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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虹是上世纪二十年代中国文坛的风云人物。他是狂飙社主将,曾带领众成员在北京、上海等多地创办刊物、出版作品、成立出版部、开展狂飙演剧运动。他应邀与鲁迅共同创办莽原社,是主编和主要撰稿人,鲁迅曾评价他为莽原社“奔走最力者”。然而,由于受到“高鲁冲突”事件(高长虹与鲁迅之间所发生的冲突)和毛泽东与高长虹之间“不欢而散”的谈话等主要事件的影响,再加上高长虹性格奇倔孤傲、文风晦涩难解等多种因素,高长虹在历史上曾长期处于被“漠杀”的状态。新时期以来,高长虹渐渐回归研究者的视野,但学术界的研究视线过多集中于“高鲁冲突”等事件,而忽视了对高长虹文学创作的深入分析和探讨,尤其是还未从文学史的角度,对他的创作特点进行充分的评述,并给予相应的文学史的定位。本文认为,历史不应忘记每一位曾经活跃在文学史空间、并作出过相应贡献的作家,应对他们作出恰如其分的历史评价。同时应对他们的经典文本、文学思想、艺术主张、创作活动等进行认真的研究,从中发掘出文学史的运行规律和特征。因此本文力图进入高长虹的创作世界,考察他的创作理念和文学理想,发掘他在创作中所形成的“意志书写”特征,探寻其作品中所蕴含的审美价值,尽可能地还原历史真实,作出理性、客观、公允的评述和阐释。阅读高长虹的作品,一种狂飙突进、恣意洒脱的气息扑面而来。无论是坦率的文笔、狂傲的文风,抑或是赤诚的情感、睿智的思想,都给读者带来了酣畅淋漓的阅读体验。这是将作者的意志、个性和精神气质融入创作而形成的特点鲜明、辨识度极高的书写风格。本文通过对高长虹作品的分析,并结合对尼采思想的研究,认为这是一种建立在尼采“强力意志”基础上的“意志书写”(WillWriting)方式。本文指出,“意志书写”不仅可以统领高长虹作品的文学理念和精神内涵,而且能够展现意志在他的文学创作中所具有的特殊艺术功能。同时本文还发现,在高长虹的文学世界中确乎存在着一条流动的、嬗变的、超越的、却又彼此复杂纠缠的“时间”轨迹。顺着这条“时间”轨迹向四周扩散的,是高长虹在北京、上海、海外、重庆、延安等地理“空间”的漂泊和他在每个人生阶段自我精神“空间”的构建。这一时空轨迹投射在高长虹的创作世界中,形成了一条“狂人”“超人”“强人”“个人”“病人”的意志弧线。因此,本文从时空中意志演化的角度,对高长虹“意志书写”的逻辑结构和精神特质进行阐析,以期为高长虹研究提供别一种思路。高长虹“意志书写”首先是从“狂人”开始的。“狂人”具有“外在癫狂”与“内在痛苦”两种共存的特征,并通过“漂泊”和“疯言”完成了自我构建,却又被“民间”和“权力”的共谋所瓦解,最终难逃“被豢养或被烹食”的命运。在高长虹的“超人”意志书写中,“超人”作为未来“黄金时代”的创造者,具有强力、乐观的战斗情绪和激进、残酷的狂飙姿态。“超人”意志书写的最终落脚点是“民族生命”的多重探索,这与高长虹的启蒙、救亡理想是紧密相关的。高长虹的“强人”意志书写旨在“反抗一切权威”。在借助、质疑、打倒“权威”的过程中,“强人”实现了从“弱者”到拥有强大生命力和意志力的“强者”的转变。高长虹的“个人”意志书写从反抗“束缚”、反抗“庸众”、反抗“合群”三个层面展开,属于“五四”以来现代知识分子对个人价值探索的范畴,具有启蒙性和现代性的特质。在高长虹的“病人”意志书写中,“穷与路”“病与梦”“死与鬼”三个主题循序渐进、复杂纠缠,展现了主人公执着地追寻光明,却最终彷徨于无处的结局。高长虹的“意志书写”,通过“狂人”“超人”“强人”“个人”“病人”五个书写模块,在“时间”的动态演变和“空间”的立体构建中勾勒出一条清晰的意志弧线,共同构成了一个丰富而完整的“意志书写”系统。总而言之,本文以高长虹作品为考察对象,以“意志书写”为核心,在对文本解读与史料论证的基础上,运用哲学、史学、心理学、文化学、文艺学等多学科理论资源展开研究,并探索“动态型、立体化”的高长虹作品研究模式,形成“狂人”“超人”“强人”“个人”“病人”五大研究模块,既能在“时间”上总览高长虹文学创作的动态演变,又能在“空间”上探寻其精神世界的立体构建。同时,本论文运用了多种研究方法:一是资料梳理与逻辑归纳相结合,在搜集整理高长虹文献资料的基础上,结合多种理论方法予以逻辑归纳;二是比较研究,通过中西方文学作品比较,高长虹与同时代作家、作品比较等展开论述;三是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相结合,引入高长虹所处时代的社会背景、文化思潮、文学论争、文学社团活动等资料来剖析高长虹的作品,探寻高长虹“意志书写”的艺术构建和价值蕴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