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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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对漫画向来感觉迟钝,常常无法理解作者想表达的意思,有时候甚至讲了个什么故事我也弄不清楚。《梦开始的地方》就属于这一类。
  书怡曾经说我有毛病,明明看了很多遍都看不懂,竟然每次填写“喜欢的书籍”时都写下它的名字。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其实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同作者的《楼兰漪梦》(至少我看懂它讲什么了)。
  或许只是喜欢这个书名吧。这样的答复,必定又要被书怡笑话了。
  还记得很久之前,我问过她和刘凡这样的问题:
  “你们说,‘梦开始的地方’是哪儿呢?梦境里?还是现实中呢?”
  “当然是梦里。”刘凡答道:“没有梦境,哪儿来的开始。”
  “不对不对,‘开始’又不是‘中途’,还没开始做梦呢。所以是在现实中。”书怡说得理所当然。
  “你不躺下怎么做梦啊?”“白日梦不成吗?”“两个‘梦’都不一样!”……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们就吵开了。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怎么吵,他们依旧要好。
  ——已经不记得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只是当时我们仍在同一所学校,仰望着心中那个遥远的地方。
  似乎那时,便是一个属于梦境的时候。
  2
  我穿着校服来到“蓝天天蓝”的时候,刘凡和书怡已经到了。桌子上放了3杯没有喝过的奶茶以及一叠显得破旧的复习资料。是刘凡给我的。他成绩不怎么样,但笔记做得格外详细。他是我认识的少数认真做笔记的男生。
  恍惚间,我觉得这些刘凡为书怡做的笔记,其实是为了我——只是拿她当借口罢了。
  当初书怡去学专业课的时候,落下了很多文化课。她回来时,抄的就是他的笔记。
  我抱歉地笑笑,解释说老师拖堂了。书怡不满地抱怨了几句,语气里分明夹着宠爱和原谅。刘凡因此常常调侃她是个“口不对心的老巫婆”,她则总是耸耸肩,不理会。
  今天是8月15日,高三提前上课,我当了两个星期的高三学生。曾经有个学妹开学第一天问我:“高三是怎样的呢?”我一时答不上来,两周以后依旧如此。
  高三就像一片云,没有轮廓地漂浮在空中,没有重量没有色彩,似乎与过去所有的日子都是被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同的是上面写着“高三”而不是其他文字。如刘凡的口头禅:“神马都是浮云!”
  3
  这是得知高考成绩以后,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
  两人一阵兴奋一阵感叹一阵不知所措以后,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见笑得灿烂的书怡,真难相信她是当时那个哭着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考砸了的女孩。
  书怡是美术生,好不容易过了美术联考,文化课却与一本线差了10分。开始时有些愤懑不平,后来知道同画室的一个女生因为文化课差1分而没能上本科,心情就好了起来。她小声对我们说:“差别这东西啊,是比较出来的哟……”话音一落,立即遇上我们抛出的白眼。
  刘凡则幸运一些,刚好本科线—— 一个尴尬得可以的位置。除了祈求降分扩招以外,他与本科学校几乎无缘。其实他个人并不在乎念什么样的学校。但刘妈妈在意,谁叫他们家出了个上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刘鹏呢。
  刘鹏是刘凡的堂弟,两人年纪相差几个月,刘鹏从小就成绩优异、会唱歌、懂钢琴、有领导才能……每个地方都有一两个这样的男生,这样的男生出在自己家里,一边为他骄傲,一边对他羡慕妒忌恨。
  在刘妈妈看来,自家的孩子除了比小叔家的小鹏长得帅之外,一文不值。也许和名字有关,一个“鹏”一个“凡”,天壤之别。但刘凡挺看得开,他觉得自己的“凡”字是“非凡”的意思,而不是“平凡”。
  刘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就会对儿子说:“你呀你呀,长着一张小白脸,学习没学好就算了,泡妞得聪明点,娶个富婆什么的,让你婶婶看看你的厉害。”看来又印证了书怡的理论:差别这东西啊,是比较出来的哟……
  刘凡曾半诉苦半抱怨地对我们说:“我妈就知道我是个小白脸……”随后我们3人一起哈哈大笑。
  刘凡知道,弟弟多少有点儿羡慕自己的——在人际方面他就把尖子生甩在身后了,除了有我和书怡两个从小就认识的挚友外,他还有一群难兄难弟。而人缘看似很好的刘鹏,身边缺少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如果可以编织一场自由的梦,我想在刘凡的梦里,除了一大群朋友,哪怕什么也没有,他也会快乐得不愿意醒来。
  4
  我不知道一年以后会变成怎么样。我只是乖乖地听课、写练习、问问题。
  我在高三的教室里坐了半个月,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书想看,比如桌上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 崭新的书,外层的塑料包装袋都未打开。但几次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我的新班主任是教语文的,他不但不反对我们看课外书,还鼓励我们多看一些。给我们介绍了村上春树、爱默生、沈从文等一批作家的书。
  都是我喜欢的作家。
  我念了十几年书,还是第一次遇见鼓励我们看课外书的老师。但没高兴多久,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每次看课外书都有一种无言的罪恶感。同桌说我学乖了,高三以前,我总是偷偷看书,有时候深夜也会爬起来看小说。我苦涩地笑笑,不言语。
  是不是,世界尽头,就必须和冷酷仙境联系在一块儿呢?那么,梦开始的地方,又应该与什么联系在一起呢?
