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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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绿茵场上,更是如此。今朝在此,暮宿他处,为着激情和理想,绿茵健儿四处打拼。在这样的或主动或被动的迁徙途中,总会有一些人成为你生命中的贵人。他们的或提点或关怀或指引或教导,让你前行的道路更为通畅。他们或许默默无闻,但他们倾注的心血不会说谎,在某个时刻,它们会在某个人身上放出光芒。
  
  埃文斯:他提携金童,却遗憾走人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利物浦是星光熠熠的,除了传奇射手拉什、快马巴恩斯这些纵横英格兰足坛的老将,亦有麦克马纳曼、福勒和雷德克纳普为首的小虎队咄咄逼人。可就是这样一支好手云集的球队,多年下来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死对头曼联笑傲英伦,而自己甚至被纽卡斯尔、布莱克本这些后生超而越之。时任红军主帅的索内斯自然也挂不住老脸知趣下课,继任者埃文斯依然没名气没业绩,他的到来并没有让红军脱胎换骨,安菲尔德的天空照旧半黑不红。1997/1998赛季,被希腊名记卡楚拉尼斯赞誉为“利物浦队是我如今惟一能见到的,能和雅典的历史沧桑相匹配的一种文化”的红军,终于决心摒弃传统英式打法,并引进前法国队败军之将霍利尔与埃文斯实施双头体制。垂帘听政的滋味当然不好受,但埃文斯却不是破罐破摔的主,至少他在这个不由自主的赛季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将不满18岁的欧文从青年队升入一队,并委以主力。
  按照规定,欧文只有在年满17岁,即1996年12月14日之后才能签订职业球员合同。而埃文斯与欧文签订职业合同的时间恰恰是1996年12月15日,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欧文能力的极大肯定。1997年5月同“狂帮”温布尔登的比赛中,欧文首次代表利物浦出场,虽然只是作为替补,但红军18号处子战中便攻入一球。1997/1998赛季,是欧文的第一个完整赛季,他在联赛中一共出场36次,斩获18个进球,和考文垂的达布林、布莱克本的萨顿并列最佳射手。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过去几年以狂飙突进般刷新各项进球纪录的机会主义射手、被安菲尔德KOP看台尊称为“上帝”的福勒,因为伤病和停赛在英超仅出场20次,进球数只有欧文的一半。两代金童之争,就此埋下伏笔。
  关于欧文处子赛季的18号球衣还有个不成文的传统,人才济济的红军在上世纪80年代称霸欧洲时,为保证球队重点培养的新人顺利接班,发放球衣号码时都会特别将17号、18号和23号授予希望之星。比如麦克马纳曼和杰拉德都曾穿过17号,而23号曾先后属于福勒和卡拉格,欧文成为18号的主人,无疑也是埃文斯对其期待有加的体现。而后来的红军球员穿18号者颇多,却无一例外达不到欧文的高度,18号,似乎成了专属于青春期欧文的商标。
  但是,一个欧文的飞黄腾达不能为埃文斯执教红军的毫无建树文过饰非,一次英超金靴也只是让红军的国脚人数增加了一个,埃文斯岌岌可危的红军生涯,在1999年霍利尔的功高震主与管理层的“大陆化”决心下告一段落。许多红军的拥趸乃至元勋为这位过渡人物的离岗鸣不平,但埃文斯本人却看得很开:“我这些年的成绩大家都看到了,我的能耐就这些,无法提高。让给法国人,也许会有新的惊喜。”但他惟一放心不下的,是利物浦的青训计划会在法国人接手后改弦更张,尤其是还未及弱冠之年的欧文,过早的成名会不会让追风少年迷失自我?霍利尔的清洗运动会不会波及自己的爱将?与利物浦好聚好散的埃文斯,离去时心情并不那么轻松。
  
  


