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淇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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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美地
  在海岸线的那头开始扎寨
  海浪翻越过藤蔓般攀缘的荆棘
  试图给我一把梯子
  抚摸太阳。
  需要契机:海浪透亮的肌肤
  要先被划破,因为荆棘的刺。而我——
  需要转动手上的发条,需要
  试探太阳的眼睛。
  即使我知道
  太阳就是炽热的月亮
  是贫瘠又丰腴的无人之地
  天空里的尘埃。
  最后我需要心无旁骛地享受
  坠入。沼泽是平坦的山丘
  黄昏
  当我路过邻居的花园
  园丁正修剪枝叶
  他们讨论着向日葵
  以及从我身上滑落的
  凤尾兰。这奇崛的并列仿佛
  我也充满清澈辽阔的香气
  遮掩住大海身上微咸的体味
  他们的耳朵
  终于听见这座小岛上
  早开的晚霞和晚醒的清晨
  海面像一块碎花玻璃
  反射出我的身体
  此刻我面对空旷的荒野
  此刻我面对空旷的荒野
  再往前一步,可能会掉进云层
  我听见浓雾背后楼宇的呼吸
  和你一样,我也喜欢看海。
  第一次,我四岁。
  穿泳衣,背着救生圈
  螃蟹跳进你挖的沙洞
  把自己埋起来。很快又浮现出它的脑袋
  “跨越过悬崖边的海藻,
  连另一端的海都能拥有。”
  你常常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形容潮汐。
  我不是海藻,
  我心如薄翼,双脚纤细
  装不下悬崖边稀薄的落日
  我不知道,雾什么时候会散开
  那年我四岁,第一次看海。
  中秋夜在苏格兰高地
  我喜欢描写夜晚的场景
  它常陷入某段叙事。成为
  一匹深蓝色的毛毯包裹住
  月亮。海浪。失眠癥。
  苏格兰高地。
  我躺在草坪上。
  身边的羊群正在吃草。
  那些被薅下的羊毛并不知道
  未来的命运。
  不知道它们会变成围巾、帽子、格子裙。
  许多年前的我也不知道
  命运会指引我在某个夜晚
  躺在苏格兰的高地上
  咬一口夜空中的月亮
  一湾深蓝的海浪卷起我思念的鼓浪屿
  今夜是中秋
  我不敢闭上双眼数羊。
  河流
  在河边我们谈论起河流的方向
  生活的步伐从不后退
  我醒着或者睡着都不重要
  它依然会奔向山崖向下倾泻
  像过山车,像垂直跳楼机
  岸边的垂柳向生活的节点致意
  向那些佝偻的背影
  落土的汗水,柔弱的呻吟表示哀悼
  河流弯折的曲线方向明确
  无非是把生活从一座山
  推向另一座山的高处。最后
  可能在不经意间下坠
  和所有的支流汇聚互相掩护
  大海安详
  是一口蓝色棺材
  夏日帖
  黄梅雨垂下屋檐
  最后落入池塘,晕出荷花。
  停电的夜晚
  空气的花露水还粘着蝉鸣的尾调
  又融进海鲜排档的油烟
  立于啤酒瓶上
  脱离了舌头的管辖。
  一年在八月开始步入中年
  山却依然比想象还高
  信徒般藏在群山之间的
  夏末之蝉,渐渐走近生命尾端
  心上的虔诚也开始削弱
  荷花正在加速摧折。荷叶
  已变得如蝉翼枯寂
  那些流过的汗
  开始在而立或者不惑之年
  结出悲观主义。
  我不能以此浇灌山顶预备秋收的水稻
  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想到这里我就幸福地落下眼泪
  想着那些远去的面孔;想起
  那片死去的天空
  身体里绿皮火车开始掉漆
  露出骨瓷餐具上的裂纹
  平静地躺在我的白发上
  破损的玩具正在孕育新的胚胎
  看起来是如此漫不经心
  尝试帮天空重新洗净云朵
  树梢明媚。火车途经之地
  铁锈开始散发出光泽
  天空苍白的脸瞬间有了血色
  菜板上洋葱刺入瞳孔
  我落下幸福的泪水
  敏感者
  我向来敏感并且从不避讳
  论及这个词汇。
  比如:走路时皮鞋磨破我的脚后跟
  或者曾看见冬天融化在冰雕上的太阳
  蝴蝶掐死花瓣
  可我偏又时常触及幸福。生病时
  母亲要我喝下双黄连——
  很奇妙。身体的庙堂里开始诵经
  尼姑敲响木鱼——《清静经》或《金光神咒》
  可我病什么呢?
  可能是时常在梦里迷路,走进陌生人的庭院
  甚至墓碑。看见他们飘渺的身体
  在树下盛开
  就这样躺下。在他们身边,相认。
  那一刻真的好幸福
  孤独打开了它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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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能挺过难关 张抱岩  一个诗人,大年夜,我,关心受灾的人民  我关心江城的医院够不够宽敞  胜过关心烟花和晚会  我关心病毒的溃败胜过关心假期和娱乐  驰援的队伍,我用最美的词将你写进春天  最危急的时刻,我看见你们大爱的心灵  开出耀眼的花朵  没有一个困难能吓倒我们  战争的路上,我们的梦想只有一个:胜利  亲人,我们的亲人,在淮河边为你加油  用淮河琴书记录你们日夜奋战的点滴  一串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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