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在,我之勇往:“星光”女孩那赤手空拳救母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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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于海霞以优异成绩被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录取,母亲李筱林瞒着女儿卖房供她读书。于海霞高考前夕,李筱林被查出癌症。
  母女间双向奔赴爱的故事,就此展开……
  路遥难行,小红花遮住新添的伤疤
  在于海霞的童年记忆里,母亲李筱林不是骑着自行车载她去上唱歌班、游泳班,就是将她护在臂弯挤公交去上二胡班、钢琴班。在母亲守护下,于海霞无忧无虑地唱歌,直到有一天,母亲倒下了……
  于海霞1990年出生在山东省威海市。父亲于建清是船厂工人,母亲李筱林做财务工作。夫妻俩收入微薄,但女儿从小就展露出非同一般的音乐天赋,他们很舍得花钱培养孩子。但凡孩子感兴趣的,李筱林就给她报班。于海霞常常学着学着就丢了,亲友和邻里都觉得李筱林对孩子过分宠溺。李筱林却说:“艺多不压身,迟早用得上。”
  2006年,于海霞以山东省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李筱林骄傲无比:“闺女真棒!只要你喜欢,妈妈会用尽一切支持你,将音乐路走到底!”然而,每年近4万的学杂费,还有各类演出的置装费,难倒了李筱林夫妇。
  夫妻俩本就收入不高,工资几乎都花在了女儿的培训和读艺校上。夫妻俩咬牙将市区唯一的住房低价急售,凑够了女儿高中三年的各类费用。为了让女儿在这个家度过最后一个愉快的假期,李筱林恳求买家:“等我闺女上学了再搬家可以吗?我们想在这个家里多陪她几天。”
  去北京前,于海霞在去上声乐课的路上发生车祸,面部留下了疤痕。学艺术的女孩,顶着一脸疤痕,这音乐之路该如何继续?开学后,于海霞用刘海遮掉半张脸,将自己淹没在如云的美女之中。
  但忙碌的学习,也难以冲刷掉疤痕带来的自卑和恐惧。有天晚上,于海霞清理行李,发现母亲给她准备了一个洗漱包,包里塞了一面小镜子。她想起,开学前那几天,她不敢照镜子,母亲每天在家叨叨:“我问过医生,伤会慢慢修复的,就是疤痕淡化需要时间,那咱们就多给它点时间。你要做的,就是每天开开心心照镜子,给自己一个微笑。”
  于海霞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的那张青春脸庞虽有疤痕,但双眼明亮,笑容灿烂,多美啊。母亲的镜子,给了于海霞莫大的勇气和自信。于海霞快速调整心态,积极投入学业。
  2006年冬的一天,于海霞突然接到小姨的电话:“海霞,你爸妈太不容易了。为了支持你读书,他们把房子卖了,搬回农村老家了……”
  因为自己,父母没了家,于海霞心里不是滋味。事已至此,于海霞决心铆足劲儿学习,无论如何也要考上理想的大学,让父母的付出更有价值。
  高中三年,于海霞拼命向夢想中的学府——中国戏曲学院冲。然而,高考前,李筱林生病了。
  高三那年寒假,于海霞回家才知道母亲生病了。正月初五,于海霞和父亲于建清陪母亲到威海市人民医院做乳腺结节切除手术。可活检结果显示,李筱林患上了乳腺癌。
  当天,原定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手术,做了整整6个小时。于海霞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李筱林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于海霞不敢相信,美丽开朗的母亲像只苍白的宋瓷,仿佛一触即碎……
  手术后没几天,李筱林做了第一次化疗。李筱林开始大把掉头发,一进食就呕吐,甚至连喝水都呕吐。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残忍画面不断冲击着于海霞,她跑出病房,蹲在走廊里痛哭。
  时刻被疼痛支配着又被死神威胁着的李筱林,拉着丈夫和女儿的手,极其认真地说:“我不想治了,太疼太难受了……因为这个病,家里欠了那么多债,我好怕人财两空……”于海霞抱着母亲说:“欠债我打工能还上!妈妈您再坚持坚持,我要妈妈看着我考大学,看着我站在舞台上唱歌……”
  李筱林窝在惨白的病床上,像陷入流沙无力抗争,没了求生的勇气。于海霞抓紧她的手,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妈妈,三年前我出车祸,变得自卑焦虑,那时候,您鼓励我要有勇气面对脸上的伤疤,等待它们修复。我做到了。今天,我也希望妈妈能勇敢面对病魔。”
  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好好治病,于海霞却绷不住了。父亲要上班赚钱给母亲治病,还要还债,而母亲需要人照顾和陪伴。高考可以重来,但母亲的生命只有一次。于海霞考虑再三,决定辍学,这样既能照顾和陪伴母亲,还能挣钱减轻父母的经济压力。李筱林第一次斥责了女儿:“你要是因为我辍学,我就算活下来了也不会开心!”