  霍利尔:他升华金童,却放弃上帝
  不出埃文斯所料,法国人霍利尔拿起教鞭后大清洗的劲头着实令安菲尔德沸反盈天。麦克马纳曼去了皇马,詹姆斯加盟阿斯顿维拉,因斯则被贱卖给米德尔斯堡,而当年小虎队的另外两人雷德克纳普和福勒也逐渐淡出主力阵容。与之相对应的,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援们开始把持安菲尔德的话语权,虽然不乏海皮亚、里瑟这样的廉价精品,却也有迪乌夫、迪奥这样的昂贵水货,法国人在利物浦功过参半,却绝对殚精竭虑,一度都因为心脏病险些把老命搭上。而在霍利尔任上,利物浦时隔多年再次品尝到了冠军的滋味——足总杯、欧洲联赛杯、欧洲联盟杯、超级杯、慈善盾……惟一不曾染指的却是利物浦球迷翘首以待十余年的联赛冠军。不过令老帅颇为欣慰的是,他认定了欧文是可以带领红军走向复兴的钥匙,并不惜重金为其请来了多位搭档——英格兰人赫斯基、捷克人巴罗斯、法国人西塞……红军的10号只有一个,但那个曾经无可动摇的“9号”,却离人们的视线越来越远。
  2001年9月27日,欧文在对托特纳姆的比赛中旧伤复发,大腿韧带拉伤,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不能上场。关心爱将的霍利尔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示:“欧文和普拉蒂尼相似点之一是他的聪颖,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欧文都善于用脑子。当你给他讲战术时,他仔细地听着,然后很快就落实到行动上。对于一个教练来说,能有这样的球员真是幸福。”作为霍利尔祖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星,普拉蒂尼职业生涯的成就显然不是年方22岁的欧文可以比拟的,但霍利尔如此激将,的确令人感到有些太过殷勤。与此同时,霍利尔却对同样曾为红军摧城拔寨的老金童福勒亮出了黄牌:“给我付工资的人不是足总而是俱乐部,所以我得从球队的利益出发,上场的11人必须都是状态非常好而且渴望夺得胜利的人。福勒必须自己帮助自己。他的状态同以前不能相提并论,进攻显得软弱无力。即使是罗比(福勒)本人也承认,他在各个区域的表现还有待提高。”伤病并不是福勒惟一的敌人,他在场外放荡的生活以及球场上越发低迷的表现才是他被霍利尔看低的根源。当他进球后作出一副吸毒者毒瘾发作的表情时,福勒恐怕忘了,霍利尔在执掌法国队期间,向来以说一不二著称。
  2001年圣诞节后不久,霍利尔就作出了一个令所有红军球迷不愿看到的决定,将福勒以1100万英镑出售给利兹联队,此举显然是为了巩固欧文在队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但令霍利尔多少有些不快的是,欧文并没有在公开或者私下的场合就此和他交流过什么,只是继续默默地出场、进球、受伤、休养。2002年9月欧文状态低迷,前五轮两次射失点球成了这位新科金球奖得主挥之不去的梦魇,而佩雷斯在收购了罗纳尔多后蠢蠢欲动,目标直指欧文,霍利尔再次公开发话:“皇马可以买到罗纳尔多,但皇马绝对买不到欧文,3000万英镑只够买他的左脚。”拳拳爱护之心溢于言表。
  但霍利尔的“护短”并没能让欧文脆弱的膝盖、韧带和跖骨远离伤痛,也没能让利物浦与联赛冠军产生交集,2004年,心脏病来袭的霍利尔不得不辞去了主帅职务,而欧文事后谈到霍利尔离开时仍然惜字如金:“不是因为我他才走的。”
  
  


