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绝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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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跨院的宝物
  许先生 58岁 商人
  【诉说】那是1969年的事了。当年,我11岁,哥哥19岁,接父亲班进玉器厂当学徒工。我家住在玉器厂的筒子楼里,北窗一墙之隔,是省文联大院。站在2楼的窗口,经常能看到批斗大会现场。批斗完,便是红卫兵抄家。解放牌大卡车拉着他们呼啸离开,个把钟头后,又拉着他们呼啸回来,车上装满“战利品”——抄来的“封资修”垃圾。
  省文联是个旧式建筑,东西两个跨院,东部是办公区,西部以前是集体宿舍,现在变成放抄家品的库房。下班后人走院空,只留大门口收发室一人打更。库房的窗户没安铁栏杆,门上是把普通的锁头。一天晚上,哥哥跟我说,他要翻过北墙潜入西跨院,让我做他的助手。我问“干吗“,他回“少废话”,我只好拿着手电筒跟他去了。
  墙头不足1米,我俩轻松翻越,直奔库房。借着我的手电光,哥哥几秒就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屋,他四处寻找写着“郑某”的麻袋包。后来听哥哥说,他一直观察抄家行动,前天下午,红卫兵去的是京剧名家郑某的家,他敏感地意识到,抄回的东西中,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果然,第二天他看到写着郑某的7个麻袋,被人扛进库房,于是动了偷窃的念头。
  我记得哥哥从麻袋里拿出3样东西,一个填漆茶盘,一个琥珀水杯,一个用金丝线串起的、大珠子上镶着金刚钻的镯子。拿回家,开始还掖着藏着,怕父母看见。但春节前夕,我们发现库房的东西被卡车拉走了,搬运时,红卫兵出手特别重,那场景父亲也看到了,他含着眼泪自言自语:“完了,祖宗留下的东西,全给毁了。”哥哥觉得机会来了,就把父亲拉进南屋,说出了压了半年的秘密。
  父亲抬手就给哥哥一巴掌,转身飞起一脚,把我踹倒。母亲哭着扑上来,说你看着办吧,去派出所,就等于把孩子送进监狱。不去,未见得是坏事,至少,咱还为老郑家留下3样东西,保不齐哪天能完璧归赵,也算积德了。
  父亲没再打我俩,说明他认可了。从此,这3样价值连城的宝物,被好好安放在母亲的藤条箱里。一年后,传来郑某卧轨自杀身亡的消息。他的家人有偷渡香港的,有发配青海的,一代名伶,风流云散了。
  从1969年到1997年,近30年的时光,3样东西没离开过那个箱子,跟着我家从筒子楼搬进单元房,再搬进三居室的大房子,早就成为我家的一分子。尤其是父亲,随着身体一天天老去,对这3样宝物的钟爱,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重病卧床后,还立下了分配遗嘱。
  父亲是1995年去世的,3个月后,母亲也走了。1997年6月,省京剧院和省文化厅联合举办郑大师艺术展,郑家后人从五湖四海赶来,媒体做了大量报道。已成为工艺美术家的哥哥坐不住了,他跟我说,是良心让他寝食不安,郑老爷子被揪斗的场面如在昨天。那偷来的宝贝像郑大师的眼睛,天天盯着许家,好像在说:我不是你家的,请放我回家吧。
  我深有同感。这3样宝物经鉴定,两件明代,一件清代。按当时的市价,能买下两套四合院,是郑家几代人的收藏和传承。我们趁危趁乱窃为己有,虽说逃过了人眼,但天眼天天都在盯着。这等龌龊事不纠正,许家气场会受损,后人会遭报应。我憋不住了,冲哥哥说:“咱们日子过得都不差,犯不背上良心债,依我看,有这样的机会,还是物归原主吧。”
  哥哥同意了,我俩立刻烧了父亲的遗嘱,找到活动筹备组,跟郑家后人见了面,将这3样珍品郑重地归还到郑家门下。
  【诉说】那是1969年的事了。当年,我11岁,哥哥19岁,接父亲班进玉器厂当学徒工。我家住在玉器厂的筒子楼里,北窗一墙之隔,是省文联大院。站在2楼的窗口,经常能看到批斗大会现场。批斗完,便是红卫兵抄家。解放牌大卡车拉着他们呼啸离开,个把钟头后,又拉着他们呼啸回来,车上装满“战利品”——抄来的“封资修”垃圾。
