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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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无
  云霞越过光影,飞鸟停在
  电线杆上。远处田野苍茫,河流安静
  独居的人习惯孤独
  像思念一个人,常常坐立不安
  翻开手中的书。却恍惚出
  那么多影子,他们是谁?
  那么多的刻骨铭心,迎接雪花片片
  记忆,或深或浅
  一幅画前,多少光阴飞逝?
  闭上眼,看蝴蝶飞。油菜花开
  我越来越小,小到天地之间
  一粒尘土,一棵小草
  尘世辽阔,会接纳所有的小
  也按捺住心底的虚无
  灰鸽子,白鸽子
  咕咕,咕咕,灰鸽子在叫
  白鸽子也在叫。无花果掉了一地
  太阳偏过头顶了,大姥姥的
  出殡时间到了。有的人哭
  有的人忙着,放鞭炮,摆仪式。
  棺木下面,众人跪地叩拜
  喇叭吹吹打打,穿丧服的掩面
  最小的孙子抱遗像。走在前面
  十月,是最好的季节
  奶奶说,大姥姥好命
  春風辞
  午后,路过龙河边
  有人在水边钓鱼,春风一度
  吹过。桃花就开在岸边
  和一些认识的人打招呼
  也有陌生的面孔,我全当都认识
  微笑着点头。
  春风继续吹,桃花烂漫开
  哎,这春天!
  救赎
  她把云朵想成浮萍。夜色中
  传来夜莺动听的歌声
  此时,月光刚好。
  她把月光揽在怀里。谁能
  比这月光更懂得人间悲伤?
  她满怀忧郁,拒绝疗伤
  她怀抱月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她要走向黑暗
  她要让,夜晚明亮起来
  旧居
  大舅家在村东,二舅家在村西
  大姨家的屋子有木窗子。七岁那年,我捅破过窗户纸
  八岁那年,我从窗户里爬进去,打翻一只碗
  大姨夫好脾气,从不骂我。姨哥说。
  姨哥头发白了,他的儿子上大二
  他说以前的屋子都是土坯房
  几根毛竹就能撑起一片冬暖夏凉
  我就出生在姨哥说的土坯房,带木格窗
  母亲手巧。把父亲写过字的纸
  剪成窗花,贴在窗户上。土坯房又亮堂又好看
  诊所
  来诊所的人,都是王家村人
  找大姐看病的都是穷人。大姐号脉,看小病
  给腿脚不方便的人上门打针
  大姐开的药方都很普通,便宜
  适合农村留守的老人,儿童
  村西的王大爷七十三了。患骨疼病已久
  吊水、打针、吃药三年
  疼的时候,哭爹骂娘
  在诊所。王大爷从不说疼
  好像,大姐的诊所比止疼药更管用
  在草原
  一群人,一群牛
  草地无边,白云变幻
  五月离夏天很近,草原上
  没有盛开的花海。我是那个早到的人
  赶在花期孕育的五月
  一群人,看一群牛吃草
  零星的花朵和我的心情一样
  我默念着你的名字
  一朵白云飘进一朵白云的白色里
  雪山那么近,那么远
  在草原,那么多人
  却只有一个人
  看见野花是淡黄色的
  读诗的农民
  早晨,八点
  太阳比大楼矮,人群三三两两
  拎包的,不拎包的,穿名贵大衣的
  坐电梯不坐电梯的。都得穿过大厅
  毛泽东的那首词,就刻在红木、或者比红木更好的木质
  屏风上
  一个进城办事的农民
  他穿着黄大衣,手拢在袖子里
  他神情无比庄严。站在屏风前
  他在嘴里大声朗诵,那首
  别人,都视若无睹的毛泽东诗词
  我再也不能自以为是地
  从他身旁走过。“诗,真是好诗。”
  读诗的农民,把我带进飘雪的北国风光之中
  这些年
  这些年,我活着
  爱一些流年和风中的故事
  偶尔流泪,也会大笑
  在无人的时候。会孤独
  把一封20年前的信读来读去
  时光不管你黑发变成白发,它每天都那样
  把大事情小事情统统扔到滴答滴答的钟摆里
  它们脚步不停,它们不管人间的悲喜。20年前
  你还是个少年,喜欢写信
  用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写春花秋月
  然后,寄给她
  这些年,她常常打开那些信
  她仿佛看见那个少年。青春时光
  都跃然纸上
  陈安伟,作品散见《安徽文学》《星星》《中周诗歌》《草原》《阳光》等杂志。
  诗观:在现实生活中捕捉生命的本真,在虚拟的场景中构建诗歌的意境,在写实和象征之间,使其自然而然抵达灵魂乃至人类精神的本质深处。写诗除了能让内心更加柔软,亦能使日子过的云淡风轻,而诗歌更是心灵之上盛开的花朵,在人生的孤旅中永远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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