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医生成为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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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中医行业青黄不接的情况十分严峻,如何吸取稳定的人才,成为各家中医馆的核心问题。
  5月下旬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忙完3场C轮融资发布会之后,固生堂创始人涂志亮与记者相约见面。他身穿绿色T恤、格子裤,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疲态,但一提到中医,立刻神采飞扬。
  3年前,我们也曾这样面对面交谈。那时固生堂刚成立不久,初次见面时他略显拘谨,对中医行业的痛点他感叹道:医生的诊金收入太低了,人才留不住,中医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大部分都去做医药代表了。
  然而,圈外人涂志亮走上中医创业的这条路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意外——在创立固生堂之前,他的身份是爱康国宾的创始团队成员。机缘巧合,他结识了出身中医世家的太太,岳父大人还是赫赫有名的中医学界泰斗李政木。老先生一直寄望女儿、女婿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对于没学过中医的涂志亮,从一开始就不认可。“家国所迫啊,越是得不到认同的地方,我越想要做好。”涂志亮笑着说。
  碰巧的是,固生堂在进行第一轮融资的时候,遇上的是NEA董事总经理蒋晓冬,一位同样从“门外汉”起步的医疗投资大咖。在他看来,虽然固生堂的成立时间短,涂志亮也没有中医行业经验,但用圈外人的角度去看中医,恰恰能打开新的视野。
  “圈养”老中医
  医疗行业的核心在于医生,但当前中医陷入被边缘化,中医师也难以安心工作。
  对于这一点,大半辈子都在综合性公立医院工作的王建新主任感受很深:不涉及化验、仪器检查项目的中医属于不赚钱的科室,被冷落在一边;来就医的患者,也大都是西医治不好才转到中医,没法真正用中医治疗施展才华的处境让她苦恼。与此同时,她作为科室主任,手下带着的都是刚出校门不久的年轻医生,他们因为没经验,接诊量少得可怜,科室的任务指标几乎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然而,多劳并不意味着多得。医生的职称、奖金评定都是按照固定的体系,不会因为看病人多收入就增加;至于那些辛苦读了8年本硕的年轻医生,来到医院没法马上成为正式员工,加上资历浅、接诊量少,每个月工资也就2000多块钱,扛不下去的就只能遗憾离开。
  部分中医师流向了民营中医馆。纵观市场上的大大小小的中医馆,既有由老牌药店的身影,如深圳和顺堂、广西柳州百草堂,打造医药一体的模式;也有构建线下中医诊所 线上约诊平台的新型中医馆,如获得千万人民币融资的南京君和堂。
  但名老中医资源非常稀缺,培养中医师也需要较长的时间,中医馆“难做大”的瓶颈困扰着行业的发展。
  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涂志亮认为,吸引和留住名医,最直接的方法是改变医生的收入评价体系,让诊金收入成为医生的主要收入来源。
  2013年,固生堂在广州开设了在广东的第一家社区门诊。门诊与医生采用平台分成机制,70%-80%的挂号费都给到医生,如此一来医生的收入就有了保障。至于药费医生是没有提成的,这样可以让医生专注更于疗效和口碑,不再需要以药养医来影响临症处方。
  “医生绝大部分收入源于诊费,医生就用不着给患者开大处方,对患者也会更加真诚地关切。做到这两点,长期绷紧的医患关系就有望得到缓解。”涂志亮对创新医生收入模式的方向很是坚定。