  省文联是个旧式建筑,东西两个跨院,东部是办公区,西部以前是集体宿舍,现在变成放抄家品的库房。下班后人走院空,只留大门口收发室一人打更。库房的窗户没安铁栏杆,门上是把普通的锁头。一天晚上,哥哥跟我说,他要翻过北墙潜入西跨院,让我做他的助手。我问“干吗“,他回“少废话”,我只好拿着手电筒跟他去了。
  墙头不足1米,我俩轻松翻越,直奔库房。借着我的手电光,哥哥几秒就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屋,他四处寻找写着“郑某”的麻袋包。后来听哥哥说,他一直观察抄家行动,前天下午,红卫兵去的是京剧名家郑某的家,他敏感地意识到,抄回的东西中,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果然,第二天他看到写着郑某的7个麻袋,被人扛进库房,于是动了偷窃的念头。
  我记得哥哥从麻袋里拿出3样东西,一个填漆茶盘,一个琥珀水杯,一个用金丝线串起的、大珠子上镶着金刚钻的镯子。拿回家,开始还掖着藏着,怕父母看见。但春节前夕,我们发现库房的东西被卡车拉走了,搬运时,红卫兵出手特别重,那场景父亲也看到了,他含着眼泪自言自语:“完了,祖宗留下的东西,全给毁了。”哥哥觉得机会来了,就把父亲拉进南屋,说出了压了半年的秘密。
  父亲抬手就给哥哥一巴掌,转身飞起一脚,把我踹倒。母亲哭着扑上来,说你看着办吧,去派出所,就等于把孩子送进监狱。不去,未见得是坏事,至少,咱还为老郑家留下3样东西,保不齐哪天能完璧归赵,也算积德了。
  父亲没再打我俩,说明他认可了。从此,这3样价值连城的宝物,被好好安放在母亲的藤条箱里。一年后,传来郑某卧轨自杀身亡的消息。他的家人有偷渡香港的,有发配青海的,一代名伶,风流云散了。
  从1969年到1997年,近30年的时光,3样东西没离开过那个箱子,跟着我家从筒子楼搬进单元房,再搬进三居室的大房子,早就成为我家的一分子。尤其是父亲,随着身体一天天老去,对这3样宝物的钟爱,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重病卧床后,还立下了分配遗嘱。
  父亲是1995年去世的,3个月后,母亲也走了。1997年6月,省京剧院和省文化厅联合举办郑大师艺术展,郑家后人从五湖四海赶来,媒体做了大量报道。已成为工艺美术家的哥哥坐不住了,他跟我说,是良心让他寝食不安,郑老爷子被揪斗的场面如在昨天。那偷来的宝贝像郑大师的眼睛,天天盯着许家,好像在说:我不是你家的,请放我回家吧。   我深有同感。这3样宝物经鉴定,两件明代,一件清代。按当时的市价,能买下两套四合院,是郑家几代人的收藏和传承。我们趁危趁乱窃为己有,虽说逃过了人眼,但天眼天天都在盯着。这等龌龊事不纠正,许家气场会受损,后人会遭报应。我憋不住了,冲哥哥说:“咱们日子过得都不差,犯不背上良心债,依我看,有这样的机会,还是物归原主吧。”
  哥哥同意了,我俩立刻烧了父亲的遗嘱,找到活动筹备组,跟郑家后人见了面,将这3样珍品郑重地归还到郑家门下。
  房子的魔咒
  何女士 61岁 退休职工
  【诉说】母亲卧床5年,半年前,在我精心照料下安详离世。这5年,一言难尽!她躺在床上,形同植物人,护理的重担由我一人扛起来。远在深圳的妹妹常来电话,也常打钱。但说心里话,看着她在微信里晒这晒那的轻松样子,我真想说,我不要钱,我要你回来替替我,哪怕一周、一天、一小时呢。
  出殡时,妹妹回来了,跟母亲反目的弟弟也来了。他从小受宠,长大成人后心智不成熟,跟父母冲突不断。父亲被他气得突发心梗去世,母亲也被他作得心如死灰,悄悄写下遗嘱,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并把居住的这套140平的房子,指定由我继承。
  说到房子,这也是弟弟跟父母弄僵的原因之一吧。21年前,我丈夫病逝,儿子才9岁。当时我住的房子,是父亲单位分的。3年后,国家推行房改,父母心疼我,就将这套房子归到我名下,我一直在居住。2004年,父母购买了这套140平的房子,一半房款是妹妹出的。我已经得到了父亲的一套房子,又没出钱,就主动提出放弃新房的继承权。
  弟弟其实也得到了一套母亲单位分的单元房,但他便宜占惯了,对这套新房子,提出跟父母一起属名的要求。妹妹不干了,说自己是出了一半资的,都没要求属名,你毛钱没吐,凭什么往产权证上挤?