  于海霞很后悔向母亲提辍学,给她压力。看她掉泪,李筱林也哭了:“你要好好上学,考上你理想中的大学才对得起你这些年的努力。”
  于海霞知道,放弃学业是对母亲最大的伤害。“妈,那您也答应我,再也不准说放弃治疗的话。”母女达成一致,母亲积极治疗,于海霞安心备考,她们为彼此而勇敢作战。
  在医院陪伴母亲十天后,于海霞回了北京。于海霞每天晚上都给母亲汇报:“妈,我今天精神奕奕,学习可带劲儿了。”李筱林也告诉女儿:“我今天有好好吃东西,免疫力在提高,精神头儿也还不错。”母女俩不约而同地对对方报喜不报忧。
  女儿的考学路,母亲的求生路,路遥难行,唯有送彼此一朵小红花,才能遮住彼此新添的伤疤。
  伤疤,挣扎,铠甲:用尽一切奔向你呀
  母女每次通话,于海霞都能从母亲的声音里,听出她刻意忍住的咳嗽和因胸闷导致的喘息。每每此时,于海霞都生怕自己不够努力而辜负母亲。
  日夜牵挂,担惊受怕,于海霞的音乐之路再遇波折。因意外,于海霞错过了中国戏曲学院的考试时间,与梦想中的学府失之交臂。这年高考,于海霞考进了天津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从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起,于海霞就默默发誓,要给自己攒学费,还要挣钱给母亲治病,帮父亲还债。上大学后,于海霞开始打工生涯,刷盘子,做群演,当代课老师,当服务员,卖奶茶,兼职化妆师,接演出,穿着布偶外衣站在展览馆门口发传单……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于海霞结束打工,回学校的路上,被一个酒鬼吓得一路狂奔,半路上还崴了脚。拖着伤脚逃进校园,她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母亲三个小时前给她打过电话。她赶紧留言:“刚刚在聚餐,明天我给您回电话。”
  下一秒,电话就打过来了。母亲还拖着病体熬夜等自己的回复,于海霞心疼母亲,更痛恨自己没及时接到电话害得母亲担心。她抑制住哭声,佯装开心地告诉母亲,她结束演出,刚跟主办方聚完餐。李筱林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妈妈很好,你就别老惦记我的身体。好好学习,我可要等着看你登上舞台呢。”
  那天的夜空挂满星辰,一闪一闪。脚傷的疼痛,被酒鬼惊吓的恐惧,对父母的亏欠,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眼泪。于海霞泪眼模糊地看着夜空,说:“你一定要努力成为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
  除了打多份工兼职赚钱,于海霞还开始参加各类比赛,一方面是为找到适合自己的舞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拿到奖金。
  于海霞参加了威海电视台的选秀节目。从初赛到决赛,她天津威海来回跑,不能耽误上学,也不能丢掉手头的兼职。最匆忙的时候,她挤在绿皮火车里站一整晚,下了火车就去比赛。比赛完了,再站17个小时回天津去上课。
  决赛前夕,于建清和李筱林帮女儿出谋划策。在父母的提议下,决赛那天,于海霞穿着母亲帮她挑选的服装放声歌唱,技惊四座。除了唱歌,于海霞还听从父母的建议,展示了多项才艺。
  这次比赛历时半年,于海霞在天津威海之间往返6次。最终,于海霞一举夺冠,赢得一万元奖金。李筱林喜极而泣!