  对于“医药分离”,由前凤凰卫视主持人梁冬创办的正安医馆也有类似的做法:医生的诊金和药不挂钩,无论开多贵的药都不影响诊费,堵住乱开药、开贵药等权力寻租的可能。至于诊费的设定,则坚持让医生来定,并且上不封顶。这样做能很好地体现医生的价值,留住好医生。
  而老字号北京同仁堂医馆则是与中医协会建立长期联系,聘请一批退休的老中医。他们有一套医生人才选拔数据库,临床工作经验、技术职称、医德医风等都是考察的内容,医生资源在总部和各个中心城市之间灵活调动。同时结合他们的优质药材,构建一种“药店 医馆”的全新模式。
  各式中医馆涌现引起了王建新的注意,彼时她正准备退休,医院也有意要返聘她,对于选择来到医馆她坦言刚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我一直都在体制内,现在要去体制外,多少有些犹豫。”王建新说,“没想到踏出体制以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这里让医生可以专注于中医诊治,也可以完全甩开所谓创收指标的包袱,于是她婉拒了医院的返聘,正式退休以后全职来中医馆执业。
  “师带徒”利益共享
  眼下,中医行业青黄不接的情况已经十分严峻,据不完全统计,国内中医药大学每年的毕业生有10万人以上,但目前国内的中医从业者只有4万多人。
  而在老中医们眼里,收入体现价值只是一方面,专家们更关心的是怎么把自己的医术传承下去。
  而涂志亮认为,传承不能仅仅停留在文化层面,得有一套师徒“利益共享”的机制来推动。
  于是,他建立起“名医工作室”,以一名退休中医专家为首,带着数名步出校门不久的年轻医生来日常接诊。此外还设计了一套收入分配制度:拜入专家门下的学徒把20%的收入上交给师父,两年后出师,但仍须交5%。这样一来,专家便有动力带更多学生;而对于后者,上交收入的比例逐渐减少,而且学成以后还可以自立门户当师傅,自然也有盼头。
  “如果没有这样的激励机制,团队合作是不敢想象的。”作为最早一批加入医馆的医生,王建新也成为了“名医工作室”的第一位专家。回想过去在公立医院,压力过大根本没有条件去带徒弟,年青一代的中医师苦于没传帮带的老师,成长得较慢,加上医院收入微薄,也没法静得下心来认真做事。如今几名年轻“徒弟”跟着她组成团队作战,在老师手把手的传帮教下能力快速提高,收入不菲,也坚定了他们留在医馆的工作决心。
  与公立医院相比,在医馆的专家收入能提高5-10倍,年轻医生的收入也能提高2-5倍。
  不过,一名专家只能带两三个徒弟,产量太低,而中医馆的主力是退休老中医,年轻徒弟何来呢?
  这是涂志亮的另一步棋。他们与广州中医药大学联办国医学堂,作为“批量生产人才”的渠道,挑选出一批心怀中医、熟悉中医四大经典的年轻人,在步出校门之后进行为期一年的回炉再造,培养出具备中医思维的生力军。为了这个项目,医馆投入了过千万元。
  为了更稳固地绑定医生资源,业内还有一种“合伙人”模式。2014年,爱尔眼科推出了合伙人计划,让符合一定资格的核心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作为合伙人股东与公司共同投资设立新医院;在新医院达到一定盈利水平后,公司会以公允价格收购合伙人持有的医院股权,这种激励方式让核心人才能够分享新医院成长带来的溢价收益。
  涂志亮对此很是认可,事实上他们也以优惠的价格开放医生入股成为合伙人,医生不仅可以入股新店,还可以购买集团层面的优惠期权。
  医馆的部分医生在C轮融资完成的时候,用B轮价格购买股权,3个月左右就增值4倍多的资本性收益。对于优秀的医生,甚至可以获得免费期权。这样一来,医生在技术性收入的基础上再加一份资本性收益,跟医馆的关系更加紧密。
  有了稳定的人才资源,中医馆跨区域连锁便成为可能。然而,站在年轻医生的角度,加入中医馆这样的的基层医疗机构,在当前的医疗体制下意味着失去评职称的机会,这是否会成为一个阻碍?涂志亮认为,医生刚开始会在乎职称,但往后就不那么在乎了,尤其是曾经在公立医院工作过的医生。“在医馆工作,诊率和口碑是唯一的评价,放下职称的光环,医生收获的是患者的尊重、相对自由的工作和更高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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