灵宝道情皮影传统剧本有140余本,剧目大致可分为四类,一是神话戏,如《雷音寺》、《韩湘子》、《拷打林英》;二是宣扬忠孝节义、圣贤思想戏,如《二十四孝》、《女中孝》(豫剧卖妙郎改)《董永典身》等;三是英雄故事和民间传奇,如《秦琼打擂》、《忠义堂》、《白蛇传》等;四是生活小戏,如《三怕妻》、《小货郎翻箱》等等。剧情无不或隐或显地体现了传统的道德伦理观念。
  又如河南省的画像砖雕刻题材,更是充满了民间的世俗文化气息。在战国时期,中原已有花砖的雕刻,乃至汉代,在政治、宗教信仰、丧俗等力量的推动下,砖雕发展到极致,乃至于画像砖成为汉代最具代表性的工藝品种。作为一种工艺性的风俗产物,画像砖对各种社会活动均有反映,尤其是神化故事和历史故事。汉代统治阶级宣扬“君权神授”、“天人感应”,把一切都看作是神化了的,幸福、美好的生活是天帝意志的体现。汉代统治者又比较重视历史的借鉴作用,提出“奉天而法古”、“古贤之美善”,宣扬儒家教义中的历史故事,如历史上的圣君、贤能、义士和孝子等,以借古喻今,“彰汉德于百代,使帝名如日月”。在这些思想的影响下,画像砖雕的历史题材也非常丰富。民间工匠以简练的形象,描绘了许多历史故事,如聂政自屠、晏子见齐景公、狗咬赵盾、二桃杀三士、鸿门宴、泗水取鼎等等。还有一些表现古帝王及圣贤人物的画像,如周公、老子、孔子及其弟子等;孝子和孝女如闵子骞、韩伯俞等等,以此来宣扬伦理道德,以维护政权统治。
  综上所述,河南民间美术吸收了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元素,从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充分发挥自我想象与创造性思维,汇合华夏各朝代民族的民俗文化,通过丰富的艺术形态体现了中原地区的审美思想和审美意蕴,把约定俗成的那些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形象组合起来表达自己的心理, 以其丰富的生命象征内涵,创造出来多种吉祥物,这种意象的组合表现了中国民间艺人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性。它不但承载着古老的中原文明,更凝聚了中华民族的精神。
  参考文献:
  [1]民间造物艺术的伦理观念.唐家路.上东社会科学.2006.12.5
  [2]关于淮阳“泥泥狗”的民俗文化特征探析. http:// www.studa.net.2016
  [3]传统文化的民间形态——文化视阈下的中国民间年画. 吴祖鲲.学习与探索.2008.1.15
  [4]民间造物艺术艺术的自然伦理思想对生态设计的启示.唐家路.设计与艺术.2008.7.15
  作者简介:陈琛(1974-),女,河南人,工作单位:河南大学艺术学院,职称:副教授,研究方向:平面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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