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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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菊花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一大早就跟陈厚淳大吵一通。
  这不说明两人感情不好。吵架是因为另一个人。这人不是小三,不是蓝颜知己,而是陈厚淳三十多年的老战友赵树仁。赵树仁十年前做生意借了陈厚淳十万元钱,当时说一分五的利息。陈厚淳说,战友之间谈利息伤感情,拿去用吧。这一拿就是十年。十年间,王菊花和陈厚淳经历了失业和再就业、儿子上大学、老人患尿毒症等。陈厚淳经常说人到中年,死都死不起。
  夫妻俩也曾要过债,可是每次赵树仁都阴阳怪气地说,你就差这点?我做生意还能欠你钱?现在资金周转不灵,等有钱时第一个还你们……
  不知不觉中,陈厚淳和赵树仁之间变成了“站着借钱,跪着要债”的格局。
  被媳妇这么一闹,陈厚淳必须出门了。临走前,王菊花咬牙切齿地对陈厚淳说:“你今天再要不回来钱,就别回来了,去跟你的赵树仁过日子吧!”
  陈厚淳悻悻地出了门。
  十年了,陈厚淳夹在媳妇和战友之间,左右为难,比婆媳关系都令他头疼。
  他何尝不想要钱呢?赵树仁天马行空神龙见首不见尾,满世界找项目做生意,上哪儿找他呢?
  陈厚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舞动的叶子、瑟瑟的秋风令陈厚淳心生惆怅。
  陈厚淳出门后,王菊花也开始行动了。她笃定了陈厚淳是要不回来钱的。如果能,夫妻俩岂能常常因此翻脸。王菊花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即使日子再艰难,夫妻俩都没红过脸。但为了这十万元,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浑身解数,逼着陈厚淳索债。
  她不是守财奴,也不是不仗义,她太需要这笔钱了。半个月前在医院做的肿瘤标志物(癌细胞)筛选检查中,她有三项指标不正常,她必须到省城的三甲医院进一步确诊。此前,是万万不能跟陈厚淳透露的。她爱陈厚淳爱儿子更爱这个家,她不忍心让陈厚淳为自己担惊受怕。若没有“借钱事件”,这个家算得上是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了。
  王菊花必须要到钱,这是最后的希望了。王菊花查了查日历,对,没错,就是这个月。
  她匆匆走出家门,飞速来到赵树仁的单位,找到人事部门负责人说:“同志,我打听一下,贵单位的赵树仁是不是这个月退休?”人事说:“你是她家属?”王菊花摇头:“那你操的哪门子心?”“我,我……”
  王菊花一五一十地把赵树仁借钱不还的事和盘托出。人事笑了笑:“大姐,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我们工作是有原则的,我们无权将一位职工的公积金转给任何一个陌生人,更何况我们只是办理退休手续,公积金得去公积金管理中心取。”
  王菊花说:“是是是,我没想在您这领钱,我只是想让您帮个忙,一旦赵树仁来这取退休审批手续时,麻烦通知我一声,我就可以跟他商量还钱的事了。”
  听到这,人事干咳了两下,抬起右手放在了嘴角边,思忖片刻:“大姐,你说的有道理,但不可能了,因为赵树仁在上个月已经办理完退休手续,估计公积金已经取回了。”
  王菊花:“这,这不可能,他的生日是1956年9月12日,他跟张国荣同年同月同日生,记得他在KTV唱张国荣的《当愛已成往事》时曾向我们炫耀过,我清楚地记得……”
  人事又笑了:“大姐,市人社局只认他档案中参加工作时填写的招工表上的时间,和你说的日子恰恰提前了一个月……”
  王菊花感到天旋地转,不知如何离开的。
  她悲愤交加,欲哭无泪。街上每一位过往的行人,岿然不动的建筑物,好像无不嗤笑她的幼稚和单纯,连老天都在断她的后路。 一年前她就对赵树仁退休开始倒计时了。她每天都掐指算着,盼着,而且这还是她内心的一个秘密,生怕走漏风声被赵树仁其他的债主抢在她前面……这,这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王菊花的世界坍塌了。她一路呼号,跟头把式地踅回家里,痛哭流涕,茶饭不思。
  ……
  当陈厚淳像个战斗英雄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和兴奋返回家时,王菊花破涕为笑了。
  陈厚淳喜滋滋地从包里拿出了十捆钱。对着王菊花:“呶,给你,我说赵树仁不能坑我嘛!你还不信。我们俩三十多年的战友情了,怎么能坑我?”
  王菊花惊喜交加,梦呓般喃喃自语:“怎么,要回来了?他,真的没花吗?都一个月了,真的没花吗?”
  陈厚淳纳闷:“咋了,高兴得说胡话了?什么一个月两个月的。真不知你在说啥。”
  第二天一大早,陈厚淳又出门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去无抵押贷款公司补按个手印,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把这十万元钱还上。一年?两年?也许更多。但人是要讲信用的。要不是贷款公司印泥没了,是不可能同意他先取钱后补手印的。
  他边走边愤愤地自言自语:“赵树仁啊赵树仁,我本来发誓都想跟你要钱来着,可是你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房子抵押了,老婆跑了,姑娘不待见你,昨天我去你租的房子时,院子里一堆要债的。你糖尿病加重了,脚丫子烂了,眼睛看不清了,你竟然,竟然认不出我是谁了。你让我怎么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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