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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是乾隆初年、由朝廷组织的一批御用文人和宫廷乐师集体修撰的用昆山腔歌唱的南北曲谱集。它所反映的是清中叶及稍前一段时期,至少可以沿伸到清朝前期近代汉语共同语声调的情况。
本文以《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为语料,选取各声调常用字50-100个,且均非多音字。统计这些常用字在成词情况下的工尺谱情况,一并统计出与其成词的前字或后字的工尺谱,改写为简谱,探寻其中的搭配规律。同时,参考有关文献资料和现代方言资料,拟测出各声调的调值情况。再统计每一例曲末句韵脚位置各声调乐字的工尺谱,与已统计的结果相对照,来检验调值拟测结果的正确性。
首先,论文对北词宫谱各声调的调值进行了拟测,结果为:阴平44,阳平35,上声213,去声53。以此为标准,通过对曲谱中出现次数较多的入声字的声调情况的分析,发现从《中原音韵》到《九宫大成北词宫谱》和《李氏音鉴》,再到普通话,古入声字派入三声的过程呈现出有序发展的状态。以此可以证明《李氏音鉴》反映了普通话的前身在清中后期的情况,而《九宫大成北词宫谱》和《中原音韵》则反映的分别是普通话的前身在清中叶和元末时期的语音情况。参考其他学者对不同时期北京话调值的拟测,确定北词宫谱的语音基础为当时的北京音。
其次,论文拟测出南词宫谱各声调的调值,拟测结果虽有阴阳之分,但总体看来,与北词宫谱非常接近,具体为:阴平33,阳平13,阴上、阳上213,阴去53,阳去42,阴入3,阳入2。以此为基础,并参考有关历史资料,确定了南词宫谱的语音基础为当时的苏州方音。
最后,论文对北词宫谱和南词宫谱拟测的结果进行分析,认为北词宫谱与普通话调值非常接近,南词宫谱与苏州方言调值差别较大,与河南方言调值差别更大。因此可得出结论,即清中期的昆曲声调以当时的共同语为标准。这个共同语就是和北词宫谱共同依据的标准音,即当时的北京音。这一结论可说明三个问题:第一.近代汉语共同语有明确的标准音;第二.近代汉语共同语只有一系,并不存在多系的可能。第三.北京音至迟已在清中期成为共同语标准音了。
除此之外,论文还对所统计的语料中出现的一些其他现象进行了探究。首先,通过对“入派三声”问题的探讨,得出周德清在《中原音韵》中把古清入字派入上声符合元曲用韵实际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其次,对曲词中词素的连音调值关系进行了考察。认为曲词中两字组词素的连音调值关系很有规律性,除上声外,其他声调无论调值高或低,只要在前时,音高就要高于后调。而在北京字音中,四个声调按照其调值的高低无论在前或在后时的表现一直不变。再次,对曲词中两字组词素重音情况进行了考察,得出戏曲语言虽是夸张了的语言,但在两字组重音方面,与实际语流中的普通话是完全相同的,即以前重为主。最后,对《九宫大成》中使用各声调乐字情况进行了考察,结果是:南北词宫谱在用字方面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在普通位置使用阴平乐字最多,而在末句韵脚位置,南词宫谱大多使用阳平乐字,北词宫谱大多使用去声和上声乐字。
论文的创新之处有三点:第一.首次运用曲谱来拟测古声调调值;第二.首次使用古乐谱资料来研究近代汉语共同语的声调;第三.把北京音作为共同语标准音的具体时间提前到1746年。论文研究的意义在于:第一.为古声调调值的拟测提供了新的视角;第二.为北曲语音基础的研究提供翔实的资料;第三.为歌曲谱曲工作提供一点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