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坐在火山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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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山雨欲来,危险迫近,但穆沙拉夫总统还在拼力抗争。
  
  从8月7日开始,巴基斯坦的政治气温伴随着炎热的酷夏逐渐上升,穆沙拉夫总统已坐在了火山口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8月7日当日,巴基斯坦人民党主席、贝·布托的前夫扎尔达里与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领导人纳瓦兹·谢里夫在贝·布托的住所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两个执政党将发起对穆沙拉夫的弹劾行动,首先是要求巴各省议会对穆沙拉夫进行不信任投票,如果不信任投票成立,则立即通过立法机构(国民议会和参议院)启动弹劾总统程序。在宣布此项决定的同时,扎尔达里还十分自豪地说,“我们已经取得了弹劾穆沙拉夫所需要的两院三分之二的多数票。”
  而面对挑战,穆沙拉夫总统似乎仍打算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迄今为止,穆沙拉夫通过其新闻发言人库莱西将军表示,“总统将战斗到底,迎接挑战”。与此同时,巴军方发言人阿巴斯少将和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发言人分别在11日发表声明和谈话称,巴军方和三军情报局将远离对穆沙拉夫总统弹劾程序。而美国国务院和白宫的发言人分别发表谈话,认为弹劾穆沙拉夫总统完全是巴基斯坦内政,美国不会说三道四,但国务院的发言人还是煞有介事地说,“美国认为,巴基斯坦目前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弹劾总统,而是迅速恢复经济和坚定反恐。”
  随后,在伊斯兰堡,沸沸扬扬传来穆沙拉夫准备解散国会和罢免总理的传闻。同时,穆沙拉夫总统三次变更访问中国的日期。
  笔者在5日晚得到巴外交部的通报,告知6日上午9时,穆沙拉夫将前往北京参加第29届奥运会开幕式,后来飞机航班又推迟到中午12时,最后又通知,飞机航班将继续推迟,等到6日晚,笔者又被告知在7日凌晨7时,穆沙拉夫的座机将启程,于是笔者借着晨曦驱车到了机场,然而机场卫兵很有礼貌地告诉笔者说,航班已经取消,是总统办公室今天凌晨4时通知的。
  紧接着,巴外交部新闻发言人随即在临时举行的记者会上说,穆沙拉夫总统将不参加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但由于中国是非常重要的国家,因此,巴总理基拉尼将代替总统参加奥运会开幕式。基拉尼总理在机场接受笔者采访时说,“中国是个非常重要的国家,我与李鹏前总理很熟悉,我预计将与温家宝总理会面。”当被问到有关穆沙拉夫总统为何放弃访华的问题时,基拉尼总理只是笑笑,未置一词。笔者注意到一个颇具意味的细节:在基拉尼登上专机、飞机尚未起飞时,所有送行的部长均已离去,只有中国大使出于外交礼节,继续挥手直到飞机远去。
  而被称为“国王党”(穆沙拉夫党)的穆斯林联盟(领袖派)领导人舒贾特·侯赛因也已公开重申,不赞同解散国会和罢免总理,穆沙拉夫总统要么体面隐退辞职,要么面对弹劾。
  巴基斯坦舆论普遍认为,穆沙拉夫总统此次遭遇弹劾可以说是凶多吉少。巴多数媒体认为,穆沙拉夫已经四面遇敌,几乎所有重要亲信均开始为自己考虑“未来”。
  