  卢森博格:他看低金童 却无法舍弃
  欧文与西班牙人贝尼特斯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2004年夏天,贝尼特斯甫入英伦就对欧文去留问题含糊其辞,并最终动议管理层,为避免一年后欧文合同到期走人使俱乐部陷入人财两空的窘境,提前将其以800万英镑卖给皇马套现。尽管欧文在新闻发布会上笑容灿烂,但英格兰队10号在马德里的前景却不被人看好,原因无非有三:一、皇马层层推进的技术流能否让习惯了英格兰足球快速打法的欧文找到节奏;二、面对罗纳尔多、劳尔、莫伦特斯等人的竞争,欧文能获得多少上场机会;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2004年的最后一天,接替救火主帅雷蒙的前巴西队主帅卢森博格对欧文是什么态度?
  人们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冬歇期后欧文就被死死地按在板凳上,而状态低迷的皇马只能一路遥望着巴塞罗那疯狂抢分锁定冠军。尽管罗纳尔多状态低迷且伤病缠身,但迷信老乡的巴西主帅依然死抱着外星人的大腿不放,落寞的皇马11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巴西人从球场的一端慢吞吞地走向另一端,间或回转身来一个短途冲刺。而欧文只能在罗纳尔多受伤或者体力不济时才能出场,但江河日下的罗纳尔多并非救世主,皇马进球乏力的症状越发严重,伯纳乌球场的嘘声一浪高过一浪。无奈之下,卢森博格终于祭出了赌徒般的最后一招——433,罗纳尔多、欧文、劳尔一起上。
  


  尽管在利物浦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欧文此前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433阵型,但这位从来就习惯用脚而不是嘴证明自己的内向射手,还是用一个接一个的进球来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其中尤以2004/2005赛季西班牙国家德比第二回合为最,在皇马上半场取得3:1的领先优势后,下半时巴塞罗那开始了潮水般的反扑,白衣军团被迫退守半场,门神卡西利亚斯多次救险。而惟一能与欧文打出默契配合的小贝此时更像是一个四处救火的工兵,但他的后场长传还是精确地找到了埋伏在中圈的欧文,神奇小子迅速起动甩掉所有后卫,面对出击的巴尔德斯轻松洞穿小门得分。卢森博格无奈之下起用金童,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高产的欧文并没能改变卢森博格对自己的偏见,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赛季,欧文依然还将是板凳队员。而另外一个巴西人罗比尼奥的加盟,则让英格兰国家队头号射手的前景越发黯淡。面对铺天盖地的转会传闻,欧文选择了沉默,但卢森博格却站出来放炮:“只要你还在队里,你就必须遵守球队的安排,如果你因为无球可踢,就闹着要离队,那么,你就去告诉俱乐部,会有负责人和经纪人来重新安排你的前途。反正只要我是教练,我就有权决定谁该上场,谁该替补。”首个赛季26次出场打进13球,欧文的成绩单在卢森博格眼中如此不值一提,离开,似乎成了欧文惟一的出路。平心而论,以欧文在皇马的地位和皇马为他支付的代价而言,卢森博格完全应该对欧文表露出起码的关怀与信任,但横亘于英格兰足球与巴西足球之间的文化差异,决定了两人之间即便有关系的缓和,也不过是迫于成绩压力的互相妥协而已。
  
