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着大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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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的朋友们:
  祝贺我们中文系100岁生日!32年前的1978年,也就是我们系68岁的时候。我是刚入学的一个新生。
  当时我们班有50多个人,转眼30多年过去,有4个同学已经去世了,有十几个同学已经退休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今年8月份我们班最漂亮的一个女同学从美国回来了。我的班主任是程玉缀老师,程老师想把在北京的所有同学聚在一起吃饭。非常遗憾,当时我在河南的村儿里,没有参加。不参加也好,我愿意让我对女同学的记忆保持在32年前。
  我们78级入学的时候,系里还有许多老先生。像王力先生、王瑶先生、游国恩先生、吴组缃先生。孙玉石老师、严家炎老师、袁行霈老师、谢冕老师等。
  吴组缃先生镶着一颗牙,抽中华烟。他比较自己跟老舍先生的区别。他说老舍先生1949年之后是一直受宠的。而我是一辈子没有受过宠的:另外比这个更重要的是精神品性,老舍先生是要脸的。我是不要脸的。所以当一个人突然不受宠的时候,他跳了太平湖;当他跳太平湖的时候,我每天在北大打扫厕所,我是整个北大厕所打扫得最干净的人。
  孙玉石老师是世界上最懂鲁迅的人之一,他曾经比较过鲁迅先生和赵树理先生的区别,他说赵树理先生是从一个村来看这个世界,所以写出了小二黑、李有才。但是,鲁迅先生是从这个世界来看这个村儿,所以写出了阿心和祥林嫂。
  严家炎先生讲课的时候曾经举过一个例子,就是林冲的例子。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懂林冲的人,他说你们知道有逼上梁山,你们可知道。还有逼下梁山的人。那就是林冲上了粱山之后,王伦又想给他逼下去。林冲一辈子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错误就是找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老婆。这是他被逼上梁山最根本的原因。第二个错误是因为他的杀人手艺比王伦好,他是80万禁军教头,所以他被逼下梁山。
  谢冕老师一给我们上课就哆嗦,哆嗦并不是因为我们。也不是因为这个课,是因为诗。谢冕先生有一半时间并不生活在我们这个现实世界里,他生活在诗的世界里。他说一粒叶子掉到了南中国的海里,浑身哆嗦。使我知道了叶子、南中国海和诗的关系。
  袁行霈先生的板书非常好,他讲自居易: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同学们,哭几回才能把青衫给哭湿,不是衣袖湿、不是手绢湿,是青衫湿,这时候袁先生眼中充满了泪光。
  这些教授、老师不愧是北大中文系的老师。
  我当时住在32楼406,我宿舍的老大已经去世了,没有看到今天我们系百年的纪念。愿他在天的灵魂安息。老二是山东人,到我们中文系之前是个木匠,当时他睡上铺。我们一个宿舍住6个人、3张床,他不愿意睡上铺,就自己动手打了一张床,搁在宿舍里唯一空闲的地方。我们5个人对老二都有意见,但是我们确是鲁迅先生笔下描写的中国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向老二提一声意见,没有。
  百年校庆的时候,我又碰到了我的二哥,我问了他一句,我说二哥,你四年之中下铺睡得怎么样?他理直气壮地说:很好。
  我们宿舍的老三,现在在哈佛大学当教授,他给我上了进北大的第一课,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午10点钟在听孙玉石老师、严家炎老师、谢冕老师、袁行霈老师课的时候,北大女同学的嘴里还得嚼着什么。按照我在村里的经验,这是在我们村牛棚里才能出现的情况。一个月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去请教了他。他是北京人,用很鄙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说:那叫口香糖。
  我当初最喜欢的就是北大礼拜六的晚上,因为那时候北大只有一个澡堂,礼拜六男同学洗澡,女同学也洗澡。男同学头发都非常短,用肥皂洗。女同学的辫子都不是一般地长,但是那时候没有洗发露,就用海鸥牌洗发膏洗。每个礼拜六的夜晚,校园里弥漫着海鸥洗发膏的香味。我穿行在海鸥洗发膏的香味中,感到非常幸福。
  1978年,我来到中文系的时候,老师们一再地教导我们说,北大中文系不培养作家……我有悖于老师的教诲,我想说的是北大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但是一个作家上不上北大中文系对他的路能否走长,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这个系从老师到同学每天思考的不是相同的问题,而是不同的问题。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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