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用脚一样能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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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舞台一侧,走上来一位年轻人。只见他颀长的个子,文文弱弱的,戴着一副眼镜,脸上流露出一种平静和淡定的神色。
  突然,现场观众像发现了什么,眼睛紧紧盯在这个年轻人的两只袖子上:里面空荡荡的,随着身体无力地轻轻晃动、摇摆着。
  那一刻,现场观众和评委全愣住了:他是一个没有双臂的人啊!要弹钢琴啊?
  只见他神情淡定地走到钢琴前。坐下后,他将两只脚抬起来,轻轻地放在琴键上,然后用脚趾在琴键上轻轻地划过。顿时,一串美妙的钢琴前奏响了起来,柔柔地在大厅里弥漫开来……
  他就是无臂钢琴达人——刘伟,一个北京小伙,《中国达人秀》涌出的一颗耀眼新星。
  
  一次意外丧失双臂
  
  1998年春节刚过,刘伟和三个小伙伴在家附近玩捉迷藏,他们看中了一个简陋的配电室,那里比较隐蔽,并且墙是用土砌的,很矮,一翻就能进去。当刘伟往墙上爬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了过去,触到了裸露在外的高压线,瞬间被击晕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刘伟被告知,他永远失去了双臂。当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傻了。
  在医院做康复治疗的那段时间,他遇到了一位同样失去双手的病人。“他能自己吃饭、刷牙、写字,而且事业上也非常成功,他教了我很多。”
  这个人叫刘京生,全国第一位口足画家。和刘伟一样,他也是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双臂,却凭借惊人的毅力用嘴叼着毛笔学习书法和绘画,现在已经是一位享誉画坛的书画大家了。当时他对刘伟说:“我们虽然是跌在山谷底下的,但我们用好几百倍的努力也能爬到山坡上,跟别人站在同一起跑线,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同样能做到。”然后刘京生用脚写字给刘伟看。面对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刘伟的感受是:“如果你一出生就有两个脑袋,别人都会觉得很奇怪,怎么有两个脑袋呢?但当你遇到一个同样有两个脑袋的人,而且你发现他过得很好,那你肯定会想,他过得好,我也可以。”失去双手半年后,他就学会了用脚刷牙、吃饭、写字。
  康复治疗的时间是漫长的,两年里,他没有再进学校。在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补习后,他又回到原来的班里。到了期末考试,他的成绩仍然是全班前三名。“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努力学习了。任何事情我只要想学,都能学得很快,做得比别人好。”
  
  重拾信心苦练游泳
  
  刘伟房间的床上有一只南非世界杯吉祥物扎库米。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踢球时,他便表现出了良好的运动天赋。那个时候,除了上课时间,他几乎都在踢球。“我很调皮,不爱学习。”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也总能保持在全班前三名。
  刘伟上小学的时候,正是中国足球职业化的肇始,成为职业球员是他的理想。这个理想的起步看上去十分漂亮。小学三年级的时候,10岁的他已经是绿茵俱乐部二线队的队长,司职中场。
  而此时生活却和刘伟开了个玩笑,因为没有了双臂,他的足球梦也随之破灭。于是,他在12岁时开始学游泳,进入北京市残疾人游泳队。训练虽然艰苦,但刘伟还是坚持了下来。3年时间,他从完全不会游泳成为了全国游泳冠军。2002年,在武汉举行的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上,他一举夺得两金一银的成绩,那时,能参加2008年残奥会是他最大的心愿。
  命运对刘伟的残酷之处在于:总是先给他一个美妙的开局,然后迅速地将他罚下场。在为奥运会努力做准备时,高强度的体能消耗导致他免疫力下降,患上了过敏性紫癜。医生告诉他母亲,高压电对刘伟身体里的细胞有过严重的伤害,不排除以后患上红斑狼疮或白血病的可能,他必须放弃训练,否则将危及生命。
  刘伟又无奈地选择了放弃:“不能为了比赛连命都不要了吧。”
  
  美妙的琴声令他着迷
  
  临近高考时,刘伟19岁了,他的成绩并不差,但有疑虑。“内心有激烈的冲突,到底要不要上大学?”在放弃了足球、游泳之后,他把希望放在了另一项爱好上——音乐。
  他向母亲提出,要中断高三的学业,在家专心学音乐、学钢琴。这个请求让母亲难安,她觉得,学音乐都是从小学开始的,可儿子都高三了,不好好考大学,这时候学音乐有点不现实。更何况,儿子是一个没有双臂的残疾人,在这个时候放弃高考,就等于是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甚至可能是放弃了未来和前途。多次劝阻无效后,母亲一怒之下扔掉了刘伟所有的音乐书。
  然而,母亲的竭力劝阻并没有能够改变他的主意。任凭母亲磨破了嘴皮子,倔强的刘伟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么,刘伟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中断学业,去改学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钢琴呢?这还要从不久前的一件事说起。几天前,刘伟路过学校琴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段美妙的钢琴旋律,一下子拨动了他的心弦,也让他瞬间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梦。刘伟从小喜欢音乐,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钢琴。但由于当时家庭经济条件有限,他从来不曾向父母提起。但也许是天意弄人,当家里的经济条件刚刚好一些的时候,刘伟却因为一次意外永远地失去了双臂。从此,他便将这个梦想深埋在心底,甚至几乎忘记。而这一次,这段优美的旋律再一次搅动了他的心田。刘伟发现,自己对音乐的梦想始终还是割舍不下,所以经过考虑之后,他决定放下一切,完成自己儿时的梦想。但是,他的这个决定,却让父母有些为难。
  母亲担心的,不仅仅是儿子要放弃高考,像他这种情况,要学音乐,学钢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没有手怎么弹琴呢?刘伟却认为:没有手,用脚一样能弹钢琴。
  