  他们四人打得天翻地覆,也伤得身心俱损。母亲坚决不同意,最后以死相逼,弟弟不得不罢手,但从此结下梁子,十几年来稍不顺心,母子就开打,骂脏话、吐绝话,甚至动手,日子就这么乌烟瘴气地过下来。
  现在,双亲都没了,就这套房子,我们仨手足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若讲付出,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十几年来,我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尤其是母亲卧床后,付出的精力和辛苦,他俩都认。父亲去世后,母亲与我相依为命,把我视为生命的最后稻草。所以,她立了遗嘱,把她和父亲的最大遗产送给我。
  开始时,我并没动心。毕竟,当年购房时,家人已达成共识,这套房子不属于我。可后来母亲改主意了,天天向我承诺,我的心态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十几年的陪伴和付出,十几年的尽孝,客观上,对弟弟妹妹也是一种成全,我理应得到一些物质回馈。这样一想,这套房子有我一份的念头,渐渐成了气候。
  为了这套房子,弟弟全家总动员,闹功杠杠地。母亲还没出殡呢,两口子就在遗体前跟妹妹大打出手。妹妹觉得自己出过钱,应该最有话语权,在跟弟弟的争夺战中,完全把我排除在外。当我把母亲的遗嘱亮出时,她马上变脸,又同弟弟联手,质疑遗嘱的真伪和法律效力,其实,这是在质疑我的继承合法性。
  这套房子像魔咒一样罩了我家十几年。现在,咒语显灵了,我像当年父亲那样心梗了。好在救治及时,问题不算太大。在上海工作的儿子正在澳门出差,听闻火速赶过来。他让我放弃母亲留下的一切,竟像哲人一样跟我说:“妈,孝敬姥姥姥爷,这是你的天职,就像我必须孝敬你一样,无条件,也不讲补偿。房子就让舅和姨分去吧,对老人好的人命好,妈,你有我这个儿子,不是人生最大的补偿?你没觉得自己命不错吗?”
  看着儿子高大的身躯,想想上海他那个幸福的小家和大国企高管的职业,我欣慰地笑了。是啊,儿子是我的依靠和财富,更是我的骄傲。这是我一生尽孝的福报,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对得起良心和父母,就够了。
  我们是一家人
  孔女士 48岁 中学教师
  【诉说】我因病不能生育,尽管条件不差啥,但在婚恋问题上,肯定自矮三分,38岁时,才嫁给一个丧妻的男人。丈夫有个10岁的女儿,小姑娘又漂亮又礼貌,我一下就喜欢上了,视如己出。
  丈夫的前丈母娘一家,对我的出现相当紧张,但又没法干涉,就拿孩子做文章,尤其是前大姨姐,后妈、恶继母之类的真假事,没少跟小姑娘讲,还拼命介入小姑娘的生活,暗中跟我较劲。孩子要开运动会,我送一双耐克鞋,小姑娘高兴了一晚上。但第二天放学,她带回一套阿迪达斯运动服,进门就试,在镜前不停地说:“大姨太有眼光了!”而我送的耐克鞋,已被丢到角落。
  我当时的心态也不正常,被“靠她养老”这样的蠢想法支配,神经变得特别敏感。为了讨好小姑娘,我除了在物质上争着满足她,生活上更是极力表现爱意。这本是对的,助我做个好继母。问题是家中总有一片阴云——丈夫死去妻子的姐姐,她的影响通过孩子,可谓无处不在,让我苦恼不堪。
  小姑娘放学想跟同学玩,但我要求她练钢琴,她听从,但能看出心里不乐意。晚上,她躲在卧室给大姨打电话,我能想到说什么,无非是继母很恶,不让玩耍之类。不知那位大仙是怎么回答的,反正小姑娘态度变了,再督促,人家干脆说“不练了”。我说那怎么行,她把小脸一扬,说:“不练就是不练,你们不同意,我就搬到大姨家去。”
  这样的小对抗数不胜数,堆满了日日夜夜。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转眼小姑娘上了高中,变成大姑娘了。我是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经过一番运作,我把她转到自己供职的学校。因为这件事,也因我对她的学习确有帮助,她开始接受我,并改口叫妈。丈夫前大姨姐的影响渐渐消退,我们越来越像一家人。
  好日子也就四五年的光景吧,女儿大二时,丈夫突发脑出血身亡。悲痛之余,我庆幸还有个女儿,虽不是亲骨肉,但从10岁到20岁,磕磕绊绊一起走过了10年。我给了她实实在在的母爱,尤其是长大后,她渐渐理解了我,懂得了感恩,把我当成真正的母亲。
  丈夫“七七”还没结束呢,那个前大姨姐又活跃起来,先是提出跟她妹妹合葬,未果后,开始给女儿洗脑,主要内容是遗产。丈夫是大老板,遗产当然丰厚,但身为重点中学的骨干教师,我的收入也不薄。再说,丈夫的公司是股份制企业,一切按制度行事,不存在疑难和纠纷。我主动跟女儿谈遗产,不等我开口,她就说:“妈,爸留下的东西,你是第一继承人,其次是我,我们是一家人,别人都是外人,说啥都没用。”
  这话是干褐心灵的一道泉水,让我感到莫大的舒服和安慰。患难之中见真情,继女到底亲不亲后妈,或者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这时有了明确的答案。当年,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我对这个别人的女儿,倾力投入,尽管磕碰、冲突不断,但我一如既往,从没有过迟疑和后退。现在,真情结出真果。试想,如果当年我用拒绝之态对待,处处以不是亲生来设防,来留一手,想必不会有今天真真正正的互为拥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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