  此时,于海霞脸上的疤痕已淡去。不论是脸庞,还是才艺,在李筱林眼里,女儿已是完美。于建清告诉女儿,李筱林一直为这疤痕自责,生病后,她精神不好,更是常被“我女儿能登台吗”“我女儿能嫁出去吗”等问题反复折磨到失眠。于海霞哭了。为了她,母亲究竟掩饰了多少担忧与心伤啊?
  其实,从2010年起,于海霞就参加了校内外、国内外的各类歌唱比赛,斩获颇丰。于海霞心里始终有个想法,要给母亲带去更多好消息。因为,母亲曾经对她说过:“闺女,你的每个好消息,都是我最好的药。”
  大三上学期,于海霞以全班第一的成绩修完大学全部课程,并向国家大剧院发起冲击。打工之余,于海霞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琴房。
  2012年,于海霞收到国家大剧院的录取通知。这个暑假,她终于舍得花钱买了火车票,带着好消息回了老家。到家后,她拿出银行卡递给父母:“卡上有8万元,你们拿去把家里的债还了吧。”父母一下慌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于海霞这才将自己这三年四处做兼职、参加比赛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父母。李筱林听了,为女儿的懂事和辛苦而落泪。她向女儿承诺,她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争取安稳度过五年期。于海霞则默默在心里定了下一个目标:一年后帮爸妈清零债务。
  在单位,于海霞成天泡在排练室。只要有演出机会,不管角色大小,她绝不放过。半年后,她拿出所有积蓄与父母一起还清了所有外债。当年,为了送她去北京读书,父母卖掉了房子,失去了家;如今,于海霞又有了新目标:在帮母亲治病的同时,努力攒钱,将家还给母亲。
  于海霞像永不停歇的陀螺,不停地转啊转啊。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空当,她就打电话陪母亲聊天,帮母亲转移对病痛的注意力。在北京,她告诉母亲,她在排练歌剧,她在剧里演到了B角,她有了粉丝……在威海,身上埋着化疗管,挤着公交去医院的李筱林开心地告诉女儿,自己很好,正在打车去化疗、复查的路上……
  于海霞想要早点登上舞台,让母亲看到闪耀的她。李筱林也抗击着病痛,坚强地活着。
  成为最闪亮的星:身后永亮一盏灯
  于海霞发自内心地热爱歌剧,哪怕演出到深夜,回到住处也是立即拿起剧本继续钻研。无数个夜晚,厚厚的剧本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到脸上,她才一个激灵惊坐起来,忍着疼痛去洗漱。洗漱完,来一杯刺激的凉水提神,继续背剧本……
  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海霞凭借过硬的歌唱实力,先后在《浏阳河》《白肋喜鹊》等合唱曲目中担任领唱。两年时间,于海霞参演了二十多部歌剧,还多次随团到海外演出。爱情,也悄然来临。于海霞与学长王海舵相恋,李筱林非常欣慰。
  2014年春,于海霞突然连续发烧,感冒咳嗽,胸闷背痛。经诊断,她因为长期熬夜劳累导致肺部积水,需长期吃药治疗。远在深圳工作的王海舵给她打来电话,她多想告诉男友,她生病了,问他能不能来北京陪她。可一想到飞行员男友可能要飞行,不想让他担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男友却告诉她,公司要派他去美国学习两年。异国恋两年,这段感情可能随时会结束。但于海霞还是勇敢接受了可能发生的变故,鼓励男友像自己一样勇敢去追梦。
  母亲的病情随时可能复发,男友的爱随时可能转移。这一切的变故,她都要一人独自承担。可是,梦要自己扛,泪要自己尝。她扛住了,还向着更高的舞台飞奔而去。
