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硕导与博导,都是严师好导

来源 :大学生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c202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曾留学美国加州大学河边分校和橡树岭国家实验室,专长环境催化。兼任英国皇家化学会学术专著Heterogeneous Gold Catalysts and Catalysis编辑及中国科协《科技导报》编委、“科技职场”栏目主持人。
  很多本科生对读研的期待是:导师能管得“松”一点,让学生自由安排时间,以便参加社团活动、实习和找工作。
  可真正读了研究生,就发现有各种各样的“老板”存在。有的导师提供了办公条件、实验器材等“生产资料”,平时不大管研究生,经常到校外跑项目。研究生即便写好了论文初稿,导师也没时间修改。有的导师对研究生管得非常紧:在实验室安装指纹机和视频监控系统,每天到催问实验进展。还有的导师在校外开工厂,让研究生当“工人”,结果研究生操作失误被炸死。
  那么,哪样的导师才是好导师?这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每个老师的指导方式、脾气性格都不一样。以下,我介绍我读研究生期间的两位导师。
  硕导眼里不容沙
  我的硕士生导师是复旦大学化学系的高滋教授。她1933年出生,年龄比我大很多,又是国内催化研究的权威。我读大三时初次听她的学术报告,既感到她把复杂的学科知识讲得通俗易懂,让我产生了崇敬,又感到一种老教授的威严。带着“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收我为徒”的忐忑,我申请了跟她读研究生。
  进了课题组,我才发现高老师对学生的要求,无论是做实验还是做事,都极为严格。她对我们说:“我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学生如果做实验不细致、进度缓慢,都会被她严厉批评。甚至实验柜的门敞开着、抽屉没关紧,她看到后都会当场指出。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在系里评奖学金答辩时秀出一张数据图,被一位人称“黄OK”的老教授指出:“你这张图就三个数据点,怎么能拟合成一条直线?”尽管我一再解释“这不是直线,而是折线”,“黄OK”还是揪住不放,说我学术不严谨。坐在“黄OK”旁边的高老师脸色非常难看。回到实验楼,她拿出她当年在北大进修时和张青莲教授一起发表的论文,指给我看图上的密密麻麻的数据点,并责怪我冒冒失失地给她丢脸了。这件事成了高老师开组会时反复提及的“反面教材”。
  还有一次,我们学生轮番使用实验室一台连着网络和打印机的电脑,有的人闲暇时上BBS,有的人用电脑打印简历和求职信。“疯狂”打印后,打印机坏了,修一下就被“敲诈”了几百元。高老师痛心地把课题组的学生抓到她办公室,狠狠教育了一个下午。大家站在房间的两侧,都低着头一声不吭,有的女生还流下了泪水。黄昏的时候走出实验楼,有人本来准备朝西骑自行车回家,却晕头转向朝东走了。
  那时,课题组成员都很怕高老师,但我也能看到她人性化的一面。我们实验室一套做吡啶吸附红外的实验装置坏了。有一次,我的师弟邓兴毅想用这套装置做实验,高老师便找到学校里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师傅上门维修装置上破碎的玻璃部件。她不但自掏腰包给了这位师傅工钱,还亲自到装置跟前,和师傅联络感情。她准备回办公室继续工作时,嘱咐我和邓兴毅陪伴着师傅,看看师傅需要什么帮忙。事后,她告诉我:为人处世很重要,不能仅仅给了钱就把帮自己做事的人晾在一边,那样太冷淡了。
  高老师不但是学术大师,而且人生经验相当丰富。她经常会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给我讲她的人生经历。她告诉我有一段时间她每天下班后去医院照顾一个亲戚,白天上班时周围同事也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一样;她还告诉我她的儿子在美国出车祸后,她赶往美国和医院、保险公司打交道的经历,还告诉我以前指导研究生、和国外专家交往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洋溢着一种乐观精神。
