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收买行为

来源 :金山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uyunlong081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四姐和四姐夫结婚时,全家人都不看好。
  父亲说个头低,母亲说挣钱少,三姐说三棍敲不出一个屁。
  但我却举双手双脚投了赞成票。
  为嘛,就为四姐夫送我一款智能手机。
  这手机我看上好几个月了,老爸不买,老妈不买,三姐求了又求更是理都不理。俗话不是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关键时刻,就不要怪罪本大人胳膊肘子朝外拐,帮了别人。
  不过即便是站了四姐夫的队,我也看得清楚,四姐夫实在是个无趣的人。
  譬如他不像我眼里看到的那些大人们喝酒抽烟玩手机,眼睛被粘在屏幕上切都切不断。四姐夫和我一起走在街上,路过身边的那些花花绿绿三五成群的漂亮妹子,一样不能够引起我们的注意。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私底下借着一起上街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替四姐侦察过好几十趟。最后,败下阵的我不得不心悦口服地对四姐竖起大拇指,称赞说,四姐眼光真的是高准狠,世上就剩下四姐夫这样的一个人,还被你发现收回了。
  我说四姐夫刀枪不入。这么说似乎也不完全对。譬如四姐夫爱喝绿茶。属于那种被绿茶绑架了的男人。大凡他醒着,几乎是一杯接一杯的,从不间断。是的从不间断。四姐夫说花茶太过于浓郁,心和胃都受不得。
  我对茶没什么研究,也就无从得知有嘛受不得。但却是很理解四姐夫的说法,我想或者四姐夫不爱花茶就和我们平常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那样吧。且四姐夫即便喝绿茶也不要什么名贵的,大多都是毛尖和毛峰交替。我问他,为嘛不只喝毛尖,那口感终是胜过毛峰许多的。四姐夫笑笑,却并不回答我。
  有一次借着生日,我硬是把四姐夫拽到了KTV,打算好好改换下他的迂腐酸陈,免得总和社会不接轨。哪知进去不到十分钟,四姐夫就苍白着脸说要呕吐。看模样不像是装,没招数的我只好二话不说,灰溜溜拉开门放人。
  不过四姐夫还有另一大爱好就是吹长笛和陶埙。当然,长笛我从未见他吹过,因为四姐家里根本就没有长笛。有段时间,我把竹笛认作是长笛。还财大气粗地对四姐夫许诺,说不就是长笛嘛,随后我送你一支得啦。四姐夫听了笑笑,摸摸我的头说长笛可不是竹笛哦,算了,长笛很贵你送不起的。也是在那句话之后,我迅速上网搜到了长笛和竹笛的区分。还真是大不相同。所以,有关四姐夫会吹长笛,就像是一个谜,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也许四姐夫根本就不会吹长笛。可是四姐夫有天顺手拿起我的黑泥埙呜呜咽咽就吹成了曲。是在晚饭后,窗外正飘着雨,雨声合并着四姐夫的埙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一个会吹什么埙的家伙,就好像一头来自远古的怪兽一样,站在窗子那儿呜呜。好听是好听吧,但这情形总很怪。可更怪的还在后面。
  周末和四姐夫去爬山,半山腰他老人家居然对着一丛兰花着了迷。
  不听我老人家的劝阻一步步探过去,还以为四姐夫会连根带茎挖了带回去养着,他却只是摆摆手,慢慢坐下来,抚抚兰花的叶子赞赞兰花的萼,那时风软软的,一连串的小花萼正烂漫着,幽幽淡淡的香气一波接着一波。四姐夫看了半晌,闻了半晌,然后喝醉了似的,满脸通红地站起来拉着我走人。我问他,既然喜欢干吗不移到家里?四姐夫笑笑依然沒做声。
  归程时,四姐夫递过来一个橘子哄我,说,喜欢了,拿走不拿走都是喜欢的。
  思忖间,我都不自禁被这一句简单的话给感动了,觉得四姐夫简直就是个隐居世间的高人。谁知路过卖土杂的小铺时,四姐夫竟执意要停下来。停下来的四姐夫蹲在一大堆拖布面前掂掂,看看,最后拎起一个大拖布对四姐说,捎一个吧。待四姐女王般点了头,四姐夫颠颠接过四姐手里的钱,他刚刚建立的光辉形象瞬间就垮塌了。
  玩了一天,都累了,我和四姐到了家东倒西歪地赖在沙发上不想动。四姐夫把晚饭端上来时我和四姐正靠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拆红包。吃饭啦,四姐夫说。四姐说,哦。说着,四姐的身子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躺下来。四姐夫又追加了一句说,你最喜欢的盐焗鸡和酸萝卜哦。
  四姐笑笑,嗯了一声,说,就来了。
  十五分钟后,四姐和我终于走到了餐桌边。晚餐四姐夫偷了一下懒,没另外做菜,只切了半只盐焗鸡,夹了几根酸萝卜条。绿豆小米粥,熬得很见火候。
  四姐将要放下碗时说,回头买些新下来的香椿芽吧,见天吃这个,腻歪了都。
  四姐夫嗯了一声,开始收拾碗筷。
  那时,新的一周又要过去了。
其他文献
三十年前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到邻村偷了一只山羊。  第二天上午,镇派出所把我带走了。除罚款五百元,还让我只穿一个短裤,把我绑在街头一个电线杆上,并把那只山羊皮披到我身上。  短短一个小时,我成了全镇的“名人”。我恼羞成怒,差点跳了村南的淮河。我感到无地自容,一气之下离开家乡去了广州,从此再也没回过家乡。  三十年后,我成了广州一家企业的总经理,身价千万。这三十年间,我经常给家乡捐款修路、建学校、办企
五年没回家了,终于快到家了,大旺来到自己家乡所在小镇上的加油站给心爱的越野车加油时感慨万千。当年自己和海波从外地务工回家,就是在这个地方搭乘一辆四轮拖拉机回十里之外的山村的。拖拉机驾驶员为了赶时间,车开得飞快,把他和海波颠簸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他俩求司机不要把车开得这么快,太颠簸了。司机冷笑着指着布满大大小小坑洞的道路说:“就这路,开再慢也颠簸人,除非底盘高的越野车能好点,嫌颠簸啊,你们可以不
那盘月亮被大地托出来的时候,红红的,像顶着红盖头的月儿,羞红了脸庞。路边的虫儿,唱响了夜的舞台。月儿站在路口,等麻五回來。  麻五脸上有麻子,人实在,干活泼实。娘也不反对。今晚是中秋节,月儿炒好了菜,备好了酒,让琪琪出去看看,琪琪不愿出去,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月饼不肯离开。  月儿终于等来了麻五,麻五手里提着礼物。月儿见了麻五,心里竟慌乱了一会。麻五说:“上你家吃饭,多不好意思。”  月儿说:“多亏你
王菊花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一大早就跟陈厚淳大吵一通。  这不说明两人感情不好。吵架是因为另一个人。这人不是小三,不是蓝颜知己,而是陈厚淳三十多年的老战友赵树仁。赵树仁十年前做生意借了陈厚淳十万元钱,当时说一分五的利息。陈厚淳说,战友之间谈利息伤感情,拿去用吧。这一拿就是十年。十年间,王菊花和陈厚淳经历了失业和再就业、儿子上大学、老人患尿毒症等。陈厚淳经常说人到中年,死都死不起。  夫妻俩也曾要