  2015年,于海霞等到了中央歌剧院的招聘消息。她在网上投递了简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致电得知,因为她非知名艺术院校出身,也无留学经历,筛简历时就直接被刷了下去。
  于海霞不服输。她打听到面试时间和地点后,把自己这些年在国内外演出的剧照和相关资料打印、装订,制作成书。面试那天,她拎着20多本简历书,闯进考场,将简历书送给每一位评委老师,并陈述了自己来此参加考试的决心。她的赤诚、勇敢,为她争取到了面试资格。那天,于海霞用精彩的专业表演和对表演的热忱征服了评委们。
  2015年8月,于海霞接到通知,她被中央歌剧院破格录取,事业再上新台阶。李筱林来北京探望女儿,给女儿收拾房间时,发现了她藏在床底下的身体检查报告。再三追问下,于海霞才说之前生病了,经过近一年治疗,目前已经差不多痊愈。李筱林不放心,让于海霞去医院再做检查,她要亲口问问医生。直到听到医生说没事儿,只需注意休息即可时,李筱林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回家的路上,李筱林突然抱住女儿,哭了:“妈妈不指望你功成名就,只要你健康开心……你可要好好的呀。”于海霞答应母亲:“我听您的,一定好好爱惜自己。您也要答应我,好好休养,不要为了让我放心而骗我……”
  李筱林在做了手术后,又接连做了好几个疗程的化疗。她的身体被化疗药物摧残,免疫力特别低,一阵凉风,一捧凉水,都能让她生一场感冒;平时下个楼散心,多走几步路就会胸闷气短,没有力气。不能时常陪伴母亲,于海霞隔段时间就网购营养品寄回家。有假期了,她更是会回家陪伴母亲,包揽全部家务。
  女儿是母亲的药,母亲也是女儿身后那盏灯。
  2015年11月,中央歌剧院首次将普契尼的经典歌剧《托斯卡》完整版搬上舞臺,于海霞与旅意女高音歌唱家孙秀苇一同担任女主角。2017年1月,积累了原创作品近三十首,于海霞在北京星光大道东管世家演播厅成功举办个人演唱会。那天,演唱会进行到一半,男友王海舵惊喜现身,向她求婚。于海霞激动得差点忘记下一首歌要唱什么。李筱林也激动无比,她心中再没有其他忧虑了。
  2018年10月,于海霞代表中央歌剧院赴韩国参加“第六届春川国际声乐比赛”并获得冠军。除国内外演出和唱歌比赛,于海霞还参演了几部影视剧,并在跆拳道和拳击比赛中有所斩获。
  于海霞在艺术之路上大放光彩时,李筱林也顺利度过康复期,化疗导致的各种毛病都消失了,整个人也都变得阳光起来。
  也是在这年,于海霞靠自己的努力给父母在威海买了房,还了父母一个家。王海舵也在威海买房,写的是于海霞的名字,要与她一起共度余生。
  艺术之路颠仆跌宕,人生也多波折,但这一切都已成往事。如今,于海霞开始接受综艺节目的邀约,开启生活的另一个侧面。李筱林夫妇则自动组合成女儿的策划小组,为她的演出献计献策。有节目组邀请李筱林夫妇一起登台,他们会欣然前往,积极配合,有时还会帮着导演组出主意提建议。
  2019年,于海霞登上央视《星光大道》的舞台。唱歌,表演乐器,玩室内蹦极,表演空中舞蹈,每一次才艺展示,都能收获评委的赞许和全国观众的欢呼。于海霞一夜成名。
  2020年,于海霞又登上山东电视台综艺频道《我是大明星》的舞台,一举夺得年度总冠军。
  女儿事业爱情双丰收,心无挂碍的李筱林一身轻松,开始跟着姐妹们健身,唱歌,跳舞。
  每次回家,于海霞都开着车带着母亲去学拉丁舞、游泳等一切母亲想学想玩的项目,就像她小时候,母亲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行遍这座海滨小城的每一条巷道去上课一样……
  编辑/张亚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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