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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书最短的一章,但是,如果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它又是最革命的一章。它产生时的境遇,对我是颇有趣的。"课堂教学怎样才能影响人的行为",哈佛大学以此为题组织讲习班,很早就邀我参加,我也早已接受。他们要求示范讲解"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也就是讲解我力求应用于教育的、那种以治疗原则为基础的教学。然而我觉得这要求太虚构,因此而试图在两个钟点里,帮助一群成年人提出他们自己的目的,回答他们所表露的需要,要满意,是难得的。我自己,根本不曾转过什么要作示范讲解的念头。就在那时,我按我的常规在冬令的学季上墨西哥。我在那里绘画、写作、摄影和埋头于索伦·凯尔可加德(soeren Kierkegaard)的著作。我为这个作家的真切努力折服,因他的名字而唤起的事物影响了我,我不再对之怀疑。归来的那天近了,我再也规避不了我的义务。我想到过去,在课堂上总是先提个极端个人的见解,而后试着理解和接受它在学生中激起的各色反应和情绪,以此发动有意义的讨论,往往成功。这回忆,陡然为我呈现对付我在哈佛那件任务的可能方法。这样,我就不考虑心理学家、教育家和那些小心过分的同事,只以最诚恳的态度指出我作教师(据这词在词典里的定义)和作学生的经验。我要极其朴实地指是我的体验,承认我若犯下某种错误,讨论将帮助我重新发现真理。也许这是我单方面的天真想法,但是就我的印象,我并没有准备过爆炸性的材料。总之,我想到的是:参加者是有文化的和惯于自我批评的教师,是因为对教育学上的各种讨论方法具有共同兴趣而连系在一起的。我就这样在哈佛讲习班上,他几分钟的工夫提出我在本章发挥的那个观点,接着就宣布讨论开始。我希望有所反应,但是没料到接踵而来的是一阵(口罗)嘈。情绪之强烈,给我的印象是我就参加者的职业攻击了他们,是我在说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事,如此等等。然而也有赞赏声不时飘过,悄悄怯怯地,无疑是出于体验过同样的感情而从来不敢提出的某位教师。这小组的成员,无疑已无一记得规划这次聚会的目的,就为示范性地讲解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虽然,我还是希望每个参加者经过思考,终于理解他刚渡过的那样一种经验。大厅四角,提问纷起,也有以我为目标的攻击,对于这些,我不愿采取防御态势。我努力接受各种批评,同情参加者所体验到的愤怒和受剥夺的感情。我突出我所做的,无非指是若干极其个人的见解。我不要求,也不期望他们同意。一阵嘈嘈杂杂的讨论过去,参加者开始以逐渐增长的坦率阐述他们自己的、对于教育学上这一题材的真切反应,这是往往不同于我也有异于他人的一些反应。这是一次富于思考的聚会。要说参加者会有人忘记它,我是怀疑的。第二天早晨,我正要离开这座城市,却听到了最有意思的评论。有个参加者对我说:"您搞得好些人昨晚上睡不着!"这话的简短说明,我不想公开了。在一些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生眼里,由于我的心理治疗见解,我早已是个有争议的人物。我无意在这张名单添上那些教育家的名字。然而讲稿已广泛散发在讲习班成员手里,于是若干年后,有两家杂志要我同意它们发表这讲稿。看了这冗长的历史回顾之后,对于讲稿本身,也许会微感失望。就我这方面说,我从来不认为它是革命的。虽然它今天仍说明我关于教育学的最深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