  埃里克森:他依赖金童 却屡失金童
  卢森博格对待欧文的态度,让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金童况味到了人生的苦涩一面,但好在不是人人都是巴西人,欧文在国家队的生涯一直极其惬意,这不得不归功于2001年入主英格兰队的瑞典人埃里克森对欧文的破格提拔,甚至过分“溺爱”。在瑞典人缺乏变化的442战术拼图里,除了守门员、左前卫和欧文的搭档,其他人选似乎从来就没有变动的可能性与必要性。而欧文显然就是埃里克森心目中惟一可以占据锋线主力位置的人。瑞典人对欧文的力挺不但体现在战术安排上,在人事上也给足了金童面子,在贝克汉姆“升级”为英格兰队队长之后,欧文也顺风顺水地成为了球队副队长。当队长的理由?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德国与英格兰一战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夜,风驰电掣的欧文三度将皮球送进卡恩的十指关,不但让此前在预选赛中步履维艰的英格兰队重新燃起夺得小组头名的希望,也让欧文在金球奖的评选中得到了分量极重的砝码。在某种意义上,欧文职业生涯中最值得称道的个人奖项,离不开瑞典人的信任与力挺。一年后的世界杯上,尽管欧文并不在最佳状态,但埃里克森依然将其列为不可或缺的主力之一。尽管小组赛颗粒无收,但进入淘汰赛后欧文却场场进球,并在与后来的世界冠军巴西队一战中先拔头筹,这个丢球也是巴西队在淘汰赛阶段惟一的失球,只可惜缺乏经验的英格兰队还是没能走得更远。欧文和埃里克森的默契,已经不再局限于简单的业务范畴之内。
  2002年9月,埃里克森与老情人乌尔莉卡的风流韵事被英格兰小报连篇累牍地大肆渲染,而他与英足总秘书阿拉姆及足总官员的三角恋情更让瑞典人名声扫地,上司进退维谷,下属当然不能坐而视之,欧文在接受《卫报》采访时立场坚定:“英格兰能拥有埃里克森是幸运的,我们都在报纸上知道埃里克森和乌尔莉卡的内容,但我仍会一直支持他。从球员角度来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位比埃里克森更好的教练了。对于一支1966年后就没赢过任何大赛桂冠的球队来说,我们应为拥有这样的教练而自豪。”面对爱徒的仗义执言,处于新闻缄默状态的埃里克森也不忘出来附和:“我是一个有点固执的人,如果我能在这执教,我就不会离开,我为这个工作而骄傲,为执教英格兰而骄傲。”处于蜜月期的两人也许没有料到,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2004年欧洲杯成为欧文国家队青葱岁月的休止符,因为在这届杯赛上,一个更令英伦球迷癫狂的天才横空出世,还不满19岁的鲁尼以一往无前的霸气和才气,令死气沉沉的英格兰队面目一新。而欧文依然因为伤病和状态问题持续着大赛慢热的惯例,这让不少习惯了埃里克森将10号球衣授予欧文的球迷感到分外不爽。但老谋深算的瑞典人知道,拿下欧文的首发只能让球队更加动荡,于是他选择了牺牲克劳奇与赫斯基,继续给欧文以耐心和时间,恢复伤病与进球感觉,但这种耐心有时让人觉得泛滥。2006年世界杯英格兰队仅仅带了四名前锋,除去为下届世界杯积攒经验的沃尔科特就只有三人可用,其中一个仍然是欧文,而在过去的一年里,欧文仅仅在英超出场次数仅仅只有11场。
  已经注定在世界杯后被麦克拉伦取代的埃里克森在世界杯期间显得魂不守舍,而欧文似乎也随着瑞典人一道迷失。在实力被公认为最为分明的B组,英格兰队显得老气横秋,而欧文和鲁尼的前锋线搭档明显不合拍,两人更习惯单干而不是团队作战。本来就进攻乏力的英格兰队更加破门乏术,而在小组赛收官战中,欧文遭遇了2006年最黑暗的一天,开场不到一分钟,欧文就在边路要球时突然捂着膝盖倒下,随后被紧急替换下场。赛后核磁共振结果显示,欧文十字韧带撕裂,至少将缺席五个月,世界杯之旅就此画上句号,埃里克森对欧文的过度使用,收获的只能是一片荒芜。
  英格兰队重复了埃里克森执教时大赛永远无法突破八强的命运,而已经丧失耐心的欧文也终于忍不住对主帅发难,在他看来,鲁尼吃到红牌后,英格兰队被动挨打最终出局的根源就在埃里克森。“你可以想象,他可能是因为前60分钟的比赛中所发生的一切而愤怒和不安,他在比赛中确实打的是一个令他非常尴尬的位置。鲁尼是世界上最好的前锋之一,但是如果你采用单前锋的阵型,就像是把他的一条腿给砍了一样。”这番炮轰被《太阳报》登在体育版显要位置,而欧文和埃里克森的师徒情分,也随着这篇专访画上了尴尬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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