  我把这些告诉书怡和刘凡以后,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现实与梦境似乎一同睡着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最后是刘凡的悠长的叹息唤醒了时间,他张了几次嘴,一两秒钟后才发出声音:“经历过了才懂得,梦境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在夜晚或者白天闭着眼睛,匆匆走一回,最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不同的是,你遇见了另一个或许优秀或许糟糕的自己。说白了就是骑着神马看一回浮云,就连那神马,也不过是浮云。”
  神马也是浮云。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中文系。   又或许真的经历过,才懂得其中真谛吧。
  5
  我们买了人家3杯奶茶,占着位置聊了这么久。实在有几分缺德。忍受不了老板频繁的白眼后,刘凡建议我们还是走为上计。
  书怡要去奶奶家吃饭,刘凡与我不同路,却坚决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不管将来去了哪里念大学,我们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
  坐在他的后座上,我突然问道:“凡哥,你什么时候向怡姐表白?”我比他们小一岁。以前住在同一个院子时,他们就唤我“杨丫头”,当妹妹看待。后来我们都搬家了,这个称呼却一直保留。
  刘凡一惊,车子抖了一下,我们险些一起摔下来:“去!”他闷闷地说。
  “你是说你去表白呢?还是我帮你去?”
  “……”想念中文系的女生不好惹,“杨丫头什么时候学坏了?”
  “梦开始了哦!还不好好把握,很快就会醒来的。你不珍惜,以后可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爱情这东西,不是周星驰说的那回事——杨丫头你的书都白看了,肤浅!”
  “什么啊!”我用力地晃了一下身子,自行车也随之晃起来。
  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会儿,但此时我真希望发生点儿什么……我希望刘凡对我说些什么。关于我或者书怡,什么都可以。但他除了和我侃大山外,没说半点儿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也许从一开始,关于我也好,关于书怡也罢,与刘凡之间的感情,都仅仅是停留在友谊之上罢了,只是年少的我,用绯色的梦境将之粉饰了一遍,便错当做了一种可能性——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我依旧在幻想之中,编织梦一样的颜色。
  6
  我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三学生,“大学、报考、志愿”对我而言都显得不真实,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填写志愿,什么时候知道录取结果。
  书怡想去江南。我不知道江南在哪里。是长江以南的周边城市吧?湖北什么的?其实她也不知道何处是江南,只觉得那是个好地方。因为小说都这样写。她不是真的很喜欢美术,只希望通过它得到一张高考通行证。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当个体育生。长跑。她喜欢在风中奔跑的美妙感觉,尤其是那种累得喘不过气的疲惫、口干舌燥的难受和衬衫贴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一切都像梦境一样,唯有她是真实存在的。
  家人自然是不允许——女孩子不太适合这个。这是他们的理由。说得很淡,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刘凡和我很像——念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去哪里。他填写的是地质专业,哪里达到分数线就填哪所院校。
  后来他笑着对我说:“男儿志在四方嘛!你说是不是?”这句话听起来有几分流浪者的罗曼蒂克感,同时又带着几分苍凉。
  这算不算梦开始的地方呢?噩梦或者美梦。在尘埃落定的时候,光与影,悲与喜,真与假,都交织在一块儿了。像一幅只有色彩的斑斓图画。
  7
  海子没说在哪里面朝大海才会春暖花开,他更没说,在什么地方面朝大海不能迎来春暖花开。按照这样的逻辑,在梦开始的地方,面朝大海,也会有春暖花开的一刻。
  我们踏上属于各自的旅程那天,我在新日记的扉页上这样写道:
  九月初的夜晚,轻盈又美好的风从窗户溜进来,轻抚着脸颊,我想,不管此时是不是梦开始的时分,都让一切成为过往的纪念吧,希望远方的他们像我一样,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迎着风,在新的地方——哪怕不是当初所期盼的“梦想之地”,也得努力追逐心中的梦想。
  也许,这才是梦开始的地方吧。
  编辑/丁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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