  她在修改学生论文的过程中,有时候会把我叫过去,给我细细讲解为什么要这样修改论文。我听了以后,觉得恍然大悟。她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你应该到国外去看看,跟从名师继续深造。”
  博导挫折教育法
  我的博士生导师是加州大学河边分校化学系的Francisco Zaera教授。他生于1958年,是美籍委内瑞拉人。他有种美国式的“职业化”,和学生的面谈从来都是单刀直入、简短经济。我入学后第一次找他面谈,本以为他会像中国导师那样跟我聊个老半天,不料他只是花了十分钟和我聊了聊要选什么课、做什么课题,让我找谁配实验室的钥匙就结束了。以后的相处中,他只谈学术,不谈生活,也极少和学生吃饭。
  他担任国际学术刊物编辑,学术水平非常高,也很热爱科研。他除了上课和参加学术活动(听讲座、参加国际会议),就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撰写或者修改论文、写科研项目申请书、审稿,基本上每天工作到晚上七八点。也因此他的课题组主页每过几个月就会更新一次,每年都有十多篇论文发表。
  在我的印象中,国内很多导师都很在乎学生能不能毕业,甚至帮着学生做实验、写论文。但Zaera教授平时很少来实验室亲自指导研究生,简直是把博士生当博士后使。有时候仪器坏了,学生自己看说明书,摸索着花了半年时间才修好。这让初来乍到的学生很难适应,有相当比例的博士生中途退出了。
  一直到我2009年回国前夕去拜访他,他才告诉我这叫“挫折教育法”,简而言之就是让学生自己动手去做,去感受失败的痛苦和成功的喜悦。但这在我听起来,就像是斯巴达克人把小孩丢在水里,小孩要么活着成为勇士,要么被淹死。
  虽然他从不检查组员几点到、几点走,但课题组科研氛围非常浓郁。当时组里只有两三个博士生,但有六七个博士后,个个是骁勇善战之人。有个韩国人简直是拼命三郎,他会连续几天做实验,咖啡是一壶一壶喝下去的。实在累了,就坐在电脑前打个盹,但很快就被闹钟叫醒,然后站起身操作一下仪器。
  每个月学生需要给Zaera教授交月报告,即以书面的形式报告自己取得了哪些发现,要求图文并茂。看了报告,Zaera教授会通过电子邮件给出评语。打开电子邮件时,往往我的手都会发抖,因为他会像审稿人那样提出很多刁钻的学术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实验?”“你的实验能解释得清某个问题吗?”仿佛我挑着辛辛苦苦收割来的稻谷到城里卖,结果被收购的老板百般挑剔。
  印象最深的是修改论文。我在那儿写的第一篇论文,被他在纸上改得体无完肤。我原本以为只需要按照他的意见修改就可以投稿了,但修改好给他后,他又要我做进一步的实验。我们一来一回修改了七八遍,花了将近半年时间,论文才投出去,整得我快“衰竭”了。但一旦投稿,就得到了审稿人的好评,几乎不费什么力,论文就被接收了。以后几乎我们合作的每一篇科研论文都经历了这样的过程。他告诉我,世界上95%的论文都是垃圾,他的论文则要成为5%精品中的一部分!
  90后怨“严”
  博士毕业后,我又到橡树岭国家实验室做了博士后,最终在复旦大学找到教职,也成了研究生导师。目前我的研究生普遍是90后,他们思想活跃,希望有更多社交活动和自由度。他们还喜欢和别的课题组的同学攀比,有时候还会抱怨我管得太严了。
  开组会的时候,我回忆着当年和两位导师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告诉学生:
  “读研的时候别老是想着最好科研任务轻松,又能发得出让人羡慕的论文,进而获得各种荣誉。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段‘折磨人的历程’,你学到了什么,无论是学术训练还是为人处世。自己付出越多,得到也越多!
  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性格脾气和指导风格。不可能由老师来适应学生,一般总是学生来适应老师。不适应课题组,无助于完成自己的学业。如果自己不能换导师,那只有埋头苦干,争取按时带着毕业证和学位证离开这儿。”
  严师有严师的好。我在每个导师的课题组里都有难受、压抑的时候,有时候是实验做不出来,有时候是挨了导师的批评、和导师发生争执,有时候是觉得导师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但事后想想,正是这样的严格、这样的经历,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并且,这些老师带出的学生,有好些都成了教授或者企业的管理者。对学生要求严,学生才能成材!
