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琐碎而不断重复的日常生活里,总有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它提醒我们,生活并不平靜,在水平面之下涌动着激越的暗流,而那才是生命必须面对的真相。2009年11月23日,29岁的北京市民李磊将父母、妹妹、妻子和两个儿子全部杀害,并踏上逃亡之路。五天后在海南三亚被捕,并承认了全部犯罪事实。在罪恶背后,总有着一些难言的伤痛和隐秘的苦楚,它们未必局限于个人。我相信有更多标准的守法公民,正挣扎在一些相似的内心矛盾当中。在人性幽暗之处,那种瞬间吞噬掉生命与美善的巨大力量是很神秘的,我们很难完全穿透它,认知它。不过,透过罪恶,透过扭曲的生命,我们应当能够以谦卑的心情照一照镜子,从人性之镜中照见自己内心深处未及观照的蛛丝马迹。
　　嫌犯李磊解释其逃来三亚的理由,说:“看到大海,死而无憾。”可惜,还没来得及看到大海就被抓,这是他口中最大的遗憾。本来,站在人本主义心理学的立场,我们相信,一个渴望看大海的人,就一定是一个心中有梦、渴望无限的人。渴望无限,本来是一种高贵的终极冲动。可是,这个看看大海的梦想却是在酿成灭门血案之后才得以付诸实施的。这一细节暗示着什么?难道不杀掉亲人就不能看大海?李磊说,从小父母就对他管教非常严厉,结婚后妻子在家里又过于争强好胜,加上自身性格内向,长期的家庭积怨在他心中累积,最近几个月,家里的矛盾更加突出。所以,他的杀戮行为,是对以往压抑的生活的一次极端的反抗。的确,没人能拦得住他看大海,他无法去亲近无限,是因为自己的心魔。可是,他如果长期生活在一种逼仄、沉重、紧张的感觉当中,他很可能会认为自己不得不这样生活是受到外在无形的强迫,从而把责任归咎于那些直接给他期望与压力的人。
　　在李磊的少年时代,由于没有良好的人文教育的空间,他曾以激情的方式释放内心阴影的能量,据李磊的叔叔等亲属介绍,李磊少时比较好斗,常与别人打架。可是,后来在社会化的过程中,他渐渐学会循规蹈矩。据媒体采访所知,李磊“很疼两个儿子”、“遇事沉着讲义气,是个真正的男人”、“对父母很孝顺”、“是和蔼的老板”。其实,在内心压抑未能释放的前提下,这一切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压抑。李磊的亲友说他不爱说话。什么都放在心里,“猜不透究竟在想什么”。他的同学说他上学时各科成绩都不出色,平时沉默寡言。他的朋友说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朋友说,他让人一见就害怕,“眼神就会让人害怕”。也就是说,在李磊的眼神里,就一直明白写着那因为不能自由看海却必须终日翻滚在泥潭里而哀伤愤怒的人生。
　　在李磊和大海之间,先前隔着僵硬而痛苦的家庭关系,后来又隔着冰冷的法律和罪恶的鲜血。此生他注定与海无缘,这也该算是个悲剧。只是,长久的压抑让人内心分裂。是他的内心的割裂状态将他置于无法亲近大海的困境当中。前不久,CCTV《对话》节目邀请中美两国的高中生代表进行对话。在一项价值取向的考察中,主持人分别给出了智慧、权力、真理、金钱和美的选项。美国学生几乎惊人一致地选择了真理和智慧。而中国高中生没有一个选择真理和智慧,除了有一个选择了“美”外,有的选择了财富,有的选择了权力。可是,离开了真理和智慧,财富和权力又怎会不干涸?就像李磊,他很早就捞到了第一桶金,可是他从未感到内心幸福。李磊只是初中毕业,可是从CCTV的节目中我们看到,假如他继续读下去,他也不大可能会从主流教育中得到拯救的灵感。李磊的朋友说,李磊有时拄着桌子,双手抵头达两个小时,一句话也不说。他在想什么?是在想梦中的那片海吗?