  凶险的政治
  
  穆沙拉夫总统为何会有如此境遇?笔者认为主要有5个因素。首先是扎尔达里因素。扎尔达里是贝·布托的丈夫,虽然在贝·布托遇害前两人关系一向不融洽,但他却是贝·布托遇害后最大的政治受益者。为拉拢扎尔达里,穆沙拉夫任命的临时宪法法官先后给扎尔达里免除了贪污罪,澄清了学历问题,恢复了名誉,解冻了在瑞士银行的财产,所以在新政府成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扎尔达里表面上对穆沙拉夫骂得很凶,但实际上是在不断拖延弹劾穆沙拉夫程序的时间,导致其同盟者谢里夫的强烈不满,致使该派在今年6月愤然撤出在联合政府内的所有部长,而扎尔达里的几个月执政成果寥寥,物价高涨,通货膨胀高达两位数,百日维新毫无结果,导致民怨鼎沸。
  虽然扎尔达里把最近半年的平平业绩归咎于穆沙拉夫,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扎尔达里的同盟者谢里夫也步步紧逼。他甚至警告:如果不能启动弹劾总统程序,谢里夫派很可能会成为反对党。而善于投机的扎尔达里立即派总理基拉尼造访美国,得出“美国支持民选政府,穆沙拉夫对美国已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的印象;同时,美国助理国务卿鲍彻在8月2日斯里兰卡南盟峰会上再次向新闻界表示,美国支持巴民选政府,甚至不顾事实,得出民选政府比前政府反恐更有效力的结论。由此扎尔达里得出结论,弹劾总统不会遭到美国的抵制,而且目前两党有绝对把握。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他希望取代穆沙拉夫,过一把总统瘾。但其幕僚私下透露,真正可能取代穆沙拉夫的是前贝·布托时代的国防部长米兰尼。
  第二个因素是谢里夫。谢里夫与穆沙拉夫是世仇,谢里夫不仅要把穆沙拉夫赶下台,而且要把他送进监狱,甚至要将其置于死地。因此,谢的持续强硬立场是扎尔达里最后与穆沙拉夫翻脸的重要因素。尽管有传闻称传谢里夫与美国离心离德,但无论是美国还是谢里夫本人都清楚,目前的巴国内经济一团糟,没有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亚洲开发银行的支持,无论是谢里夫还是扎尔达里都很难支撑下去,而美国又是国际金融机构的后台老板,因此美国对未来民选政府的亲美倾向始终信心十足。
  第三个因素是军队,主要是巴基斯坦陆军。穆沙拉夫曾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陆军参谋长(相当于陆军司令),而现任陆军参谋长吉亚尼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吉德,都是穆沙拉夫亲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在最近几日,穆沙拉夫为了表现出亲近,还请他们与海军参谋长和空军参谋长一道,搞家庭聚会,一起打高尔夫球,但当大家静下来讨论时局时,掌握军队实权的吉亚尼将军对总统说:“我们不赞同任何弹劾总统的行动,但如果弹劾程序符合宪法,我们将无能为力。”穆沙拉夫闻言也无可奈何。迄今为止,巴三个重要情报局均已“改嫁他人”。
  陆军情报局自去年穆脱军装后,就改由陆军总部控制,而内政部情报局在今年2月份以后则改由内阁控制,连穆沙拉夫最器重的三军情报局也不再隶属穆沙拉夫本人,而由陆军和内阁联合控制。最要命的是,穆沙拉夫已经失去调动部队的权力,即使他宣布紧急状态或解散国会和罢免总理,谁来执法,谁去占领国家电台、电视台,谁去封锁主要交通要道等,都将是穆沙拉夫无法解决的,他甚至连自己的卫队都无法调动。如今,穆沙拉夫显然已是大权旁落,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外交部和国防部的文件已经不再送交他了。
  第四个是美国因素。美国一直是穆沙拉夫的坚挺者,而且始终相信他会逃过这一劫,对美国共和党政府来说,在今年11月5日美国总统大选结束前,任何倒穆行动都会导致美国舆论对共和党反恐政策的质疑,而将选票投给民主党,因此无论是总统布什,还是赖斯,还是国防部长盖茨或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都在为穆沙拉夫游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已经发现穆沙拉夫朝不保夕,如果再不改弦易辙,美国自己将为其所累。因此美国人开始不断地向新政府示好,尤其开始努力做军队的工作。美国大使帕特森甚至私下对人民党领导人说,美国并非离开了穆沙拉夫什么都不能做。
  最后一个因素是总统本人。尽管山雨欲来,危险迫近,但穆沙拉夫总统还在拼力抗争,穆沙拉夫是军人性格,不会因为在政治上的挫折而轻易放弃。尽管几乎所有因素都对他不利,但他还要面对议会的质询。许多人猜测,一旦穆沙拉夫去巴国民议会发表辩护讲话,他很可能会被抗议浪潮所淹没。
  有分析认为,如果穆沙拉夫辞职,他能受到军队保护,美国也会为其开辟绿色通道;但如果他坚决不辞职,与国会战斗到底,那么将在未来两个月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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