  责任编辑:曹晓晨
其他文献
再多研究也只是沧海一栗  蒯博士的实验室在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所的二层。走在前往实验室的路上,蒯博士就自豪地说,华师心理实验室的软硬件条件都已达到国际标准。与欧洲的大学相比,不论是实验仪器,还是仪器的建设和维护,都无太大差别,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好。华师还建立了公共实验室平台,众多仪器信息挂在平台上,可以预约使用,大大提高了实验效率。  蒯博士的实验室面积100多平方米,蒯博士介绍,他的一个研究方向是结合
——在全国14个连片特困地区之一的大凉山腹地,有一座“悬崖村”。村里通向外界的必经之路是17條藤梯,其中连接村庄的两条藤梯几乎是垂直上下。
2015年末,美国宇航员斯科特凯利(Scott Kelly)在国际空间站(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ISS)内种下了6株百日菊(拉丁名:Zinnia elegans Jacq),2016年1月,第一朵太空花在ISS中悄然盛开。下一步,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NASA)准备在ISS中
我正想去发现一个远离欧洲的国家,在那里人们有着与法国完全不同的文化和信念,可以感受到不同文化的冲击和惊喜,而中国正是这样的地方。现在,我在中山大学读MBA已经半年了,在这里的学习非常快乐,非常美好。  真正来到中国后,我发现同法国相比,中国还是那么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让初到中国的我感觉到慌乱和不安。初到广州需要做的一些必要的事情,如找公寓、开银行账户、买手机、了解如何在广州城出行等让我很有压力。幸好
看完这部剧,镇定之余,我对人生看开了许多。在国内传统舆论中,女人30岁不嫁,仿佛这辈子就很难找到什么好男人了,而绫的故事告诉你,人生处处峰回路转。  无论是剧中的场景还是人物的精神风貌,《东京女子图鉴》都堪称一部拥有都市精神的现代电视剧。他告诉你:让“知足常乐”都见鬼去吧!其实,既然是知足常乐的人,待在老家就好,何必来东京闯荡呢?  绫的运气十分好。刚到东京,一迷路,就遇到一个暖男老乡。被同事叫去
小月是前不久来我这咨询的来访者,“我读了十几年书,一直是好学生,现在要毕业了,但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这是她的开场白。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她要和我说什么,对于临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未来焦虑是个老套的故事,一般来说在收到一份offer之后就会自动解除。当然这话我没直接告诉她,而是摆出个职业的微笑:“能不能仔细说说疑问在哪里?”  考试成绩第一却没获得保研资格  “我一直努力读书,成绩也好,但总觉
China Campus 馬桶。这款马桶与手机连接,按下手机键就能冲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中国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不同国家的名字由来挺有意思的。比如朝鲜,这个国名是早有的。1392年,李成桂推翻高丽王朝自立为王,想了两个国号,一个就是高丽的古名“朝鲜”。他拿去请明太祖朱元璋裁定,朱元璋定了“朝鲜”。我看到还有学者研究发现很多外国国家用地名命名。那么中国呢?“中”不是地名,中是个位置。  中国人特别讲究位置“中间”。引申说来,是公正、公允、持中。  其实,最早的“
出生于越南河内的黄侠,注重文化的严谨,崇尚礼仪,在云南师范大学做越南语兼职教师时,讲课毫不放松,任何发音都要帮助学生做到字正腔圆,遇到学生发音错误的地方,他会在黑板上列出无数个相同音词便于区分,重复再重复的练习力求做到精准到位。课堂上,他还经常鼓励学生张口,只要学生们愿意发言,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只要用自己学到的越南语表达出来就行,不管造句是否准确,语法的使用是否得当。曾经有学生随意地对他说:老师,
她获得过校内几乎所有最高奖学金,是院学生会主席,学业成绩院第一,甚至还业余学习吐火罗语……  这只是姚思宇“学霸”的一面。  她还会在朋友圈分享自己和男朋友一起走过的六年,字里行间都是小甜蜜。  姚思宇的大学生活就像她给自己打的恋爱学分一样,全五分。  满分不是因为无可挑剔,而是因为她没有留下遗憾,在尝试中遇见更真的自己。  焦虑,这是大学必修课  姚思宇打小就喜欢文学,2009年,她如愿考进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