　　许多心理专家分析,李磊很可能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而这种命运是可以传续的。想想李磊,因为无力面对家庭关系的挑战,终日待在自己的餐馆里,他那已经不幸殒命的两个孩子,生前不也是仍然活在爷爷奶奶的照拂之下吗?两个孩子的妈妈,销售安利产品而月收入近万,会有那么多的闲暇舍得用在细心陪伴儿子玩耍上面吗?也许爸爸妈妈心中并不是没有爱,但至少缺乏足够的表达与付出。或者那爱是有代价的,而不是无条件的。自己内心缺少的耐心与从容,又何从给予?中国政法大学法律心理研究所所长马皑教授说:“目前我国现有的教育体制下,从小孩子们就被教育考好大学,肩负父母和老师的期望。进入社会又面临找好工作、做成功人士的压力。婚姻中,还可能被另一半指责。这种单一的价值导向,让整个社会都承受很大的压力。”所谓“单一的价值导向”,其实就是没有爱的成功,没有信仰的财富,没有立场的战斗,没有灵魂的生长。80后的上一代所给予他们的,以及他们不由自主给予下一代的,很多时候就只是那样的一些让人绝望的重压,就像一个荒凉的星球,只有陆地,没有大海。
　　一个鼓励人想往大海的社会是细腻温暖的社会。内心柔软,比较会没有杀机,那时候,由于真理和智慧不再成为稀缺资源,财富和权力对于人才是比较安全的。这是对于一个内心挣扎的人最好的援助。但是,每个伤痛者来不及等到助人者出现才包扎伤口,因为每一秒钟心都在滴血。这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学习直面内心的压抑,照顾自己的灵魂。假如亲人不懂你,你自己呢?基于天赋的精神自由,想看大海,只要不选择自毁的方式,什么时候出发都不算迟。新近的美国迪斯尼动画片《飞屋环游记》,讲了一个毕生梦想去南美洲天堂瀑布探险的男人,从很小很小,到白发苍苍,作为一个卖热气球的小贩,他都没有机会。他的怀有同样梦想的妻子已经带着遗憾辞世,他终于出发,以一种最奇幻大胆的方式。那是一个引人流泪的故事,当所有的热气球被一齐悬挂在屋顶,当小木屋飞起来,心中压抑而激越的暗流终于得以升华、净化,终于有希望“朝宗于海”,成为支撑生命成长的力量。
　　
　　·心疗DIY·
　　直面消极情绪
　　人活于世,都难免情绪的困扰。情绪来去瞬息不定,好像很虚幻,但它的力量却不容小觑,一件事情往往会因为情绪的介入而产生出乎意料的结果。积极的情绪会创造奇迹,消极的情绪却会引来逆境与厄运。情绪是不该被压抑与忽视的,任何被压抑或忽视的情绪,都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打入潜意识之中,像一个影子一样悄悄跟在你左右,并会用报复的方式干扰你的生活,其目的则是向你提醒它的存在。情绪压抑得越久,忽视得越彻底,它的报复就会越具有毁灭性。所以,不论那是个多么糟糕的情绪,我们都最好拿出勇气,现在就面对它。这里给大家带来一个轻松面对消极情绪的小练习,做过这样的练习,相信你会发现,原来消极的情绪也没那么可怕,如果你呵护它,它就会成长,它的成长也一定会带给你不一样的世界与人生。
　　请准备好纸、一支中性笔和红、蓝、黄、绿四支彩色笔。先用心画一个同心圆,同心圆区域内等分四个区域,并用彩笔涂上颜色,如图,各区域颜色应与图示相同。黄色区域序号为1,红色为2,蓝色为3,绿色为4。
　　将需要面对的情绪问题填在同心圆的中心。请用第一人称“我”来描述问题,要写清楚自己的情绪状态,而且对问题的描述不宜太笼统,最好是一个具体的情形。举例来说,比如:“我感到不公时,会气愤到失控。”“我恨父母对我管教太严。”“我总是看过悲剧就伤春悲秋很久,而且难以自拔。”……
　　好,现在就开始:
　　1.请静心感受自己这种情绪几分钟,感受时,请注意这种情绪它并不代表你,要知道它只是你曾经产生的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
　　2.先填1号格。温暖的黄色提示给我们,这糟糕的情绪其实是想表达你生命中一个积极的需要。比如爱,比如理解,比如安全。请听一听你内心中的声音,它会告诉你答案,把它写在1号格中。
　　3.填2号格。醒目的红色有一种力量,它可以提醒你,其实你也不一定总是被消极情绪折磨,一定会有例外的时候,那是个怎样的例外,那时你的情绪又是怎样的呢?请把它写入2号格。
　　4.填3号格。蓝色是深远的,它代表我们深邃的与自然联结的精神层面。这种精神是我们的本质,是我们成长和成就自己的动力所在。就像硬币的两面,消极的情绪也潜藏着你正向的个性或才能。发现它,并且写出来!它很可能就是你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特质!相信自己,这一格你一定可以填得上!
　　5、填4号格。填此格之前,请认真看看你已完成的三个区域,怎么样,你是否已经对你的坏情绪有了新的理解?那么,让我们用健康的绿色开创我们的未来之路。让我们做点什么吧。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需要?如何让那例外的情况成为常态?如何像翻硬币一样把自己的弱点转变成强项?请写下来吧,因为我们的内心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编辑:卢劲杉lusiping1@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