  用双脚在黑白键上“行走”
  
  用脚弹钢琴,这在常人看来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但刘伟觉得并非完全不可行。因为意外失去手臂之后,年幼的他就开始学着用脚来料理自己的生活。从吃饭到刷牙洗脸,从穿衣服到写字画画,多年来,他已经把脚锻炼成了“灵巧的双手”。上网聊天的时候,网友们甚至会有这样的要求:你打字慢点吧。
  用脚能学会发短信,能学会上网聊天,甚至能学会修电脑,为什么就不能学弹钢琴呢?对此,刘伟充满了信心。
  其实,对于母亲的担忧,刘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休学学音乐,学钢琴,也是他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他对妈妈说:“即使我考上了大学,将来能干什么呢?当老师现实吗?”
  其实他问的这一系列问题母亲也考虑过,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她带着刘伟找到了一个音乐老师,开始学习钢琴。但没想到,没过几天,老师就告诉他,自己没办法再继续教下去了,因为他的指法没法教。由于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用脚来弹钢琴的人,老师找不到有效的办法来教刘伟。于是,在他建议下,刘伟来到一个专业的音乐学院,希望这里的老师能有办法,但没想到校长直接拒绝了,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这次被拒绝的遭遇深深刺痛了母子俩的心。知子莫若母,母亲没有对儿子说太多鼓励的话,而是找亲戚借钱给刘伟买了一架钢琴。母亲的苦心刘伟心知肚明,他更加坚定了要学好钢琴的决心。可是,当他真正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坐到钢琴前面的时候,心里却不由得慌了起来。他虽然懂乐理,却不知道从哪一个键弹起。
  这段茫然期持续了很久,刘伟每天要花很多时间来练习钢琴,但在面对琴谱和琴键的时候,他却还是丝毫找不到办法。脚和手毕竟不一样,只有两三个脚趾相对灵活,而且在按键的时候会很容易按到旁边的琴键,根本无法准确地弹出琴谱上的音乐。在经过无数次的试验之后,刘伟找到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让脚弓着,然后用侧面脚尖来按。虽然这样很疼,但至少解决了脚趾带键的问题。接下来的就是无休止地练习,很长一段时间里,刘伟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疯狂地练习。由于双脚没有支撑,常常练不到十分钟,他的腿就会酸胀,抽筋。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每天练琴10小时以上。
  虽然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解决了脚趾太大的问题,但紧接着,刘伟又遇到了一个新的瓶颈。他的脚只能跨五度,一般人的手能跨八度。就是这短短三度的差距,让刘伟吃尽了苦头。尽管早就预料到会遇到困难,但当这么多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具体问题一个个迎面而来的时候,刘伟还是有些难以抵挡。就在这个时候,妈妈却突然一改以往反对的态度,严厉地要求刘伟必须要坚持下去,不准放弃。母亲知道自己代替不了儿子,有的事情就得靠他自己,现在他有吃苦的能力,将来他没有这种能力了,再去吃苦,那不更难吗?所以没办法,她不狠心都不行。
  2008年4月,刘伟上了北京电视台《唱响奥运》节目,录制现场出现了这样一幕:刘伟当着刘德华的面,在节目现场演奏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原来,经过一年的练习,刘伟已经达到了钢琴七级水平。他的表演深深打动了现场的每一位观众,也包括残奥会形象大使刘德华。
  表演完毕,刘德华跑过去拥抱刘伟。知道刘伟喜欢创作时,刘德华提出了一个让他更加惊喜的想法:他可以写一首歌,让刘伟谱曲。随后,刘德华和刘伟还共同演奏了一首歌,这首歌是刘伟一直很喜欢的《天意》。之所以会在这里选择这样一首歌,刘伟说,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说出了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去年,刘德华的新专辑里有一首歌叫《美丽的回忆》,其中有这样的歌词:“我站在这里送给你/送你我最美丽的回忆/送你我的努力/你的鼓励永远都清晰/我站在这里拥抱你/抱你我最真实的身体/抱你我的约定/你的美丽永远都很清晰。”这首歌是刘伟填的词,来源于他和刘德华在2008年的约定。
  “人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所以我最终选择了音乐。”刘伟说。他和同学开了一家哥特风格的音乐酒吧,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在这个舞台上为大家表演,而接下来,他还准备报考中国音乐学院,向着更高的目标奏响人生的七彩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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